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icester Cathedral
莱斯特大教堂
莱斯特博物馆正在展出毕加索的陶艺作品(Picasso ceramics),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毕加索用陶土和色彩叠加的作品,这个展馆不让拍照,本来我都很有修养地尊重他们的规定,无奈实在太喜欢其中的几件作品。车子都开在回家路上了,毅然选择折回博物馆,偷拍下了钟爱的几件作品。其中一件黑色陶土碟子,被拎起几条凸起,保留着陶土粗糙的断面,而作为人脸的高光部分,黑不溜秋中言简意赅的几笔颇有中国画的写意。看完毕加索的这个展,等我画莱斯特大教堂的时候仿佛也扭曲了起来,这是一张我觉得有趣的速写。
2014.3.1 莱斯特大教堂 Leicester Cathedral
莱斯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小时候看英超的时候有个球队的翻译特别有英伦味道,叫莱切斯特城队,Leicester看起来的确这么读,不过准确的翻译还是叫莱斯特。到莱斯特的距离大概40+公里,不远。但是要换好几次高速,我还没有习惯这里高速总是用环路进行会车,结果我开错了路。但是开错路有开错路的风景,那些更乡间的小路总有别样的风土人情让你迷途知返,这里的蓝天是会让你觉得自己特别阴暗的晴朗,这里的雨是会让你无缘无故觉得自己就是个绅士般的潮湿,风景总像是在PS里随便可以开关的图层,下个坡就豁然开朗,转过弯便步移景异。
莱斯特的博物馆正在展出毕加索的陶艺作品(Picasso ceramics),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毕加索用陶土和色彩叠加的作品,这个展馆不让拍照,本来我都很有修养地尊重他们的规定,无奈实在太喜欢其中的几件作品,想按照tesco超市最贵的碟子的价格买,人家又不卖,我说等我回国买个千手观音跟他们换,人家又不肯。车子都开在回家路上了,犹豫了好一会,还是选择折回博物馆,偷拍下了钟爱的几件作品。其中一件黑色陶土碟子,被拎起几条凸起,保留着陶土粗糙的断面,而作为人脸的高光部分,黑不溜秋中言简意赅的几笔颇有中国画的写意。看完毕加索的这个展,等我画莱斯特大教堂的时候仿佛也扭曲了起来,这是一张我觉得有趣的速写。在博物馆里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展叫“open 25”,这里都是莱斯特当地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博物馆给他们展出的机会,用来培养当地的艺术家,这些作品都是出售的,其中看到几件很有创意的作品,举起的相机又再次被印度大妈神秘的微笑拦下。
周六的英国城市是最热闹的,比起德比来,莱斯特简直是个小狂欢的周末,一个英国老头看到我手里拎着相机,特意地招呼我给他来一张。很多街头艺人在最热闹的马路上吹拉弹唱尽情摇摆,还有家伙竟然用柴油点着三个火把在路边七上八下,柴油飞溅之处满地熏黑,这简直是用生命在玩火,于是我果断掏出硬币扔给他,没想到他还抽空看了我一眼说了声谢谢。在绝对中心的Haymarket Memorial Clock Tower,一个类似钟塔的标志性建筑前,竟然还有四个古巴大叔大妈手持木格栅,在投诉某些不公平待遇,我拿了一张他们的传单,还他们一个安慰的微笑,随手扔在远处的垃圾桶里,希望他们早日平静。
莱斯特大教堂正在施工,教堂的背面和建筑的距离又相当地近,几乎就没办法拍张像样的照片。教堂的进门不远处放着几张教堂广场设计的效果图,于是我和牧师聊了起来。我问他干嘛要做这个设计,牧师告诉我因为希望这个广场可以容纳更多的交流,要像市中心那样可以让更多的人享受和教堂的交流,这个设计方案和预算是经过全体教徒们投票决定的。他还告诉我,教堂的室内因为有很多高差,所以他们把这些高差统统作平了。我那刚想点赞的冲动立刻也被平息了。教堂的室内石材粗大,彼此间的缝隙也粗大,不太精致。这种大教堂的力量感是小教堂里看不到的,英国很多教堂都采用尖券的结构,所以教堂的中心看上去就是一个个尖券的拱门相抵支撑,比起现代建筑的多米诺体系要丰富很多,当然空间也的确浪费不少。
离开教堂不远处,有一个有趣的遗迹“犹太墙博物馆”(Jewry Wall Museum),这是一段当年罗马人在这里修建的浴场,之所以说它有趣,是因为在遗迹的隔壁就是一座教堂“圣尼古拉斯教堂”(St NicolasChurch)。当年建这座教堂的时候,因为缺少石材,所以将罗马人造的浴场拆除,就近造了这座教堂,这种反腐败的做法被人民广为传颂,石材焕发了新的生命。残留下来的这段墙耐人寻味,一共使用了五种不同的砖石砌筑方式,墙上的孔洞,是当年建造的时候为了搭建脚手架留下的,因为当时的脚手架不是简单地贴着墙体搭建的,而是直接穿过墙体,牢牢地依靠墙体一步一步向上搭建的,建筑工人就用这样的方式刻下他们到此一游的永久纪念。老墙体的前面早就只剩一片绿地了,穿越在绿地当中的是一段段墙根,看起来就像一张立体的平面图,只是那时候的墙厚得差不多可以满足人防的要求了,有一些厚墙还是空心的,这显然是个不能多想且别有用心的设计。遗迹没人保护,小孩肆意爬上古墙,随便蹭落的尘土四下飞扬,其实这个态度我也支持,遗迹总应该随着时间而消亡,给新的遗迹一点出头的机会。
