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陈峰：一寸山河一寸血
在西坡村短暂停留了一个小时，在村长的统一组织下。
乡亲们简单收拾了些物件，就跟着王亮上路出发了。
离开从出生和一直生活的地方，尤其对于那些已经上了岁数的老人，是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现实就摆在这里，日本人早就盯上了这个堡垒村。
而且这次又有这么多鬼子死在这里，就连县城的治安官也丧命于此。
如果不转移，结果肯定很惨。
一个被侵略的国家的百姓的悲哀莫过于此。
望着大包小包，甚至把锅碗瓢盆和牲畜都带上的老乡们。
王亮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也加深了对鬼子的憎恨。
只有身处这个时代，同这个救亡图存的时代同呼吸共命运。
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国破家亡的那种痛苦。
生在和平年代，长在和平年代。
王亮觉得自己非常荣幸，有机会来到战争年代。
沿着革命先辈的路走一番，感受其中的酸甜苦辣。
砰——砰——
从远处传来的两声枪响拉回了王亮的思绪，他下意识摸到了别在腰间的手枪。
“枪声是从北边传过来的，鹞子，你看看什么情况。”
“注意隐蔽，不要暴露，探明情况马上回来汇报。”
王亮判断枪声离此地并不是很近，起码不是冲着自己的队伍来的。
这么多老乡跟着自己，他这会儿可不想跟鬼子交手。
“明白！”
队伍的行进方向是向东南方向，所以鹞子一直是沿着这边探路的，也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得到王亮的命令后，鹞子立马顺着方向去侦察。
李大本事看了会儿地图后，得出了初步判断：
“大队长，通过地图来看，枪声应该是从古城寨镇的方向传过来的。”
“之前我在区小队的时候曾经路过这里，是国军的一个秘密据点。”
“说是秘密，实际上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大概有三四百号人驻扎在镇子上吧，镇上的原住民都已经逃到别的地方去了。”
王亮点点头，心道，难道是国民革命军决死一纵？
陈峰该登场了吗？
......
古城寨小镇。
此刻镇子上可谓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
尸横遍地。
就在两个小时前，由负责衡水、石市、阳泉、邢台、邯郸五地治安工作的联队长山下奉武统一指挥。
鬼子用两个中队的兵力就非常轻松地血洗了这里。
决死一纵三四五团团部附带着一个营被消灭。
原本养尊处优的团长谢天彪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接受了日本人的劝降，选择归顺。
刚刚镇子里的两声枪响让已经换上国军军官服装，准备玩一手瓮中捉鳖的山下奉武非常愤怒。
他气鼓鼓地跑到开枪的士兵面前，狠狠地赏了两个巴掌，并质问：
“混蛋，是谁让你们开枪的？”
“嗨！大佐，有两个支哪兵袭击了我们的人，然后想要逃跑，所以我们这才开枪射击的。”士兵连忙解释。
“寺内勇大尉！”山下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嗨！”寺内勇绷紧了身体，生怕联队长会迁怒于自己。
山下奉武命令道：“传我的命令下去，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律不准开枪，用匕首解决。”
“如果让我再听到一声枪响，你就可以剖腹谢罪了。”
“还有，命令你的人抓紧时间清扫街道，务必要把地上和墙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下面我们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了，用中国话来讲，叫瓮中捉鳖。”
山下奉武从谢天彪那里得知他手下两个最精锐的连队今天出去抓壮丁去了，所以才会有刚才的部署。
“哈衣！联队长，我马上去传达您的命令！”寺内勇火急火燎地就跑了。
山下奉武又扭头盯着谢天彪看了一会儿，说：
“谢团长，也请约束好你的手下，既然选择向皇军投诚，加入治安军，那就需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一会儿还需要你的配合，这场戏才能演得完美。”
谢天彪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表态：
“是，请联队长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
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又道：
“联队长，我得给您提个醒，就是这次派出去招兵的连长叫陈峰，这小子打鬼......打仗的鬼点子特别多，也特别会带兵。”
“他带出去的这个连队战斗力也是我们团最强的，请您提醒太君们一定要小心啊。”
“哦？战斗力最强的，那我还是真的非常感兴趣。”山下奉武鄙夷地看了谢天彪一眼，他倒不觉得这样没骨气的团长手下能有什么强兵悍将。
......
