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Nine

我去找辰。他租的房子坐落在一条破败弄堂的尽头。霉菌的腥味，恶臭的水沟。让人窒息的环境。

我敲门。辰，你在吗。墙壁和门角陈旧的漆在风中剥落。

门打开。他今天穿着黑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趿着黑色的拖鞋。这使他看上去极其地悲怆。他的脸上带着坏坏的笑。他依旧明朗。

他把我放进去。屋子狭小，并且凌乱不堪。啤酒瓶，烟头，衣服，垃圾，散落一地。

有点乱。他淡淡地开口。

我俯下身去，开始收拾这间不像样的屋子。

他没有阻止我。他又抽起烟来。

你今年多大。他突然问我。

十九。我说。

你比我大。说完他笑起来。

那又怎样。我继续捯饬地上零乱的物件。总算干净整洁。

我们在昏黄的灯光下嗦着螺蛳粉，辛臭而甜腻。窗外能听到稀疏的虫鸣，那一刻我似乎回到外婆的小镇。我很久没有这样开心。

我们很少言语。但我心上却十分舒坦。我猜想辰也是。兽与兽之间可以很纯粹地相处。语言大多时候本就是一种无力的东西。我和辰不需要。

辰。我今晚能在这儿睡吗。

他看着我。微微点头。

苍。你喜欢念书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把它当作我唯一的救赎。

你呢，为什么不再念书。

因为我不喜欢。

那你现在做什么。

服务员。司机。酒保。模特。画家。我尝试过很多。我一直都在路上。

说着，他突然站了起来。他很高，看去应该有一米八三。我去洗澡。他说。

嗯。然后我继续埋头写题。这支长跑的队伍，我终于能够赶上。我还可以跑得更快。

他洗完澡出来，依旧穿一身黑。黑色的睡衣。他身上也有薄荷的清香。将整个屋子包裹。

你迷恋黑色。辰。

是。就像你迷恋蓝色一样。

我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