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斗狐狸

马粉玲左等右等，也不见胡天霸进来。小白狗也不叫了，狐狸也不叫了，也没有鸡叫声，夜静悄悄的，胡天霸去了那里？马粉玲穿上衣服，下了炕，穿上鞋，一手拿着烧火棍，一手拿着手电筒，走出窑洞，来到了院子里。

让马粉玲吃惊的是，一只大狐狸五只小狐狸，眼睛冒着蓝光，蹲在胡天霸的身边，把胡天霸围在里面。小白狗偎依在胡天霸的身边，吐着舌头，似睡非睡。胡天霸一动不动，低着头，坐在一块滚木上。

这些狐狸，难道成精了？传说故事中，狐狸精经常变成美女，害人。这些狐狸用什么魔法把胡天霸这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变成了一只呆子，还有那只爱叫的小白狗怎么也不叫了。难道这只小白狗也被狐狸精把魂魄勾走了？

马粉玲没有打开手电筒，狐狸和胡天霸都没有发现她。她悄悄躲在墙角，决定看看狐狸精下一步要干啥。

胡天霸头低到了膝盖上，双手抱着头。马粉玲越来越吃惊，这些狐狸一定是狐狸精变得，刚才胡天霸还精神抖擞，缠着要和她缠绵，可怎么见了这些狐狸，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一只小狐狸慢慢向胡天霸靠近，大狐狸发出了一声轻轻地叫声，那只小狐狸重新回到了原位。六只狐狸静静地看着胡天霸，它们的眼睛闪闪发光，蓝幽幽的光芒在黑夜里忽闪忽闪着。

夜特别寂静，墙角弹唱的蟋蟀停止了弹唱，闭上了眼睛，做起了甜甜的梦。

夜晚是美丽的，而美丽总和梦分不开，有梦的地方，就有美丽。

胡天霸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小白狗也闭上了眼睛，头枕着胡天霸的脚，睡着了。

那只大狐狸试探性地慢慢向胡天霸靠近，慢慢地靠近，五只小狐狸也慢慢地靠近。大约离胡天霸一米远，大狐狸吐出长长的舌头，眼睛冒着蓝光，蹲在胡天霸的面前，不动了。五只小狐狸开始挖洞洞，翘着屁股，不停地用爪子挖土扬土。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只小狐狸钻进了洞里，把洞里面的土扬了出来，外面的小狐狸把洞口的土扬向远处，三只小狐狸急得在洞口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叫声，它们好像已经闻到了鸡肉的味道，不安地叫着，想着钻进洞里。

洞越来越深，外面的土越来越多。马粉玲不明白胡天霸怎么还坐在滚木上睡觉。如果继续睡下去，小狐狸一定会进入鸡圈。到那个时候，剩下的八只鸡，一定会死于非命。马粉玲想冲出去，可她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恐怖。她想起了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在那本书里，有许多狐狸变成了狐狸精，那些狐狸精，有吃人心的，有穿着人皮的，有……马粉玲越想越害怕，她想动也不敢动，她越来越害怕。胡天霸如果中了狐狸精的妖术，狐狸精会不会扑上去挖出胡天霸的心。当那只大狐狸扑向胡天霸时，她一定会奋不顾身扑上去，尽管她不一定会破了那妖术，可如果胡天霸死了，她也不活了。她死了，胡天霸也死了，胡一刀怎么办？黑孩子明天早晨醒来，一定会带着胡一刀走的。黑孩子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一定会带胡一刀走的。

马粉玲决心和胡天霸一起去死，她战战兢兢，烧火棍已经被她手中的汗水湿透，她的全身也湿透。

“汪汪汪”，小白狗一声尖叫，狐狸发出了一阵骚乱的叫声。马粉玲抬起头，看见胡天霸已经蹲在小狐狸打的洞口。三只小狐狸叫着乱跑着，那只大狐狸龇牙咧嘴，冲着胡天霸乱叫。洞里的两只小狐狸拼命地往出钻，可洞口已经被胡天霸用大石头堵上了，它们钻在里面乱叫着。

