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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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Chapter 17:

“为什么?!”白漪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这声疑问。

假如看说话时的表情,大概会误以为她是在兴师问罪。

权俞利面色如常地回答:“你才十几岁,我们之间的代沟估计很大,而且交朋友这种事不应该是自然而然吗?如果两个人来往够多并且性情相投的话,总会成为朋友的。”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讲话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委婉,只不过她相信对方能听懂她的意思。

白漪微听后果然不自觉地皱起眉毛,喃喃说:“所以,年纪差得比较多,性格貌似又合不来……一开始就觉得没结果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权俞利看了看她,也没出言反驳白漪微的这番解读。

然而很快女孩就说出了一句让她动作停顿的话:“可是,就算我认可前两点,前辈你所说的‘来往够多’,难道是承认自己以后真的不会回归赛场了吗?”

听到这句话以后,权俞利的眉头也微不可察地收了收。

她对上白漪微的目光,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后就依旧镇定地说:“我终究会回去的,但,俗话说‘Deux moineaux sur unépi ne sont pas longtemps amis.(两雀处一穗时,久难成友)’。”

白漪微闻言挑动眉梢,点点头又说:“Hiver sitôt qu'il est trop beau,nous promet unétéplein d'eau……”

……

“Stop!”

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边上来的李纯揆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等到大家朝自己看来后,她就尴尬地咧一咧嘴,问:“她这个伊列……伊列西都,布拉布拉的,是什么意思?”

任宋演和郑秀妍一左一右站在旁边,眼神古怪地瞅着她,然后就由任宋演开口问了一句:“你不是学过法语吗?”

“我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没听过这句谚语啊,那个白选手突然对俞利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深层含义吧?”李社长色厉内荏地说。

另一边的郑秀妍与权俞利听见都莞尔地扯了下嘴角。

“这是句农谚,”郑秀妍出声对她说,“如果冬天晴天够多,那么到了夏天雨水也会变多。只是放到这里的话,我想对方应该是另一种意思。”

她说着话就歪头看向了权俞利。

面对她的注视,权俞利咂咂嘴接着解释:“我猜她的意思是想说,如果一个人安逸太久了,往后未必会有好的收获。”

这话说完,她马上就留意到了任宋演三人若有深意的视线,摊开手说:“看吧,所以我拒绝了她,我和她就是合不来。”

“单纯就是因为你嫉妒人家吧?”李纯揆交叉抱起手,把脑袋靠在郑秀妍的肩上,“年纪又大,性格也不如人家开朗外向,现在就连实力都比不过了。”

“呀!”权俞利忍不住朝她瞪眼。

结果旁边的任宋演跟郑秀妍对视一下,跟着点头说:“我附议。”

郑秀妍举起一只手说:“我也一样。”

权俞利伸出了手,咬牙切齿似的一一点过眼前的这几个人。

“你就老实说吧。”李纯揆歪着头,没好气地问,“你拒绝人家还因为什么?”

……

“看样子今天初次见面,我确实没给前辈你留下多好的印象。”

餐厅里,白漪微重新低下头,用手指划过面前水杯的杯沿,嘴里小声地说着。

权俞利见她明明刚才还跟自己针锋相对的样子,结果现在又装成一副可怜样儿,心里有些不自在,倒也没急着走人,随口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与其说印象好不好,不如说我们彼此之间根本没什么了解。”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立马就抬起头来,眨着眼睛说:“可是我对前辈你的了解很多啊……你不知道吗,我和你其实很像的。”

很像?原本兴趣缺缺的权俞利朝她看去,尽管没有说话,但通过目光的交汇,白漪微显然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

将那朵白玫瑰花拿到手中把玩,白漪微轻着声说:“看来前辈你还真是没有主动去了解过我,从这点来讲,我倒是有点不开心……总之,如果前辈你了解我的人生经历的话,你应该也会同意,我和你很像的这个观点。”

“我没记错的话,前辈你应该是上了中学以后才开始游泳训练的吧?因为家庭情况不算好,起初的阶段真的很艰难,后来还被称为晚成的天才?”

