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学会走路后

在学会走路之前很少愿意趴着，要么抱在怀里要么就躺在床上，所以很少爬来爬去，是直接从躺过渡到行走。在1岁1个多月时开始学会走路，很谨慎的一步一步走。1岁4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拿着一桶麻花，在地上转，当他成功转起来后就特别开心，我们看到后就给他鼓掌表扬他，得到表扬的他更是来劲了，就会继续转，被表扬的时候偶尔会斜眼看看我们（当时我们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也许这是第一个最符合诊断的行为吧。当时我们并不了解孤独症儿童会有这个情况，现在回想起来，即便让我们重新再来的话，我们一样会表扬，只是会再加上一些策略吧。因为我很认同以下这段话：

电影《沧海赤子心》（Son Rise）那位妈妈触及她孩子内心的方法就是和他一起走进他的世界，再借此最终将他带出来。她和他一起转盘子，一遍又一遍地转；她像他那样拍手，一拍就是几个小时。一点一点的，几乎是察觉不到的，这个方法起作用了：他开始注意到她，去看她，对她作出反应。他妈妈就这样和他一起坐下来，模仿了他几个月之后，小男孩摆脱了他的孤独症行为。

刚学会走路那会，他跌倒过两三次，后来就走的特别小心，看上去就像士兵走在布满地雷的陷阱区域一样，一块小石子都很难踩过去，需要我拉着他的手，他才敢大胆一点点，后来到大小米做评估时，我们才了解到他有感统失调。

在2岁前，陈琢还是很少会对我们的互动给予直接回应。记得去三亚旅游那次，我陪他在免税店外面玩，他妈妈和他大姨去购物了，他会一直开心的跑来跑去，偶尔对我笑一下，偶尔停下来端详一下我的脸，让我感觉我是个路人，突然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一样。没几秒钟后就继续在风里跑，这时我在想：小孩子要什么时候才会发展出直接互动的能力，我很期待那一天，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交流了，累的时候他也能体谅我一下安静一会了，也许要到4岁吧，心想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好带了。

这段时间我几乎天天买玩具给他，我们借住在他大姨家，客厅里几乎到处是玩具，但是他愿意玩的并不多，有些害怕，有些不感兴趣就扔了，愿意玩的一些玩具里，有一部分还不会玩，不过等他慢慢长大后，其中有一些玩具还是拿出来玩了起来，其中就有那辆惯性小汽车和滑滑梯。小区里有滑滑梯，有时候会带他过去找小朋友玩，他不敢爬上去滑，我看到和他差不多大的有些滑的很溜了，还能趴着滑，换着花样的玩，他连爬上滑滑梯的楼梯都不敢，当其他小朋友滑下来时，他会很开心，站在旁边当观众。有一次有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哥哥在玩滑滑梯，他就一直看哥哥玩，当哥哥不滑时，他就推一推哥哥“啊啊啊”的试图让哥哥继续滑，他妈妈就会充当翻译，善解人意的哥哥会继续滑给他看，他就继续连蹦带跳的看，似乎在夸哥哥滑的好，有时候哥哥想给他一起玩，他却不理会，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想玩，还是他不知道怎么玩，最后临走时哥哥说了一句：“这个弟弟不听话”。家里的滑滑梯他是想玩的，应该是觉得没有把握不敢尝试，就拿着其他小玩具放到滑滑梯上滑下来，来满足自己，这样他也玩的很开心，我就会陪着他一起滑各种小玩具。

学会走路后开始喜欢上了做直升电梯（到大小米后认识了许多父母，才了解到几乎被诊断的孩子都有这一爱好）。在服装市场里有两个电梯，都是观光电梯，透明玻璃的，他会一坐就是半小时或更久，他外婆、大姨、妈妈、舅妈也会陪着他一起坐，但是大人会觉得太无聊，就试着把孩子抱出去，他就会发脾气，以至于后来大家都妥协了，后来就尽量不让他看到电梯，他慢慢会发现我会陪他坐电梯的时间更长，以至于后来只要看到我就拉着我往电梯那里走。坐电梯时偶尔有人就会说：“又来坐电梯啦，电梯好玩吗”，但是他基本没任何回应过，连看都不看过去，一直看着电梯外面，在看什么，我也不知道。坐电梯的时候，我会经常蹲下来和他的视线保持同一高度（后来了解到特教老师也建议家长这么做），试着给他说些什么“宝宝你看，13757***”“电梯上去啦，3层到啦”、“阿姨进来啦，阿姨按了2”、“你看你看，有个哥哥拿着一把手枪，我们去看看”等，只要我看到的就说给他听，但是他都无动于衷，全新沉醉在电梯的上上下下里。不过欣慰的是，在2岁半他开始学会说话后，开始对我说的偶尔有回应了，会共同关注，并跟着说，最开始说的是电梯广告上的电话数字。也许这里就打下了一些良好的基础。

