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力挽狂澜
接下来一个月皇城可谓风云变幻。
燕国当朝太子赵阳因病不治而薨,留下一对儿女撒手人寰,举国上下进行为期三十日的吊唁。各家喜事全部暂停,门庭白布白灯笼高挂,各地商业娱乐全数停止。
朝中各方势力争吵不休,一方主张要先将先太子出殡后再商讨其他事宜;一方主张东宫不可一日无主要先立新太子。庆安帝被朝臣们吵到旧病复发,悲惨地卧于龙床上奄奄一息。
这还不是最惨的。
远在燕国南部的黔国这时候突然挥军北进,一路从明州进击,彪悍勇猛,势如破竹,没过几日就打过了成州,来到皇城邑都不远处。
皇宫内探子来报:“陛下,黔军十万军马,已达城南五十里处!”
躺在床榻上庆安帝气息微弱:“再探。”
探子还未退出,一声大笑响彻殿内,笑声教人寒彻身心。
来人道:“父皇,不用再探了。”
讲完后提剑在探子脖子上一抹,探子立刻躺倒在殿内血泊中。
庆安帝睁大双眼,消瘦的面上眼球突兀,失了往日的慈祥,恨声道:“怎会是你?”
来人再笑一声:“哈哈哈,父皇以为是谁?是你的好太子?还是你的好小六?还是你最爱的小七?”
三王爷赵明讥笑出声,逼近龙塌。
“黔人上次入侵燕南之事,是你主使?”虚弱的庆安帝问道。
“父皇,你所言不差。”
赵明挑了挑眉毛,将双手负在背后,阴冷冷地盯着床榻上的父皇。
“铁器和白银,也是你送给黔人的?”
庆安帝还不死心。
“哈哈哈哈,父皇,你这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不送他们一些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为我所用?”
赵明眼里露着狡黠,离了那死气沉沉的床榻,走到大殿内踱起步来。
李公公刚抬着药进门就见殿内躺着一个死人,血流了一地,三王爷在悠闲地来回踱着步。
“陛下!”李公公一声绝望喊出口,三王爷恨声一吼:“跪下!”,他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碗里的汤药撒了些出来,晃荡到托盘里,药勺晃了几晃复又停住。
片刻后汤药和殿内一般,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怎会有如此大量的铁器?马鞍山那一点点铁矿不足以支撑你这么多。”
庆安帝眉头紧锁,心有不解,连语气都软了三分。
“哎呀,父皇你还不知道吗?邑都的‘冶玄坊’,成州、干州的几个冶铁坊早就是我名下之物了,何止是马鞍山,松桐山上不是就有现成的一个吗?哦,我忘了,那里山匪盘踞,没人来给朝汇报,瞧,父皇,你手下都是些什么废物?这几年白养活他们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你打探到,真是可惜。”
赵明笑嘻嘻地讲道。边讲边抬脚踢了踢地上那“废物”的尸体,让他翻了一个面正正躺着。
“你许了明州刺史什么?”
庆安帝心知二人有勾结,只是明州刺史已经是他破格提拔之人,且如今也算身居高位,前途光明。
“我没有特别许什么啊,他本就是我岳父,事成之后他还是堂堂国丈呢。”
赵明一脸不解地回答,似是他父皇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是了,当时皇后来问他旨意时曾说过,明州王刺史家大千金爱慕三皇子,愿委身居于侧妃之位侍奉在侧,当时他还顾念明州刺史忠敬,将三皇子侧妃之母姜氏立了个诰命。
如今一看,明州这步棋他走地简直满盘皆输。
养虎为了患,真心喂了狗。
“咳咳咳咳咳……”
庆安帝猛烈地咳嗽不止,仿佛要将心里的怒气从干瘪的体内咳出。
事成以后?
呵,原来想取他而代之的并非黔人,而是自己的亲儿子。
“咳咳咳,老六遇刺是你所为?咳咳……”
庆安帝十分艰难地支起身子,喘气问道,兄弟相残是他最不喜的事。
“老六命真大,居然被人救了,那毒六个时辰内不解绝对一命呜呼,他消失了一个月本来应该是尸骨无存的,竟然还有命回来。”
赵明咬牙切齿地说着,提到老六眼里全是恨意。
赵明见他父皇已经说不出话,呵呵一声,继续道:“回来也没用,就是现在借他翅膀他也飞不到别处带兵过来,就是现在去带,回来也无济于事了,皇城已经被我包围,用不着你们做无谓的垂死挣扎。”
庆安帝又痛苦地咳嗽起来。
李公公见状,壮着胆子问:“三王爷,陛下龙体虚弱,怕再经不起折腾,能否让老奴伺候这一碗汤药?”
