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睡她旁边的少年，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他话不多，总板着一张冷脸，那一双眸子，格外的清冽，看着人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寒意。

她亦不多话，就这样反而成了在一起最多的伙伴。

课余时间，别的少年三五成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只有她跟他总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嬉戏。

她以为他是哑巴，也习惯了他做陪衬。

然而有一天，他突然问她：“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玩耍？”

她愕了愕，然后摇着头说：“我喜欢自在。”

少年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眼。

或许他觉得奇怪，一个喜欢自在的人居然愿意入府为仆，又或许觉得奇怪，难道跟别人一起不自在吗。

夜里，少年突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孟卿羡，你呢？”

“彭六。”

晴香一愣，脱口一句：“六六六！”

彭六皱眉看着她，不懂她的快乐源泉来自哪里，他的名字有那么好笑吗？真是幼稚。

她就这样跟彭六成了朋友，少年时候的朋友，总是最纯粹的相处，尤其是晴香跟彭六，更是纯得不能最纯，连话都说得很少的那种。

他们每日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睡觉，唯独不一起如厕。

有人问晴香：“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嘘嘘。”

晴香说：“粗俗！”

“切！都是男子，有什么粗俗不粗俗？”

十八个人里边，只有彭六跟晴香不跟别人一起如厕。

有一天晚上，晴香偷偷的摸了摸身边的彭六，彭六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狠狠一折，痛得她冷汗流了一背，但她的心里却更加肯定，只怕彭六也是个女孩子。

“小气什么？不过就是摸一摸吗。”她满不在乎的说。

“再摸就砍断你的手。”

好吧！你傲娇，你厉害。

后来，晴香越来越肯定，彭六绝对是女孩子，男孩子哪里会长得这么唇红齿白？

唯一让她郁闷的是，彭六的个子串得飞快，原本两个人差不多高，几个月后，他居然比她高了半个头。

她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彭六，你得长慢一点。”

彭六瞪着她：“你怎么不长快一点？”

“我是为你好，长快了你就暴露了。”

彭六不斥以鼻：“胡说八道，哪有个子高就暴露的？”

晴香呵呵一笑，这个傻妞，难道不知道女孩子长大都会来葵水吗？她好心的再提醒他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几个月后，晴香跟伙伴一起被安排去赈灾，原来是彭家开粮仓救济灾民，她跟三个个子瘦小的给大家分粥。

然后，她看到了她的家人，也挤在排队的灾民中，心头就涌起了酸楚。

彭母也看到了她，却装作不认识，怕被人发现了女扮男装的晴香，到时候被赶出来做不成事，家里就少了她的救济。

“娘，我在屋后种的土豆你赶紧去挖了吧。”

“你的土豆苗都干了，有什么好挖的，赶紧多给我们一勺稀饭吧。”

“旁边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稀饭不能多给，但听我的话去挖了干苗下边的土，那些结出来的茎块用火烤了或者蒸煮了，都能够饱肚子。”

孟母半信半疑。

她回家后就去挖那些土，发现里边真的挖出来很多茎块，她用火烤了，一家人吃了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