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高一丈
我缩在床上,拥着被子望着冉黎。分明没有行房,却没有一处不与他熨帖厮磨,极尽缠绵。我的双手酸痛得厉害,甚至还在颤抖。
我以为冉黎不近女色,我便能安然无恙。哪知他以传宗接代为由,咄咄逼人。
我以为天下女子何其多,我便能全身而退。谁知他抛出阿宁,逼我就范。
我妄图左右冉黎的想法,却处处被他占了上风。究竟是魔高一丈,我不能及。既然斗不过他,我也不想再尝试控制他,只希望他规规矩矩地走完一生,不要再做出惊世骇俗之事,譬如看上我的祖母……
“好看?”冉黎坐在案前写字,长衫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
他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你在写什么?”我问。
“写奏章。”他道。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若他没有这样的野心,又岂会早早地亡故?
“为什么要做大司马?”我试探着问。
“大司马?”他抬眼看我,“你又知道?”
又……知道。好像我知道他很多事情似的,我只是一时情急说漏了嘴,不知该如何圆谎。
好在冉黎没有追问。
我这一日累极,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一边想着桂花糕,一边迷迷糊糊地睡了。
次日醒来,帐中的小几上居然多了几样精致的糕点。
我心上欢喜,洗漱的速度也比平日快了些,然后挑了自己喜欢的花样,两指捏了一块,往嘴里送。
昨夜疲惫,手抖得厉害,糕点未曾入口便落了地。
冉黎捉住我的手,将我按在他膝上,假惺惺地问,“手怎么了?”
我脸上热得厉害,明知故问。
“你辛苦了。”他笑,捻起一块糕点送到我嘴边。
我狠狠咬住糕点,连同他的手指也一并咬住。
冉黎反是笑得愈发欢愉,“常年执剑的手,不及你……”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处处温软细腻。”
这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荤话,我分明才认得他二十二日,怎么能如此说话?如此羞耻?
我咬得愈发凶狠,他却不生气,反是轻声诱哄,“晏晏,别闹。”
我盯着他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晏晏是我的乳名,除了家中长辈,没有外男知晓。冉黎缘何了解我至此?
“甜?”他低头问我。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由紧紧捂住嘴,我最喜桂花糕不假,而今却吃不出这桂花糕的味道来了。
“晏晏。”
他的嘴唇忽然靠近,贴着我的额头,吻着我的眼睑。手背上亦是他细细密密的亲吻。
他一遍一遍唤我“晏晏”,叫得我心上都软了。受他蛊惑一般,我瘫软在他怀里。
只要我腹诽他,算计他,准没有好下场。但凡我服软顺从,小心取悦,他便温和体贴。
回京路上一连七八日,日光温软,天色明媚。冉黎也不似从前般黑着一张脸,我甚至觉着他的容貌也俊美了许多。
我忽然想到,毕竟前人连一张画像也没留下。他的容貌,是否也是我心中所想?
初见的憎恶与愤恨,造就了他凶神恶煞的模样。这几日的亲密与暧昧,刻画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同冉黎同乘一骑,慢悠悠地走马观花,他指着天边道:“黑云压城,夜里有雨。”
天空放晴,哪里来的雨,我不信。可未至傍晚,果真电闪雷鸣。
冉黎道:“去前面的驿馆歇息。”
前面什么时候有了驿馆?
我望着阴沉沉的天际,又看到混沌之中渐渐清晰的驿馆,突然明白过来。
冉黎能控制混沌之境。
我能做的,他都能做,唯一不同的是,他了解我,胜过我了解他。
我试图与他争夺混沌之境的主权,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去驿馆做什么,与住在营帐有何不同?
“一路劳顿,好好洗漱休息。”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兵器已经抵在了身后。
我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我身上已经干净了。
“你知道,我想要。”冉黎笑,丝毫不加遮掩,“我知道,你不想。”
既然知道,还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做出这样无耻的事。
驿馆有浴汤泉,是我不曾见过的宽敞与冷清。既然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场景,那便是冉黎为之。
他捉着我一路疾走,急不可耐。原来他喜欢这般不正经的地方!
无人可见的温热泉水之中,我发丝凌乱
夜里果然下起了暴雨,伴着雷声滚滚,掩盖了一切嘈杂。
案上,窗下,门后,镜前,被他困在小小床榻间。
我从未见过如此羞人的画面,冉黎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