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会《资本论》系统思想,全面深化社会经济改革
摘要:《资本论》中蕴含着宝贵的系统思想。这从全书创造性地提出“社会生产有机体”概念,设定整体性框架以及全部范畴运动规律的表述中得到令人信服的说明。《资本论》中的系统思想是对唯物辩证法的具体运用和重要补充,同时,也有自己独特的认知规律和实践领域。认真学习和领会《资本论》中的系统思想,彰显它的时代价值,对全面深化我国改革开放的伟大事业,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资本论》 系统思想 深化改革 时代价值
系统思想的提出和确立是现代社会认知和实践领域极其重要的标志性事件。从L. V.贝塔朗菲到普利高津、赫尔曼·哈肯,再到我国著名的学者钱学森,他们所提出的重要观点已被人们广泛接受。这是对几百年来占统治地位的勒内·笛卡尔(Rene Descarts)所奠定的单项因果决定论的巨大革命,广泛而深刻地影响了人们对自然和社会的理解与改造。然而,我们不能忘记马克思对这个认识革命的巨大贡献。宏伟巨著《资本论》,就体现了卓越的系统思想。对此分析整理并以此为据深化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一定会彰显出它无与伦比的时代价值。
一、《资本论》中系统思想的表述和体现
《资本论》作为工人阶级的圣经,鸿篇巨制,博大精深,使人们对自然与社会的认识达到了新的高度,而系统思想则是不可忽略的一个出发点和重要的奠基石,贯穿于全书之中,值得人们细细品味和认真研究。
(一)马克思首先提出“社会生产有机体”的概念,用生物机体的发展去类比并说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最早使系统思想在人类社会历史领域得到广泛而生动地运用
在马克思以前,很少有人在社会经济生活分析中使用“有机体”这一概念。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们从固有的阶级立场出发,不去想,也不会想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灭亡。他们不可能用有生有死的生命规律去类比这个自认为是永恒存在的社会。然而马克思却首先借用生物有机体发展的意义,宣布了这一社会的短暂性。马克思说:“现在的社会不是坚实的结晶体(crystal),”“而是一个能够变化并且经常处于变化过程中的有机体(organism), ”“分配的方式会随着社会生产有机体本身的特殊方式和随着生产者的相应的历史发展程度而改变”。马克思大量使用“社会有机体”“社会生产有机体”这一类的概念和范畴,引起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广泛注意。俄国的伊·考夫曼曾评论说,马克思认为经济生活呈现的现象和物理的化学的现象不同,而“和生物学的其他领域的发展史颇相类似……”,这说明早在导致现代系统论产生的生物界的有机整体观念出现以前,马克思就把这一思想运用于人类历史的分析了。这也说明系统思想的产生绝非偶然,它不仅和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有关,同时也是人类理论思维的一种必然产物。马克思用生命规律类比社会历史的发展,必然会将一种前所未有的系统方法引进自己的科学分析中。
(二)马克思在“社会生产有机体”这些基本范畴的基础上,使用许多现代系统论通用的概念和范畴,编织了庞大的系统思想之网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将机械性的劳动资料总和称为生产的骨骼系统,把充当劳动对象的容器,如管、桶、篮、罐的总和称为生产的脉管系统。马克思把有目的的劳动、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称为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把机器体系看作是由不同的要素组成在一起的运行系统。在这里,许多工作机组织成由一个发动机构控制的器官,在各器官数量、规模和速度之间按一定的规则进行有序工作。马克思说:“通过传动机由一个中央自动机推动的工作机的有组织的体系,是机器生产最发达的形态。在这里,代替单个机器的是一个庞大的机械怪物,它的躯体充满了整座整座的厂房,它的魔力先是由它的庞大肢体庄重而有节奏的运动掩盖着,然后,在它的无数真正工作器官的疯狂的旋转中迸发出来”。这里肢体(英文用limbs,不用trunk)、器官(英文用organ,不用apparatus)都是借用了生物机体上的用语,与现代学者不谋而合,体现了非常有价值的系统思想。
社会再生产的平衡问题是人所周知的。马克思认为,社会再生产的两大部类在其客观的现实运动中都必须从价值上得到实现,从物质上得到补偿,由此,社会再生产才能正常运行。而这一点是需要一系列的平衡条件来保证的。马克思曾经详细地论述了两大部类之间、两大部类各自内部的平衡问题,也十分认真地探讨了扩大再生产条件下的积累和消费的物质替换和价值补偿如何能保持平衡的问题。