权俞利的眼神略微变了变,她看着白漪微,随后默默地点了下头。

“我和你的情况不同,从一开始我就被人们称呼为天才,但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我从小就展开了专业游泳的训练。我虽然成名比前辈你要早,但如果按照同时期的训练时间来比较的话,我才应该算是前辈。”

白漪微说到这里,大概是注意到了权俞利略显惊讶的眼神,便无奈地叹口气,吐露出更多内情:“你也知道我家族在法国,依照刻板印象,像我们家这样移民海外的侨胞都相当有身家——当然,事实也是如此,我家确实资产不少,所以我从小就和哥哥一起,被家里规划好了人生的路线。”

她的手抓着那支玫瑰花挥来挥去。

权俞利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看她,跟着提问:“所以你就遵从家里的安排,当了专业运动员?现在就差一步拿到金满贯了?”

“对啊!”白漪微对她随意一点头。

女人的脸上就陡然浮现出了一抹怪异之色,她语气异样地说:“我怎么听不出来我们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难不成,你来韩国是被家里人逼的?”

“说是被逼的也不准确,我自己也算是乐意吧。”白漪微认真思考了一下。

“所以说啊,我们到底像在哪里?”权俞利一脸好笑的表情,“我家境一般,你看上去就是金汤匙;你虽然说自己练习了很长时间,但能够夺冠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天赋,反看我,金满贯是没希望了,银满贯也许还能争取一下。还是说,你哥哥也是个混蛋,给你带去了天大的麻烦?”

白漪微沉默片刻又摇头回答:“没有,我哥哥从小就被确定会接手家里的生意,再加上我和他年龄差得比较多,所以他一直都很照顾我,甚至是在很多事情上鼓励我、支持着我。我和他的感情很好。”

“这不就是了?”权俞利猛地拍了下手,声量不知不觉地提高了一些,“你看,我不像你那么有天赋,或者说,我有天赋但并没有达到像你一样的程度,我更没有什么总在支持着我的家人,相反,他们不来打扰我的人生,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跟你,我们俩的情况明明不是很相似,反而是完全相反才对吧?”

“可是……完全相反有时候不也可以说是一种相似吗?”

白漪微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在她的注视下,女孩把手里的那朵花轻轻地放进杯中。

带着刺的花枝破开水面,荡开轻微的涟漪,水上与水下形成的折射视角,使得那根浸泡在水里的枝茎与暴露在外面的瑰丽花朵一样引人注目。

“我觉得我跟前辈你就像是水里的倒影一样。”白漪微凝视了一会儿那杯子与花后就开口说。

“水里的倒影?”权俞利的双眼也在凝视着她。

“嗯。”女孩对她点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眼前被她插在水杯里的这支玫瑰花说,“人对人的了解总是片面的。有的人看到的是外观鲜艳的花。有的人则看到了带刺的枝茎。”

白漪微神情极为认真地说:“可是谁知道呢?也许鲜艳的花朵底下长满了荆棘。”她的手指指向水杯,“又也许,荆棘的上面生着美丽的花。”那根手指又往上移动。

权俞利看着她张了张嘴,过了几秒才说:“所以,你认为我和你其实是同一类人,因此才希望和我做朋友?”

白金发色的女孩神色顿时灵动了不少,格外坚定地笑着点头:“对!”

……

又是重重的合掌一拍,权俞利环视在场围着她的众人,板着一张脸问:“你们觉得,我和她的这番对话,问题出在哪里?”

大约是跟着李纯揆一起跑过来的金孝渊抬起手挠挠下巴,思考了一阵才不确定地说:“这孩子可能很适合学哲学?”

权俞利直接朝她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站在旁边的任宋演偏头看看金孝渊,皱了皱眉,低声问:“允儿呢?”

金孝渊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同样小声回答:“让她跟秀荣一起去活动了。先让她们两个‘新人’熟悉熟悉环境吧。”

任宋演还想再问,立即又被权俞利等人那边的讲话声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