赵明抬眼撇了他一眼,抬手挥了一下,默认同意了。
他还不想他现在就死,玉玺还没有到手呢。
李公公抖着双手将托盘端近庆安帝,放在榻边小几上,伺候庆安帝坐起靠上高枕,这才抬起药碗送到庆安帝嘴边。
趁背着赵明的短暂功夫,张嘴用气声向庆安帝说了几个字。
庆安帝不动声色,皱眉将一碗汤药慢慢喝了下去。
李公公不敢再动,等庆安帝喝完药,取过碗放下,规规矩矩侧身跪在榻边。
庆安帝缓了缓,开口:“老三,你若要这个位置,寡人给你就是。你可否饶过老六老七?”
赵明大笑道:“父皇,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可笑至极!你自身都难保,还有空操心你那两个好儿子?老七已经被我禁了,老六府上已经被我包围,很快他们就会去见太子了……哦,对了,太子死的也很容易,比我想象中简单多了,他要是有老六的命,恐怕就没我什么事了。”
“你……连太子也是你所为?你为何如此狠毒?寡人从未薄待于你!”
庆安帝双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
“父皇,我母妃可是你那个好皇后一碗药赐死的,你不会忘了吧?你不仅没有追究,还将她的儿子立了太子。可怜我那母妃孤孤单单上路,这八年来,我也是忍得够久了。呵,跟你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父皇,把这圣旨盖个印,安心上路吧,去陪陪我母妃,让她别那么孤单。”
说到后来,赵明面露不耐,伸手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圣旨”,十分不耐烦地递到庆安帝跟前。
庆安帝抖着手哆哆嗦嗦打开读了一遍,无非就是立三子为太子,方便自己死后他能顺利即位。
庆安帝收了神色,闭眼呼出一口浊气,吐了几个字:“玉玺不在此处。”
赵明闻言已经失去耐心,上前粗鲁地提起庆安帝的衣领狠厉地朝他咬牙切齿道:“不在?父皇你哄我呢,玉玺不在你身边,莫非在我府里不成?”
“在我这儿!”
一声爽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随即一身白袍绣金丝的长身男子手持折扇迈步而进,身后跟着手持长剑一身玄色劲装的墨风。
李公公忙站起来,走到庆安帝跟前扶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原来先前他在庆安帝面前轻轻讲出的几个字是“七爷在外”。
赵明见人,问道:“你怎在此?”
七皇子赵宇答道:“三哥,我等你很久了。”
“御林军首领早就被我控制了,谁放的你?”
“三哥你说笑了,御林军从来都是听六哥的。”
“哈哈哈哈!区区几千御林军,六弟还能翻出天?”
“三哥你又说笑了,十万黔军恐怕现在也已经被六哥制服了。”
“怎会?”
“三哥,魏鹏将军十日前就已经回来了,你不知道吗?兰州精兵在城南、城西可是等了好些时日了呢。”
“兰州……”
“不错。”
“怎会?”
“三哥,你刺杀六哥的时候以为我和他都会死去吧?我被他推开一把才得了一命,墨风护着我回了邑都。六哥可是中了那一毒箭险些丧命,被我那好六嫂救了,你不会以为他是真的躲在哪里失踪了一个月吧?那是章尚书的老家宅子,要什么没有啊?下个军令而已,六哥还能做不到?”
“呵,六嫂?是章家那位救了他?”
“三哥你瞧你,整日忙于计算,连六哥赐婚的事都不清楚呢!多亏了你,我那铁树般的六哥也能开花得了个好嫂子。”
赵明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最终会输地如此一败涂地。
明明他已经稳占上风,控制了御林军,将老七软禁,如今老七竟然好端端站在眼前。
而老七嘴里所说老六制服了黔军,自己也不可不信,若老六不是重伤昏迷,那过去一个多月,他是可以做下无数事情来。
而且此番黔军北上确实比他预计的快了许多,明州那边没有阻挡是他早就安排好的,成州刺史竟然也是毫不抵抗甚至开门迎敌!
皇城四周一点风声都没有,异常平静,就连监视老六的人都汇报说他前些时日整日无所事事只顾着和章家大姑娘喝茶赏灯……
原本这些异常他应该有所察觉的,可自己竟然沉浸在逐步得手的欣喜中,对这些事毫不深思。
赵明身子一垮,似泄了气,嘴里喃喃地说着“真是天意……天意……”,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里那割了探子的剑就要朝庆安帝冲去。
墨风一个跃身向前,将他猛然踢翻在地,铁剑落地的声响回荡在大殿里久久未散……
据传,被镇压的黔人蠢蠢欲动,终在三王爷的勾结支持下卷土重来,挥军北上,燕国江山岌岌可危。
敌军一路杀到都城,哪知消失的六王爷竟带领精兵突现城门力挽狂澜,一时城外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三万对十万,这一仗打得异常激烈,最终,叛军被尽数歼灭,奸臣被尽数收压。
英勇抗敌的六王爷在与彪悍的黔军将领厮杀中艰难取胜,深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