这段时间他还迷恋上了电风扇，最开始时，他是对家里的电风扇感兴趣，经常是我跟着他走到电风扇那里，他用手摸摸扇叶子，再转一转，我也会跟着他做一样的，就这么玩上近一个小时，有时我会觉得受不了，就拿起手机玩一会，没有我陪的他还是可以继续玩，直到现在我也不了解他的乐趣在哪里，好在我还是有些耐心。服装市场的大多档口里装了电风扇，他会像个推销员一样一间一间的找电风扇，以至于后面档口的老板看到他时都会说：“嗨，我这里有电风扇，快来看”，我跟着他到处转悠，并会当个导游似的说：“这里还有电风扇，是蓝色的，阿姨没有打开”、“看，这个开啦”，他这时的共同关注会比之前好一些啦，之前基本不会跟随我的指向看过去，由于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更多电风扇吧，就会很感兴趣的跟着我一起找。其中一家档口的电风扇是每天都开着的，后来有一次去看时没有打开，他就发脾气嗯哼哼的看着电风扇，好在这个档口老板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立马明白就打开了，还会说：“要开电风扇是吗，我去开”，偶尔老板在忙没注意到我们俩，或者来不及回应，我就只能把他抱起来走到别家继续去找电风扇。

有一次在市场里遇到了三个小朋友在玩海星形状的塑料玩具，有一个和陈琢差不多大，还有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哥哥，还有个看着四岁多的姐姐在主导着游戏，我带着陈琢问：“我们可以一起玩吗”，一般这么大的小朋友都会很希望大人一起玩，姐姐也不例外，很爽快的答应了，我就抱着陈琢一起坐下来，姐姐想要继续主导游戏，说着：“这个给你，这个是你的”，给了陈琢一个蓝色的海星玩具，他拿到手后就放在地上转了几下，又想抢其他小朋友的，姐姐就会说：“你的宝宝这么的捣蛋”，我只好回应：“嗯，弟弟不可以捣乱，姐姐带着大家玩，你很棒”。

这段时间我妻子堂弟家的宝宝也带来市场了，大概一岁左右，是一个眼神很好很听话的孩子，坐在婴儿推车里，会牢牢的盯着旁边的大人看来看去，我逗他，他会看着我咯咯的笑，递给他东西他接过去，问他要他就会再还给我，他特别爱吃，如果旁边有人在吃东西，即使听到了都会伸手要吃的。我要抱他也不抗拒，不哭不闹。互动一会后他就会盯着我看，还偶尔主动对我笑，好像期待着我陪他玩。我心想这才是孩子嘛，我家那个应该叫魔鬼才对。

他还认了一个干妈妈，也是在这个服装市场里做生意，每次路过他干妈档口时，他干妈都会想抱抱他，他却表现的极不耐烦，一心想着去找电风扇，对他说什么也都没用，逗他也不行，就连干妈那里的零食也没什么诱惑力。估计他干妈也很无奈。

快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他外婆就说。“你们要不要带陈琢去医院看看，看看咋回事”，我妻子还笑着对我说：“妈说要去医院给儿子看看”，我也笑笑回应：“老年人都太操心啦，妈心疼这个孩子”，很明显我们俩都没当回事，觉得两岁不会说话多的是，不着急。

