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妈妈的泪

爸爸跟奶奶去了好久还没有回来。外婆跟妈妈随便吃了几口就收起了桌子。

妈妈去忙着缝补衣服裤子。外婆坐在妈妈身边帮忙搭理。三妹跟二妹在床上睡着了。

“妈，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睡吧。这些还没做完的明天再弄吧！”妈妈站起身来笑着跟外婆说道。

妈妈安顿我跟外婆去另外一间房间睡。这间房间简陋的就只有一张桌子跟一张床。

我刚要准备睡了，就听见爸爸回来了。

而外婆已经睡下了。

“这次不管怎样都不能把庆玲（三妹），让她外婆带回去了，咱妈不同意，毕竟是老人家，咱们也不能惹了她啊！”爸爸低沉着声音说道。

“又是你妈！她自己从来不帮忙带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还不要我妈来管？是要把我活活累死吗？”说着妈妈低声哭泣起来。

“……”

因为是两个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所以隔音很不好，爸妈的争吵如在左右被我听的一清二楚。

“姥姥，你就不能多住几日再走吗？”第二天一大早，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就看到外婆在收拾自己的衣物。

“姥姥家里也还有事，这次专门是送你回来的。以后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帮你妈妈分担一些你力所能及的小事情，我们蔼玲现在长大了！呵呵！”

“姥姥要跟你爸爸一块儿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跟妹妹们啊。”外婆拉了下穿戴整齐的衣角。

因为爸爸早上走的早，村里又很难等到车，外婆就想着搭顺风车跟爸爸一起走，所以很早的起来准备了。

知道外婆要走了，而且这次走，就不会带上我。我心里面五味杂全，我知道自己离不开她。但又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

可我不知道心里面的难过该怎样去形容了，我躲进厕所哭了好久好久。

“蔼玲，姥姥要走了，你去哪儿了啊？”听到外婆喊我，我赶紧擦干眼泪，强忍着泪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出来见外婆。

“姥姥，你这次走了什么时候回来接我啊？”我假装心平气和的问道。

一旁的妈妈浅浅的笑着看着我。外婆一边跟着爸爸往门外走，一边一只手摸着我的头说：

“姥姥过几天就回来看你。和你一样大的孩子都上学了，你好好上学，放假了姥姥就把你接回去，天天跟姥姥在一起，好不好？”

“嗯嗯，好的。那我等你回来接我。”为了不让外婆担心，我微笑着回答道。

“呵呵，这孩子。”爸爸手里推着大梁自行车，笑着看着我说。

外婆付下身子，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亲完我，她头都没回的坐在爸爸的大梁自行车后坐上走了。

我知道她是担心妈妈，但更多的是对我的不舍。外公在妈妈十几岁你的时候去世了，这些年我知道我带给外婆的是操劳的辛苦，但更多的是陪伴，没有我她一定会很孤独吧？

从我有记忆开始，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外婆，而这次分离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相见。

一想到这里，我强忍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直流。

妈妈因为妹妹醒了，就回去看妹妹了。我在门口哭了好久。自己哭累了就回家了。

外婆走后妈妈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可她在我们面前一直故作镇定。

这天中午妈妈在喂三妹吃饭，我学着大人的模样走过去想跟她聊聊天：

“妈妈。是因为奶奶不让外婆带走三妹。外婆才没带她走吗？”

妈妈转过脸笑着对我说：“没有。妈妈看外婆年纪大了，一个老人家的不方便。就没让外婆带妹妹回去。”

“妈妈要去忙了，你在这儿看着你三妹。二妹还在睡觉，就让她多睡会儿吧。”说完妈妈转身走出房间去干家务活了。

三妹坐在床上玩耍着。我在一边看着她。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

“蔼玲，今天学校报名。我们一起去吧。”是李诚，他一进门笑着跑到我身边说道。

我看向坐在一边正在忙着做针线活，却假装没听到李诚在说话的妈妈：

“妈妈，我能去吗？”终于鼓足勇气向妈妈问出来了。

我满怀期待的等着妈妈的回答。妈妈手上的活没有停下。眼睛也没离开自己的针线活慢慢的说到：

“妈妈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三妹那么小也没人看。你先不去了吧。明年再说！”

果然，不出乎意料，我早就猜到妈妈会这样说了，毕竟我是女孩子，而家里面又是这样的情况，我明白至少现在我是上不了学的。

可我内心还是很渴望上学的。虽然我还没有上过学，可是一想起上学的情景，背着书包跟好多小朋友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课，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时光。

而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清楚的知道，在这重男轻女的社会里，只有上学才是我唯一的出路吧？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低落的情绪，我硬挤出一丝微笑对李诚说：

“你先去报名吧。我明年再去。”

“那我也明年跟你一起去。”他一屁股坐到床上，天真可爱的笑着说到。

“诚儿，诚儿快走了。去报名了。”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就是李诚的妈妈，奶奶一直称呼她王倩。

王阿姨也刚三十岁有余，跟妈妈是同龄人，却看起来比妈妈年轻了好多岁。她那浓密油亮的短发，仍是那么乌黑。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明亮。那高高的鼻梁下经常有力地紧抿着的嘴唇，显示着青零星的活力。但她那微胖臃肿的身材，与她那瘦小的的脸蛋显得格格不入。

哦！不对，她那不叫胖。她跟妈妈一样，只是肚子凸出而已。没猜错的话，她也是怀孕了。

王阿姨走进房间看到李诚在房间里，笑着跟妈妈说：

“这孩子都六岁半了，我今天要带他去报名。他非要说跟你家蔼玲一起去。蔼玲现在也六岁了要不要一起去阿？”

“我……”

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从板凳上坐起来刚要开口。奶奶便扯开嗓门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女孩子嘛，上什么学。”说完看向王阿姨：

“你赶紧带诚儿去报名吧。”

阿姨不好意思的看向我妈：“那我先走了。”说完带着李诚匆忙的离开了。

“我要生了。不然今年我肯定是要让蔼玲去报名上学的。都什么年代了。谁说女孩儿就不能上学了？今年去不了，明年肯定会让她去的。”妈妈假装平静，尽量心平气和的跟奶奶说道。

可奶奶见我妈妈如此的“反驳”她，她立刻撒泼的大骂道：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你把我当什么了？”然后用手指指着妈妈：

“有本事你这次就给我生个儿子出来。哼！”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妈妈见此状态，为了尽“孝道”便只能忍气吞声。

原来妈妈生那么多孩子，就是为了生一个男孩，万恶的旧社会，如果我是个男孩那该多好！此刻我多么的渴望妈妈肚子里面怀的就是个男孩，这样她就能脱离苦海，不用再这样受人欺负了！

“哇啊……哇啊……”

身边的两个妹妹吓的都哭了起来。而我不知所措的去哄三妹。心情却沉重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