第27章 冲锋？冲锋！
“老子最恨的，是，逃，兵！”王团长一字一顿的说到。随后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枪，枪口顶在了三营长的额头上。
三营长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自己跟了团长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团长嫌弃，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对着王团长恳求着:“团座，小柱子不怕死，不过咱们团不能全打光了啊，这样的冲锋，在小柱子看来毫无意义，咱们的装备不错，可是小鬼子拿到了之前咱们遗留在阵地上的装备，火力也不弱啊，这样打下去，咱们团可就真的没有了！团座，我带着三营再冲一次，如果打不下来，您就带着一营二营剩下的弟兄们撤吧！”
王团长看着那冲上去又倒在敌人枪口之下的战士们，心都在滴血，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却迟迟下不去这个决心。第五次进攻了，一营二营加起来能动的，也不足三百人，剩下的都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汇成了小溪，慢慢的渗透了靠近江边的土地，天上刚刚升起的太阳也被硝烟遮蔽的若隐若现。
就在这个时候，冲锋的号声戛然而止。冲锋的号声一停，整个战场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喊杀声消失了，小鬼子见到敌人不再冲锋也停下来重机枪的轰鸣，抓紧时间向着枪口上撒尿降温。重机枪虽然是水冷的，但是枪口部分是没有散热装置的，战斗打到现在，六团的战士伤亡过半，包括一营二营营长在内的众多指战员牺牲的牺牲，受伤的受伤，指挥基本陷入瘫痪状态，战士们只是在司号员的号声中麻木的冲向敌人的阵地，每一秒都有人死去，每一秒都有更多的人补位。现在，号声也没了，战士们的心里升起了一丝茫然：不打了？先撤退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王团长怒了，“谁让司号员停下来的？司号员！司号员！”
“团长，司号员牺牲了！”前方，传来了几个战士的呼喊声。距离司号员最近的那名战士几个箭步冲了上去，就看到在司号员的身上，有些大大小小三枚弹孔，最大的一个在肚子上肠子都已经流出来了，最小的那个，在司号员的眉心位置。而他临死的时候，还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号。
“撤！！！”王团长的声音颤抖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太累了，不是身体，而是心累。他知道，这一撤自己将要面临的不仅仅是高层的责罚，更要面对自己良心的拷问，但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不撤，那么整支军队，整个团也许一个人都活不下来，阵地，在短时间内是夺不回来的。最起码自己这点人手还是别想了。
就在王团长下令撤退的时候鬼子却从战壕里冲了出来“杀鸡给给！”在老鬼子的指挥下，鬼子嚎叫着端着自己的步枪一个个冲出了战壕，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昨天夜里因为莫名其妙的轰炸和“圣*战瓦斯”自己这边损失了如此之多的人手，这是自战役伊始所未曾蒙受之耻辱，既然是耻辱，那就需要用支*那军人卑贱的鲜血来洗刷。更何况在经历了昨天的袭击后，鬼子们虽然疲惫，却也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既然找不到罪魁祸首，那么就当是你们做的吧！
这是冈村宁次心里的想法。也是无数鬼子兵内心的真实写照。
六团的战士们被迫和鬼子们短兵相接。士气低落的六团战士虽然拼死抵抗，奋力反击，却因为人数上的压制和单兵素质的缺失，在接触的瞬间就面临着全线崩盘的尴尬情况。
而支援六团的部队就在一公里之外向着六团的方向赶过来，可这一公里仿佛天涧一般难以跨越。子弹如一条条钢铁长龙，无情的收割着战士们的生命。王团长的牙都快咬碎了。
“去他妈的，兄弟们，跟我杀啊！”这时候，撤退？撤个毛！既然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就拼了吧。王团长提着枪就向着敌人扑了过去。枪声再次打破了平静，呐喊声，呻吟声，痛哭声响成一片。
双方兵线相接处，敌人的增援越来越多，而国*军的一个团早已经被打的差不多了，随着鬼子的逐渐到来越发力不从心。本来两个战士能和一个鬼子拼刺刀打的有来有回，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二打一的局面。为首的一个鬼子兵曹刺刀上绑着膏药旗奋力的将刺刀捅进了三营长的肚子里，还转了半圈才抽出来，三营长不顾腹部的剧痛，死死的抓住了鬼子的枪身随后拉开了自己腰间的手榴弹拉环，“呲呲”的白烟吓得小鬼子奋力的抽动着自己手里的枪，却怎么也不能摆脱三营长的束缚。吓得他扔掉了枪转身向后跑去。
周围几个小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三营长拉着当了垫背的。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爆炸，随后一个又一个战士眼看自己身受重伤已然无法战斗，纷纷拉开自己身上的手榴弹或者扑倒死去的战友身边拉响了拉环。爆炸声连绵不绝，短兵线竟在短时间内为之一空。双方隔着硝烟彼此对视着。
小鬼子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国*军，而王团长早已经杀红了眼。刚要去追，就被身边的士兵死死拽住。“团长，再不撤咱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奶奶的，老子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王团长看向三营长的方向，三营长早已经被手榴弹炸的浑身鲜血，他的脸上满是污垢和鲜血的痕迹，隐约间还能勉强看出这是一个人的模样。小鬼子缓缓退去，而国*军方面也默契的向后方撤着。
第一次进攻，失败了。
“团座！师座让你马上到师部去一趟。”王团长刚撤下来，就听到自己的传令兵告诉自己师长有请的命令。
“报告！”
“进来。”听到声音，王团长忐忑的走进房间。师长正对着沙盘呆呆的看着。沙盘之上的形式很不乐观。敌人的触角已经快伸进自己的腹地了。虽然更换了很大一批装备，但是敌人的“万岁冲锋”和飞机还是给国*军带来了很大的伤亡。
“为什么撤下来，我需要一个解释”师长看着沙盘眼睛都没抬，但语气很是冰冷。
“师座，鬼子的火力太猛，冲不上去啊，之前守备江边的装备和物资被鬼子接收之后，我们的武器装备和敌人相差不大，但是敌人的单兵素质远高于我军，我们，损失太大了。”王团长红着眼睛。
“我的命令是什么？”师长语气依旧冰冷。
“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河边阵地！”王团长双腿并拢严肃的说。
“那你完成任务了吗？”
“报告师座，没有！”
“出去，领二十军棍！以作惩戒”
“是！”王团长转身就要出去。
“回来！”师长终于抬起了头。
“师座还有什么事。”王团长转身看着那张严肃而熟悉的脸。
“念现在是用人之际，军棍暂且记下，大战结束再做处罚。”
“谢师座！”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近人情？”师长向着王团长的方向走了几步。
“卑职不敢！”王团长大声回应。
“不敢，就是还是有怨言的。唉，我难道就不想给弟兄们留点种子？但是你不牺牲，我不牺牲，都在想着保存实力，那这个仗怎么打。国家危亡之际，我辈军人不奋勇杀敌，等待的将是亡国灭种的危险！兄弟，我也是不得已啊！”师长说着，眼泪已然流了出来。
“师座，让我再带队冲一次吧！”王团长看着师长鬓间的白发，心里一阵发酸，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他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