后来看他基本不听指令，不理人，我和他妈妈对他的明年幼儿园开始担心起来，打算先带去早教班适应环境。找到了一家离得不远的机构，约了一堂亲子体验课，那天我带着他去的，教室的墙壁的两面墙壁上挂满了绿色装饰树叶，教室一角用围栏围了起来，里面有长颈鹿、狮子、猴子的照片贴纸，旁边还放了一篮子海洋球。一同上课的有大概八个学生，全是妈妈陪着，大多是来上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位女老师代课，还有一位老师负责放音乐，都大概二十多岁。陈琢刚一进教室就很兴奋，在教室里跑来跑去，再一会儿摸摸里面的装饰或者围栏，又去试着开门，门已经被老师锁上了。开始上课后，其他小朋友都安静的坐在了妈妈怀里，一起坐在地板上面对着老师认真听，陈琢还沉醉在自我奔跑里，还哈哈大笑，不知道是对教室的环境表达喜悦，还是说放音乐的老师刚好放了他喜欢的歌。开始时老师也有试着让他坐下来，我也试过，都没能成功，后来老师就完全无视他了，这么多孩子也顾不过来，不然其他家长也会有意见。我就偶尔试着让他去注意老师在说什么做什么，可都没成功，他完全不听。一会儿想要走进那个围栏里，一会儿又去试着开门，倒是也忙个不停。期间老师拿了一个真的大西瓜，开始示范怎么切西瓜，老师拿着西瓜让每一个小朋友拍一拍，看到其他小朋友都会很听话的去摸一摸或者拍一拍，这时陈琢走到老师背后，对着蹲下的老师，拍了拍老师的背，没有去拍西瓜，这会儿的我特别的哭笑不得，很明显他听到了，就是不愿意去做。期间，老师还会拿出草帽让小朋友去种花种草，陈琢拿到草帽直接扔到地上，一点兴趣也没有，更是不愿意戴在头上，我惊讶的是其他小朋友全都安静的戴着草帽坐在那里。下课后，代课老师和我简单聊了一下：“有些小朋友刚来时是会乱跑，上一段时间就好了，都这样”，后来我还是没有付费。今天我也不确定这位老师的话里多少是为了销售，又有多少把握能让陈琢安静坐下来。

八月份的时候，他干妈约我们去宁海山里度假，酒店的客房零零星星的坐落在山腰里，是人工开垦出来的，房间隐隐约约的，就像鸟窝一样，从阳台望出去就是大山，除了酒店的房子，其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很惬意。

酒店有一个露天泳池，那天我们所有人去游泳，大太阳天的，还断断续续的下着毛毛雨，在泳池里游来游去特别舒服，也给陈琢穿上了泳装，他妈妈抱着他准备下水时，他特别抗拒，感觉他很恐惧，我抱着也不行，又尝试了几次他就哭了起来，先是让他用脚碰一碰水面，也不愿意，打算由浅入深的抱进去的想法更是没能尝试，他妈妈只好抱着他进了更衣室外面的茶水吧，在那里看电视玩手机去了。他干妈家有个小姐姐，在水里玩的特别开心。

酒店住了三四天，有一天下起了雨，等雨小了后，陈琢跑到了阳台上，兴奋的踩着积的小水坑，这会儿还有雷电声响，看着他兴奋的样，他妈妈还开心的说了一句：“我真的怕雷劈到他”。

一同来玩的有两个姐姐，他都没怎么和他玩过，因为他没回应过姐姐，不过有一天晚上，大家约一起打牌，两个姐姐在床上蹦蹦跳跳，估计看着好玩，他就一起跟着爬上床，但是他还不会跳，床垫很软，他勉强能站住。姐姐逗他玩，他偶尔会哈哈笑，不抗拒，这会儿他注意到姐姐的互动啦，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回应一下才更好玩。度假很快就结束了。

平湖新开了一家大商场，开业期间人非常多，我都纳闷平时街上也看不多多少人，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商场四层的中间有一个大鱼缸，悬空式的，我们后来去玩过很多次，前几次去看都会看到那条幼小的柠檬鲨，后来再去就看不到了，换了一些其他很常见的鱼类。才知道，有一次一个女人掉进了这个鱼缸里，好在柠檬鲨不攻击人。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把鲨鱼替掉的。陈琢喜欢透过玻璃地板往下看鲨鱼，也喜欢看水注入进来。开始时他不敢走上透明玻璃地板，我抱着他先走上去，指给他看鲨鱼在哪里，再慢慢蹲下来，让他靠在我怀里，后来慢慢的就敢上去了，最后他可以很开心的在上面跑来跑去，偶尔还看看一起在找鲨鱼的小朋友，也会“啊啊啊”的在说看到了鲨鱼，偶尔会看我一眼，大多是我在旁边说：“鲨鱼在那，这里是水，水流进来了，看，鲨鱼游那边去啦”。

有一次我们在商场买了个夜光弹力球回家，他特别喜欢玩，扔到地上看它发光，我陪他一起玩了一会就去上厕所了，他跟了进来，就要把这个球往马桶里扔，被我阻止了，没想到过一会他跑到了另一个厕所马桶那扔了进去，他大姨夫先发现的，就用衣架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看着那发光的球堵在里面，换了用手抓也抓不住，只能用指尖碰到，按了冲水也冲不掉，见我们这么卖力的够不着，陈琢还哈哈笑，他大姨夫还打电话给维修师傅，我气的要命，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揍他，后来我买了一根通下水道的工具，捅了几下，那个球又发着光跑回来了，正当我下手去抓时，又被晃动的水给晃到里面去了，最后我使劲的用那根工具捅，就听见叮铃一声，球穿过回水弯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