原来胡天霸没有被妖术迷惑，原来胡天霸欲擒故纵，故意装睡，马粉玲终于不再害怕，她站起来，浑身不再颤抖。小白狗看见了马粉玲，跑过来，冲着马粉玲不停地摇尾巴。

那只大狐狸叫声凄凉，洞里的两只小狐狸叫声急躁，三只乱跑的小狐狸跑到院畔，不安地望着大狐狸。

胡天霸重新坐到了滚木上，大狐狸离开胡天霸，来到洞口，用爪子不停地挖，胡天霸站起来，慢慢靠近那只大狐狸，那只大狐狸也不跑，继续翘着屁股挖土，洞里的两只小狐狸焦急不安地乱叫着。胡天霸举起了木棍，大狐狸也不跑，继续挖土。

马粉玲打开手电筒，喊道：“天霸，不要伤害它们，放了它们吧！”

胡天霸举在半空中的木棍没有落在大狐狸身上，被胡天霸扔在了地上。

“粉玲，你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干吗，半夜风大，小心着凉。”胡天霸望着马粉玲，走到马粉玲身边。

马粉玲言道：“我还以为你被狐狸精迷失了心智，丧失了意识。”

胡天霸笑道：“如果那样，狐狸精一定会挖出我的心，那个时候你会跑出来救我吗？”

马粉玲用手捶打着胡天霸，言道：“不用说那些丧气话，你那么丑，狐狸精不会看上你的。”

胡天霸用手拉住马粉玲，把马粉玲拉入怀里，言道：“我们去睡吧！”

马粉玲言道：“你急什么呀，这些狐狸还没有走。”

胡天霸言道：“洞里的小狐狸急着往出走，大狐狸急着救它的孩子。如此一折腾，大狐狸一定爱子心切，不会再做冒险的事了。再说，狐狸非常有灵性，刚才我们放了它们，它们一定会感恩的。”

马粉玲言道：“我才不信你说的话。狐狸特别狡猾，这三个晚上，我已经深深感受到了狐狸的狡猾。”

胡天霸言道：“我们就躲在墙角看看，看看它们会走，还是会继续挖洞，去偷吃鸡。”

胡天霸和马粉玲离开了狐狸，远远地躲在了墙角。院畔的三只小狐狸重新回到了大狐狸的身边，帮着大狐狸挖土，十分钟后，终于挖通了，洞里的两只小狐狸钻出了洞。大狐狸用舌头舔着从洞里钻出来的两只小狐狸，安慰着小狐狸。两只小狐狸抖了抖身子，尘土纷纷落地，大狐狸继续舔着小狐狸。狐狸开始交流着，彼此发出了轻轻地叫声，叫声过后，五只小狐狸钻到大狐狸的肚子下吃起了奶。过了三分钟左右，大狐狸转身走动，五只小狐狸跟着大狐狸开始往院外走。它们来到院畔，大狐狸转身，朝着胡天霸夫妇藏的墙角看了看，五只小狐狸也转身，一起朝着墙角看着。

胡天霸站起来，冲着狐狸招了招手，喊道：“狐狸，你是有灵性的动物，我们以后和平共处吧！你和我胡天霸一样都是为了孩子，我为了孩子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你为了孩子甘愿让我打死你，冒着死的危险救被大石头堵在洞里的孩子。狐狸，你有你的渴望，我有我的渴望，但我们的渴望是一样的。你的渴望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吃上一顿肉，可我胡天霸也有我的渴望，我的渴望和你一样，想好好打工挣钱，让我的孩子吃上肉，健健康康成长……”

大狐狸不知听懂没有听懂胡天霸的话，转身引着五只小狐狸慢慢离去。

胡天霸站在黑夜里，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狐狸发呆，马粉玲言道：“呆子，不要被狐狸把魂勾走了，咱们睡觉走。”

胡天霸抱起马粉玲走进了土窑洞，月亮悄悄躲在了一块云朵后，夜重新披上了梦幻般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