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文档复活

网上有很多售卖数据恢复软件的商家，价格也都不贵。我随便找了一个店家，卖家承诺无插件并立即发货。果然，我刚付完款就收到了下载地址和激活码。

装好数据恢复软件后，我把存储卡插入电脑。数据恢复软件的所有操作都非常傻瓜，需要我做的仅仅是点击“扫描”按钮，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随着扫描开始，各种以前被删除的文件仿佛死而复生一般逐个呈现在软件界面中。刚出现的文件名字大多都是乱码，应该是系统软件删除的临时文件，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我泡了杯咖啡，继续一动不动地看着进度条缓慢变长，开始有图片文件被扫描出来了，我觉得这次有戏，说不定能找到重要线索。

不久，电脑“叮”的一声弹出确认窗口，提示扫描完毕，并列出了刚才扫描出的的所有文件。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选中全部可以恢复的文件，立即进行恢复。

很快，软件提示已经把几百个之前被删除的文件恢复到指定位置。经过一番整理，我筛选出了其中有用的文件，主要是图片和办公文档。

逐个打开图片可以看到，被删除的图片大部分是因为拍摄失败，有的是拍摄角度有问题，有的是镜头对焦模糊。但也有例外，其中有几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菲子只穿了内衣，一条腿伸在身体前方，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胸前，正对着镜子拍摄，表情有些装腔作势的感觉，和现在网红自拍的路子如出一辙。

这几张照片的特别之处不是因为菲子穿着暴露或是表情异常，而是因为它们的拍摄日期。它们全都是在4月21日晚上12点拍摄的，这个时间点我记得非常清楚，和菲子在自家小区地下车库被丁伟袭击的时间仅仅相隔两个小时，不过这二者之间是否有联系就不得而知了。

我又翻了翻卡内的办公文档，大部分都毫无价值，但其中一个被命名为“最新账本”的电子表格文件非常可疑。

我用办公软件打开“最新账本”，发现文件大概有两三页数据。其中包含了很多人名、电话号码、时间和数字。初步分析，这应该是一本“流水账”，记录的是许多人的资金往来的情况。

记得付娟曾经告诉我，菲子找她借过一笔钱。如果在这本“流水账”上能找出付娟的那笔借款记录的话，就个文件就肯定是菲子的账本了。

按照付娟所说的时间，我把账本查了一遍。果然，在这个账本中出现了付娟的名字，与她对应的借款金额是58万元整。继续往后看，包含付娟的记录分别有5笔负的10万元和1笔负的8万元。这和付娟的描述完全相符：菲子是分6次把付娟的借款还清的。看来账本上正数金额代表菲子收到的钱，负数金额代表付出的钱。

我顺手把账本上的资金统计了一遍，把收回的钱和支出的钱抵消，结果显示，菲子的资金还结余大概40万元。这和孙厉鑫说她欠下巨款的情况完全相反。

如果对每条记录进行分析的话，不难发现菲子其实是在做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一方面，她多处找人借钱，对象应该是像付娟那种既有钱，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或者亲戚；另一方面，她把借来的钱再贷款给其他人。大部分菲子借来的钱到归还时都没有算利息，而她贷出去的钱就利润可观了。比如其中一笔5万的贷款，不到一年就连本带利收回了7万。

原来这就是菲子的主要收入来源！怪不得她虽然只在一个小公司当职员，消费水平却远高于普通人。菲子在金钱上会精打细算，很有生意头脑，这个印象早已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

记得我们刚进入高三那会儿，由于整个高中的知识已经基本学完，学习进入了备考状态，所有人的压力都不小。我的解压方式是去街机厅玩游戏，但由于家长和老师抓得紧，加之钱包里也没两个钱，所以平时只能在班上跟其他志趣相投的同学聊聊，过过干瘾。每当这种时候，菲子总是把身子转过来，专心致志地听我们讲。

一次，我在和同桌的男生聊游戏“合金弹头”，我说如果把游戏里的小人放在悬崖边，他就会做出要摔下去的动作，而且还会流鼻涕。说完，我们就争先模仿游戏里的动作，菲子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

为了捉弄我，菲子突然站起来朝我的背心打了一拳。我一个踉跄向前扑去，脸竟然贴到了同桌的胸口上。菲子见状笑得更开心了，一边拍手一边叫到：“严晓东，死玻璃，严晓东，死玻璃。”

我也不示弱，抄起桌上的一本大书就往菲子头上打去。菲子见情况不妙，立即缩回座位，趴在书桌上双手抱头，进入防御状态。

我一边打她的手一边叫：“打乌龟，打乌龟。”

虽说武器只是一本书，但抽打在手背上还是很痛的。没打几下，菲子就像举白旗那样，举起一只手叫到：“投降，投降，大哥别打了。”

我停下火力，但手上的书还没放下，问道：“怎么说？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赔就赔，你们带我去玩那个游戏吧，我请你们。”

听她这样说，我和同桌相视一笑：其实我俩一直想合力把游戏通关一次，可是技术太差，需要很多代币才行。大概算下来，两人少说也需要花10块钱。

于是我们说：“好，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你给我们准备10块钱我们就带你。”

其实，我们的本意也就是吓吓菲子而已，大家平时都很熟了，知道这是半开玩笑的，事后没人会较真。那时的10块钱对中学生来说算一笔巨款了，在书店可以买到一本彩色带塑封的漫画，在游戏厅可以换取40枚代币。

第二天，我吃完午饭来到学校，刚到教室就发现很多同学在吃橘子。我刚坐到座位上，菲子迅速从她桌下拿出一个橘子，塞到我手里，问道：“吃不吃？”

“你请我啊？”

“想得美，成本价——3毛钱。”

旁边的同学一边吃一边说：“划得来，真的好甜。”

我看着菲子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以为她又在捣鬼。

菲子用鄙夷的口气说道：“尝一口嘛，不甜不要钱。”

我拨开橘子吃了一瓣，确实不酸，但也没其他人说的那么甜。也就三毛钱，还算便宜，于是我一脸疑惑地把钱给了菲子。

菲子装模作样地模仿店员的口气说道：“谢谢老板！”

不久，吃完午饭的同学陆陆续续进入教室。他们看到大部分先到的同学都在吃橘子，自然会好奇地问怎么回事。可能是由于从众心理，他们中的大多数后来都主动到菲子那里购买了橘子。

菲子告诉我，她的橘子是中午路过菜市场买的。菜市场里有一种没有固定位置的临时水果摊位，水果是附近农民挑进城来卖的，价格特别便宜。橘子论斤卖，她只花了4块钱“进货”，带到教室来卖。同学们基本都没亲自买过水果，不知道水果行情，三毛钱买一个还觉得挺新奇的。最后，菲子一共卖了十几块，赚了“一大笔”。

后来，某天上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们三人真的逃课去玩街机了：我和同桌是翻墙出去的，菲子则是谎称肚子痛骗过了学校门卫。在街机厅，我们三人花光了10块钱，不仅通关了合金弹头，其他游戏也都挨个玩了个遍，三人玩得酣畅淋漓。菲子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那次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什么游戏都有兴趣，不停地缠着我们问这问那。

从街机厅出来的时候，我感到恍如隔世，长时间的压抑和无聊被扫荡一空，我和同桌直夸菲子“仗义”。不过，两个大男人让一个女生请客，我们觉得多少有点没面子，于是我们商量着把身上仅剩的一点钱凑起来给她买了一个当时最贵的奶油冰淇淋，算是勉强没丢掉男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