在对生产进行社会分析时,马克思大量使用了结构、功能这一类的概念。例如,马克思指出,在不同的社会经济形态下,都分别存在商品资本、借贷资本和地租,然而,由于其所处的层次、结构不同,功能也就不同。以商人资本为例,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中,商业居于支配地位,在现代社会中却正好相反,层次、结构不同,作用也就不同。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中,商业在生产方式中起生产交换的中介作用又具有欺诈和掠夺的功能,并对旧的生产方式起瓦解的作用。但现代社会中的商业,却是从产业资本中分离出来的一种独立的资本形式。它和产业资本一道剥削工人,对整个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起补充和完善的作用。结构、功能等正是现代生物学和现代系统论中一些最基本的概念。
《资本论》中还提出了“随机”“有序”这些基本概念。马克思关于规律的论述是引用和表述这些概念的典范。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前提下,带有规律性的东西,就个别情况来看,总是必然性占统治地位的。因此,对必然性进行大量的概括,可以使我们认识必然性内部存在的规律。“随机”正是必然性分析中的基本概念,“规律”则是有序的一种稳定的表述方式。
我们大量列举《资本论》中的这些论述,使人不难看出马克思是把系统、要素、层次、结构、功能、动态、平衡、有序、随机等一系列现代系统论中涉及的概念和范畴当作人们认识社会历史的重要支点的。在理论思维中,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作为一个巨大的系统,是由这些概念和范畴依据一定的等级秩序原理,组成一个有机整体系统的。马克思作为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不仅为无产阶级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同时,也是当之无愧的现代系统论的先驱者。
(三)《资本论》整体框架和范畴运动体现着宏大的系统思想
1. 《资本论》的整体框架表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以剥削雇佣劳动、榨取剩余价值为特征的经济循环大系统
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是历史的产物。在封建社会的瓦解过程中,劳动者和他的劳动条件相分离,劳动力成为商品。在商品等价交换的外衣下,工人得到自己劳动力的等价,而资本家则得到全部剩余价值。将这一剥削关系并入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过程之后,资本家用无偿占有的剩余价值的一部分继续无偿占有工人更多的剩余劳动以扩大生产规模。这样,以工人自己劳动为基础的商品买卖关系中的商品所有权规律,转变为资本主义占有规律。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也就成为一个无须借助外力就能滚雪球般地不断积累并实现自我循环的系统过程。
这一生产过程中的自我循环系统,在流通过程中得到补充。广义的流通是指资本为了保存自身价值和实现价值增殖在流通领域和生产领域所经历的形态变化的全过程。其公式是:G─W…P…W′─G′。这个公式即是在直接生产过程的两端分别加上了买和卖的过程,把自行循环的生产系统纳入一个更大的系统之中。然而,这仅是单个资本的一种典型变化及其循环。资本作为运动,总是不停地处在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商品资本不断交替的形态变化和循环之中,同时,产业资本的现实循环不仅是生产过程和流通过程的统一,而且是它的三种循环形态的统一。资本循环在时间上继起、空间上并存、数量上合比例,并要求把典型的货币资本循环系统纳入全部资本循环系统之中,于是又有:
G─W…P…W′─G′…W…P…W″─G″─W′…W″
这个完整的公式包含了我们所熟知的三个循环过程,即G…G′,代表货币资本的循环;P…P,代表生产资本的循环;W′…W″,代表商品资本的循环。它们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永不停息的循环运动系统。单个资本运动系统的交错运动,形成社会总资本系统的运动。社会总资本系统的运动要受更为复杂的特殊条件和规律的制约。它不仅包含资本的流通系统,而且要包含一般商品流通系统;不仅包含资本价值的流通系统,而且要包含剩余价值的流通系统;不仅包含生产消费系统,而且要包含个人消费系统。这是资本自我循环系统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的运动的概括和总结。
对剩余价值的分配,同样是以系统的形式展开的。在这一总过程中,一个新的范畴产生,依赖于较它层次更低的一系列范畴的存在。利润依赖于对剩余价值系统的充分理解,而平均利润则有赖于利润、剩余价值系统的存在,商业利润又从平均利润—利润—剩余价值系统中导出。利息作为全部系统的最表面现象,对它的科学合理的解释有赖于对整个系统全面、正确的理解。地租作为超出平均利润以外的一个特例,也只有真正把握剩余价值分割系统的全部内容才能得到说明。
2. 《资本论》全部范畴演绎昭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变化和最后灭亡,是事物内部对立统一矛盾综合系统性运动的结果