很快，鹞子就把侦察到的情况向王亮做了汇总。
“你的意思是，古城寨镇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鬼子占领了那里。”王亮道。
鹞子点点头：“对，不过奇怪的是，我到那里的时候用望远镜观察发现，鬼子们都换上了国军的衣服，而且还在清扫街道，看样子像是想隐藏战斗过的痕迹。”
就在王亮暗道这跟番号里面的剧情一模一样时候，李大本事跳出来分析道：
“肯定是有一支队伍外出了还没回来，鬼子挖好坑，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进埋伏圈呢。”
王亮不得不承认，这个李大本事很聪明，判断得也非常准确。
“都是抗日的队伍，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让鬼子的阴谋诡计得逞。”王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李大本事虽然分析得准确，但当从鹞子那得知鬼子得有四百多号人的时候，他没了主意：
“大队长，可是这仗咱该怎么打啊？咱们这边就七个人，满打满算，加上西坡村那四十多个后生，也不及鬼子人数的八分之一。”
“更何况这些人没打过仗，甚至连枪都还不会使呢。咱们还带着这么多老乡，弄不好就引火烧身了。”
“对啊，大队长，敌我实力太悬殊了，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一向好战的吸铁石也罕见地打起了退堂鼓。
早已想好对策的王亮觉得自己此刻不装一逼，强化一下威信属实是可惜了，于是开启了说教模式：
“这就怂了？遇到点困难就开始畏缩了？要记住，困难总比办法多！”
“啊？”脑袋转得快的李大本事让王亮这话给整懵了。
就连脑子慢半拍的吸铁石也发现了问题：
“大队长，应该是办法比困难多吧？”
王亮也意识到自己装翻车了，干咳了两声：
“我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考考你们两个有没有认真在听。”
“不错！听得很认真，很仔细。口头嘉奖一次!”
“我从来没说过要把这四百头鬼子全部消灭掉吧？不让鬼子的阴谋诡计得逞，这才是咱们行动的出发点。”
“下面听我指挥，能打胜仗！”
王亮迅速进行了分工。
第一队，由地瓜来负责，把先前的西坡村缴获来的部分武器发到参军的后生手里面，让他们负责保护乡亲们去往留山。
同时安排一名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留山报信，调兵到路上来接应地瓜和支援王亮。
第二队，安排鹞子带人在返回古城寨镇的必经之路上等候。
一旦发现国军的队伍，立马拦截下来，避免其掉入鬼子圈套。
第三队，其余人原地检查整理武器，做好战斗的准备。
孙成海、大狗和孙呆子三个人主动请求留下了参加战斗，被王亮批准了。
这一通安排下来，李大本事还是没弄明白王亮到底要怎么破敌。
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得不行。
李大本事：“石头，看大队长这意思，不单单是拦下国军就完事了，还想狠狠地揍镇子上的鬼子一顿啊。可就算加上国军的人，咱们也不是那个啊。”
吸铁石同样心里也没有底：“俺也不知道，别管那么多了，信大队长的就是了，他不会把咱往坑里带的。”
李大本事想想也是，上次全歼鬼子一个中队的时候，自己不也一样没有信心嘛，当时还想着要突围呢。
望着王亮那高大结实的背影，李大本事多少有了点安全感。
两个小时后。
鹞子成功地拦截住了满载而归的陈峰。
看样子这小子带着队伍把附近的几个村庄都给祸害遍了，抓了上百个壮丁。
因为担心拦不住人，鹞子干脆搬大石头把路给堵了，这一行为让陈峰十分不悦：
“你们胡咧咧什么呢？赶紧把道给我让开，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峰觉得鹞子是在跟自己说笑。
古城寨镇怎么可能被日军给拿下，那里可是驻扎了一个营，而且还有坚固的防御工事。
王亮早就料到鹞子恐怕说服不了陈峰，便亲自出马: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正是因为都是抗日的队伍，所以我们才好心提醒，怎么就不肯相信呢？非要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去送死？”
王亮的这句十万青年十万军引起了陈峰的注意，这话一直都是他的口头禅。