莱斯特一处工地,施工的围栏和普通的围栏不太一样,也没有像有些大幅的标语写着XX第四建筑工程公司,法人代表XXX……而是一幅幅普通人的肖像照,走到门口才看到这个说明:莱斯特是一个有很多社区充满活力的城市,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是生活在莱斯特的居民,摄影师Paul O'Leary希望用这些图片反映生活在不同社区的人们紧密联系在一起,把让人讨厌的建筑工地变得这样充满情感真是出乎意料。看到我盯着这些肖像看,在街道旁座椅上的一对老夫妻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我打招呼。我问他们在干嘛,他们说要去看球,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时候老太太拉出了她莱斯特城蓝色狐狸吉祥物的围巾,告诉我她从18岁开始就是莱斯特城队的球迷。我越发觉得这些英国小城的人们,虽然并不摩登,但自信执着,热爱着自己的信仰,秉承着城市的传统,活在自己快乐的世界里。
我的车就停在莱斯特大学旁边,远处就是大片草地和运动场所,莱斯特大学的图书馆是个获奖建筑,因为女皇亲自剪彩而名声在外,我和管理员说我想进去看看这栋建筑,她微笑地帮我打开了出入口闸机。图书馆非常安静,周六仍然有很多学生在看书或者讨论,建筑没有想象中的精彩,但是这所可以进入200强的大学图书馆依然流露出优秀大学庞大和有序的架构,无论那些挂在走廊的水彩画,还是吊顶上设计特别的吊灯,都在平静中展示着精致。
今天的太阳格外刺眼,在我遇到第一个教堂,拍逆光照片的时候,建筑黑成了一片,天空正好飞过一只鸟,画面成了一幅美丽的剪影,于是今天在莱斯特拍了不少剪影的照片,记录了这个城市的形状,莱斯特一定就像它的剪影一样,平面中充满了立体的想象。
2015.1.2 后记
2015年新年我再次重回到莱斯特,弥补我对前几个教堂的阅读不足。但是令人遗憾的是,第一次来的时候,教堂在进行外立面和广场的修缮,而今天来的时候室内在进行理查三世的陵墓修复,我终究错过了最好的莱斯特大教堂,但是我却听到了最好的故事,这大概是莱斯特和德比最大的不一样了:理查三世国王于1452年出生在Fotheringhay,理查德的哥哥是爱德华四世国王,通过婚姻和土地收购,理查德拥有了英格兰的很多土地,包括莱斯特郡、约克郡和威尔士的许多地方。1483年爱德华四世去世,理查德作为年幼的爱德华五世的辅臣,篡位夺权登上了王位,把他的两个侄子软禁在伦敦塔,自己加冕为英格兰国王。他国王生涯只有短短3年,生命的最后一战就在莱斯特,在与反叛的亨利都铎军队进行战斗中理查德不幸遇难,并被草草埋葬在靠近圣马丁教堂(就是现在的莱斯特大教堂)的方济会修道院(Greyfriars)。随着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修道院被大量拆除,理查德的墓碑等信息也被一并移除,遗骸直到2013年才被发现,教堂官网隆重地表示:理查三世的遗体在莱斯特大教堂重新获得了尊严(The mortal remains of King Richard III are reinterred with dignity and honour in Leicester Cathedral)。事实上,我觉得是理查三世的遗体让莱斯特大教堂重新获得了尊重,莱斯特的重建和装修很好地诠释了中外通行的“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亘古不变真理。
总体来说,莱斯特和德比都属于乏善可陈的小教堂,但在平面的制式上它有一个和别的教堂大相径庭的地方,就是它的唱诗班并不是位于西面,而是位于教堂的东立面,往往东立面是一个教堂的主入口或者是最隆重的入口,入口空间的开阔性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像莱斯特这样采用压低入口空间的做法,让教堂缺少了空间的气势。另外在平面上,它也不是标准的十字型平面,而是有明显的加建痕迹,如果按照高耸的塔楼位于十字平面中心的惯例,在它的南侧显然进行了很大的加建,这显然是小教堂在修道院的格局下变化,从平面的结构上看,加建的走廊(aisle)已经完全融入整体结构中,大型的教堂通常会在中殿两侧的走廊外设置飞扶壁以支撑中殿屋顶的绝大荷载,而因为扩建没有空间设置飞扶壁的莱斯特大教堂,只能无奈地选择采用木结构的中殿屋顶,当然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在维多利亚时期,莱斯特还属于彼得伯勒主教堂(Peterborough)管辖,而它的顶部也是木结构。可见这种平面中的南北翼消失,变成臃肿的矩形的教堂,往往都是这些1900年后被册封为主教堂的小教堂变身的无奈之举。
看完教堂气温已经降到零下1度,我在室外找了个最佳的角度架上三脚架,陪着莱斯特大教堂从下午阳光明媚一直到华灯初上,每1分钟拍一张,一共拍了几百张照片,抖抖索索中我用这样一种残酷的喜欢完成了大教堂的唯一的一次时间切片拍摄。冬天的太阳特别低,加建的南侧的玫瑰窗在室内投下了漂亮的彩色影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如同这座城市的心跳一样(A beating heart for city and count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