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底哪个才是傻子？

初六的上弦月冷冷的挂在东空。

朦胧的月色下，河水静悄悄的流淌着，偶尔听见鱼虾的撩水声，“啵”的溅起无数的水珠。

晴香静静的坐在桥墩上，看着月光下的水纹发呆。

她好几次想跳下去，将那些小鱼虾全部抓起来，然后放在铁锅上烘烤，撒上一点盐水，那滋味香喷喷的。

可惜她家连铁锅都没有，只有一个熬粥喝的瓦罐。

她的肚子很饿，自开春以来，家里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除了野菜还是野菜，如今地里的野菜都被人哄抢干净了，连顿饱的野菜都吃不上。

“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呀？”

晴香默默的叹口气。

突然，从水中跃出一条大鱼，“啪嗒”一声跌落在她的脚边，溅湿了她一身的衣衫。

晴香诧异的看着，手忙脚乱的去抓鱼。

“怎么还有你这么傻的鱼？自己跳上来让我抓，我抓了就要吃你，你愿意不愿意？”

十四郎扯了扯唇角，这个傻子，说的什么话？哪条鱼又愿意被人吃掉？

他却没有看到晴香唇角的笑意，这话意有所指啊！到底哪个才是傻子？

他好笑的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抓着弹跳不止的大鱼，心也跟着鱼在跳跃，原本他已经没有心，可在她的身边，便多了一份人的感觉。

晴香看不到十四郎，但十四郎却看得到她。

她说过，他要有时间就过来看她，他就每当来这边办差，都会抽空过来看她一眼。

这丫头看着一天一天长大了，虽然不漂亮，却有双璀璨的眸子，当她静静看着你的时候，你便会想起春花秋月，便会觉得时光静好。

他明明知道不能帮她，可仍旧不忍心她忍饥挨饿，所以总是偷偷的让她捡到鸟蛋，抓到兔子，捡到鱼虾。

只因为是他工作上的错，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便以这种方式来弥补她。

他在想，等到她十八岁，他要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叫十四郎？

“十四郎，十四郎，你在干什么？”她突然笑着问，提着大鱼往家走。

十四郎笑，这丫头总喜欢胡言乱语，而他又忍不住回答：“我就在你的身边看着你。”

“看着我做什么？我长得又不漂亮。”

十四郎哑然失笑，真是一个怪丫头，怎么就像听得到他想的话一样。”

“十四郎，十四郎，我们哪一世才能在一起？”

十四郎就笑着弹了弹她的耳。

晴香“哎呦”一声：“你怎么又弹我？”

“不弹你，你总是胡思乱想。”

“十四郎，十四郎，你什么时候娶我？”

“别做梦了，我不可能娶妻。”

晴香叹口气：“你不娶，我便不嫁。”

“你红鸾星动，不嫁也有官人找你。”

“可他不是你啊！”

“可你也不是她啊！”

晴香沉默了，突然看了一眼月色中的乡村：“十四郎，我到家了，你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我，谢谢你的鱼，我就当作你的聘礼了。”

十四郎讶异的看着她，忍不住笑着摇头，真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姑娘。

晴香没有去彭家做佣人，去彭家做佣人的菊花回来对她说：“彭家住着好大的宅子，天天吃鸡鸭鱼肉，那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孟家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菊花说彭家的富贵，那样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陌生得很，无异于天上人间。

孟母问：“菊花，彭家还要招人吗？”

菊花说：“不要了，想去彭家做事的人天天排长队呢，哪里要得了那么多人做事情。”

孟母说：“当初应该让晴香跟你一起去的。”

“可不是，不然我们都在彭家享福了。”

晴香笑了笑，捻起绣花针扎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她不去彭家是因为彭家有个躺在床上的少年，只要她去，他就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