盯着王亮看了半天，陈峰道：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面熟呢？咱们在哪见过？”
“八路军386旅狼牙大队，原武义县县大队大队长王亮。”王亮自报家门。
闻天海一眼就认出了王亮，他是走上层路线的，所以练就了对人脸过目不忘的好本领。
要不然哪天决死纵队的长官下来视察，连模样和名字职务都对不上，怎么去搞关系。
而陈峰是个一心痴迷于抗日的人，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理所当然的对王亮的长相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是今天见了觉得眼熟。
“陈兄，我想起来了，还记得几天前土八路和日军的战斗吗？这人好像就是土八路的指挥官。”
经过闻天海的提醒，陈峰一下子就想了起来，态度好了不少：
“国民革命军决死一纵队，三四五团连长陈峰。”
“王大队长，幸会，对于贵军在冀晋交界区域全歼鬼子一个中队的那场战斗，陈某很是钦佩。您和您的部下都是好样的！”
王亮可没有功夫和陈峰寒暄，直奔主题道：
“陈连长，明人不说暗话，就在几个小时前，你们位于古城寨镇的据点被鬼子端了。”
“估计是里面的人变节了，出卖了你们，现在鬼子已经换上了你们的军装，布置好了圈套，正等着你们往里面钻呢。”
“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带人先在镇子周边侦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和平时不一样地方。”
“时间仓促，鬼子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陈峰半信半疑，听了王亮的建议，派出几路人去侦察。
半小时后就得到了反馈。
“连长，守在镇口的还是孙排长，不过战士好像换了许多新面孔，而且人数好像也比咱出发前增加了几个。”
“连长，我这边也一样，是有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兄弟在城墙的岗哨上值守。”
“狗日的小鬼子！”陈峰一听就知道王亮说的都是真实的情况，心态顿时就崩了，“马上集合队伍，跟到镇里杀鬼子！”
闻天海可不想去送死，连忙劝道：
“陈兄，陈兄，王大队长说鬼子有四五百号人，两个中队的配置啊。”
“咱们这边就一百来个兄弟，剩下的都是抓来的壮丁，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现在鬼子又得到了工事，早就做好了准备，咱们这不是以卵击石，去白白送死吗？”
陈峰的眼睛已经红了，从淞沪保卫战之后，他就不想再退了。
决死纵队唯一在敌后的三四五团，他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现在的陈峰只想去和鬼子拼命。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是头顶上顶着青天白日的国军，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就应该时刻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
“我们不是为别人打仗，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只要我们在，只要青天白日徽还在冀中平原上。”
“委员长说过，真正的军人就应该固守不退，誓死不屈，和敌人对战到底，直到最后一兵一卒。”
“现在咱们的团部都被鬼子给端了，咱们要再夺回来！”
“当兵的就是不能退！退了，就是败了！今日，就用我们的鲜血，来给国人希望！”
陈峰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陈兄，你志向远大，兄弟我佩服之至。可怎奈兄弟身上还有绝密文件，恐怕不同与你一同战斗了。你放心，你的英雄壮举我会如实向纵队长官部汇报的。”
说罢，闻天海就拎着文件包跑路了。
“孬种！”
陈峰怒骂完，就给手下的战士下了命令：
“其余人上车，进入镇子后马上分散开，鬼子想埋伏咱们，那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尽可能的多杀鬼子！报效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