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难收的欠账
挂断电话后,王君秋无奈地摇摇头,在他看来初步青纯属是闲的,有钱又有时间,才会冒出改变一个陌生女人的想法。
这些年他见惯了在一线城市里慢慢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女生,要是每个人都像初步青一样想改变她们,那累死也改变不完。
初步青所在的服装公司是由业内一家知名喜剧社团创始人建立的,最初只是为了服务社团内部的服装制定。后来生意一点点红火,影视剧组还有其他喜剧曲艺团体也愿意找他们定做衣服。
禾苑战战兢兢地坐在工位,满脑子都在想初步青到底会怎么回应她。与大学不同,进入社会后,女生们不再通过耍小性子有没有人懂,有没有人哄作为判断一个男性是否优秀的标志。
她们开始慢慢理解生活中每个人都辛苦,每个人都会累,学习如何沟通才是走向成熟的标志。而禾苑恰恰缺少了这重要的一课,从毕业起,她整颗心都挂在老夏身上,材米油盐是她生活的全部。
如今离开了老夏,生活宛若失去了围墙,直面刺骨的寒风,但禾苑并不后悔,甚至觉得真实的寒冷总比虚假的温暖更有安全感。
她不后悔向初步青表白,尽管她不喜欢也不了解他,几千块的报酬足够她做一些徘徊在道德底线边缘的事情。
不过,报复远比想象中来得快。小组长垂头丧气地抱着一摞账本,招呼禾苑开工。
她们要出去收账,收账的对象则是另外一家喜剧社团。最近几年传统曲艺不太景气,喜剧社团服装代工的任务全部交给灵云服装公司,也就是禾苑的新单位,项目款没有一次付清过。
钱路舟与王一航关系甚好,在未经商前,两人还是同门师兄弟。王一航不好意思去要钱路舟的欠债,但是公司的事是公司的事,个人感情归个人感情,毕竟钱路舟不是个人欠王一航钱,而是钱路舟创办的公司欠债。
众所周知,讨债是最难办的事情。而参杂人情的追债更是难上加难。禾苑被小组长叫到办公桌旁边时,听小组长介绍完基本情况后仍然是一脸懵。
公司也没指望她们能解决这个烫手的山芋。爱八卦的同事暗地传言,大概是小组长或者禾苑得罪了公司的某个高管,人家准备找理由开除她们呢。
小组长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一副干练的职场女性形象,双眸温柔有力,即便遭遇恶劣情况,也仍然保持乐观,至少从进门那一刻起,就没有放下微笑。
钱路舟胡子拉碴,一副颓靡的样子,整个人都缩进沙发里,努力团成一个圆球。中年男人的潦倒在这一刻展示地一览无余。
不知为何,禾苑突然冒出一股心酸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也应该有父母需要照顾吧。
虽然不修边幅,但钱路舟的底子很好,看上去并没有为形象减分,仍然是一个帅大叔。小组长温和地讲道:“钱总,您看这是我们之间的债务关系,请您确认。”
钱路舟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知道,我和你们灵云公司的老总王一航是同门师兄弟,关系近着呢!改天我请他吃饭,饭桌上详谈。”
小组长继续保持职业的微笑:“钱总,我们是公司派来收债的,您看现在方便吗?”钱路舟眼角一立,多年的企业老总终归是有一些余威,但还没有维持几秒钟,便又缩进沙发,满脸无奈地拿出电话:“王哥,是我,债务的事情能不能缓一阵,我真的需要时间。”
听到电话另一端董事长的声音,小组长恭敬地将电话还给钱路舟起身离开。禾苑跟在后面,小声问道:“这就完了?”
小组长的微笑终于绷不住了,带着哭腔道:“全完了,回去以后我们肯定会被开除的。”小组长不用多解释,禾苑也能猜到其中的弯弯绕,她眼珠一转,心想除非用感情攻势,否则这账就别想要回来。
小组长摇摇头,示意禾苑放手去做,但明显没寄予任何希望。
中年男人最大的危机可能就是催债的赶在一块儿上门。王君秋还没进办公室,声音便传进来了:“老钱,咱们的账是不是该清了?”
禾苑呆呆地立在办公室门旁,有一种荒诞的感觉,事先想好的台词与计划被现实冲撞的七零八落。
王君秋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老钱,你是真够可以的。都快破产了,也没有影响桃花运。”
钱路舟头也没抬,苦笑:“她也是催债的,从灵云公司来的。”王君秋盯着禾苑打量一会儿,看得禾苑有点发毛,想要落荒而逃。
王君秋迅速意识到失态,转过身时心中暗想真的和苏云长得像,他猜出禾苑应该就是初步青所说的女孩。
禾苑皱着眉,有些抱歉道:“钱总,我改天再来啊拜访您。”
钱路舟挥挥手,呆呆地看着禾苑离去,竟然生出一丝心动的感觉,可随即被他强压在心底,同时自嘲一笑,大概是幻觉。
可能因为禾苑的勇敢触动他的心扉,他当然清楚给王一航打电话,会让这两个无辜的年轻人失去工作,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手下还有几百张嘴要养呢!所以出于歉意,他愿意听禾苑做一些努力,即便注定没有意义。
初步青没有过多关注讨债的事情,在他看来这只是对禾苑的一次考验。这是一场结局注定失败的努力,但他想看看禾苑在此过程中扮演的角色。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又到了一月一次看苏云的日子,他穿上一套略微老旧的西装,那是毕业时苏云给他买的。
自从苏云出车祸变成植物人后,初步青就把这套西装收起来了,只有去看苏云才会拿出来穿。
“秦大夫,苏云最近怎么样?”在一家风景宜人的私人医院里,初步青眼神中含有一丝希望,看着对面的医生。
“对不起,初先生!”
初步青知道了答案,确切地说这几年来答案从来没有变过,轰隆隆,门口突然响起跑车的引擎声,初步青露出厌恶的神色,那是他最不想见的人,他的亲弟弟,初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