马克思先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经济细胞商品入手,确立了劳动二重性原理,这是整个政治经济学大厦的基础。由此出发,马克思将一整套科学范畴编织成严密的科学体系。生产商品的劳动二重性在思维逻辑中被分成两极,一极是具体劳动,另一极是抽象劳动。从前一极出发形成:使用价值—劳动过程—技术构成……从后者出发形成:价值—价值增殖过程—价值构成……把具体劳动和抽象劳动统一起来,形成揭示内在矛盾范畴群:劳动—商品—货币—资本—剩余价值—工资—有机构成—资本积累……这些范畴群依据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原则,成系统排列,体现了一种内在的、客观事物固有的规律性要求。
不仅如此,整个范畴群之间的矛盾发展也呈现出一种系统的特征。作为基础的劳动二重性矛盾引起商品两因素——使用价值和价值的矛盾,而这一矛盾的存在发展必然会引起它的外部对立的形式,于是一极是商品世界,另一极是货币世界的对立统一矛盾系统开始形成。当货币羽化为资本后,以劳动二重性为基础的矛盾继续发展为一个系列:劳动与资本的矛盾——劳动进程与价值增殖过程的矛盾——生产的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资本主义一系列其他矛盾——经济危机——资本主义结束其历史使命。
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矛盾发展过程是受客观规律支配的。这些规律也必须通过系统的整理才能被人清晰地把握。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的各个规律也是以系统的方式起作用的。价值规律是商品生产的基本规律,在价值规律的一般基础上产生了剩余价值规律。它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基本规律,支配着资本主义生产的一切方面和一切过程的矛盾运动。由于剩余价值规律的作用,产生了资本积累规律和资本主义的人口规律。这两个规律的运行结果是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爆发,导致资本主义灭亡。
综上所述,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以剩余价值的生产、流通、分配为红线的经济循环系统。在这里,系统首先是一个本体论意义上的范畴。它具有客观实在性,不是先验的理性概念。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一客观事物与系统是不可分割的辩证统一体。这里的系统同时间、运动一样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形态,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统一性的表现。《资本论》中的系统思想在其科学的范畴排列、矛盾发展和有规律的运动体系中得到精确说明。这种体系不仅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时空上的持续性、广延性及运动属性,而且也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结构性、整体性和综合性。它通过事物内部各要素、各范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把资本主义具体形式带进理论思维的殿堂。正如恩格斯所说,“我们面前的这部著作,绝不是对经济学的个别章节作零碎的批判,绝不是对经济学的某些争论问题作孤立的研究。相反,它一开始就以系统地概括经济科学的全部复杂内容,并且在联系中阐述资产阶级生产和资产阶级交换的规律为目的”。这充分说明,宏大的系统思想是马克思构造《资本论》科学体系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则。
二、《资本论》中的系统思想是马克思唯物辩证法的生动运用和重要补充
众所周知,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撰写《资本论》使用的最根本的方法。但同时,我们绝不能忽略系统思想在其中极其重要的意义和作用。事实上,系统思想是马克思唯物辩证法的具体运用和重要补充。
(一)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机体”整体性的分析,翻新了古老的“部分与整体”的命题,深化了唯物辩证法对“客观世界”的认识
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机体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系统,这一系统包含着无数个子系统,每一个子系统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这是一个站在“部分”的角度,所看不到和不能理解的“客观世界”。拿劳动生产力来说,它是“由多种情况决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平均熟练程度,科学的发展水平和它在工艺上应用的程度,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生产资料的规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条件”。这是一种有机结合的整体,而不是简单的叠加,从中会生出新的质来,这种质用现代系统论的话来说,叫作“系统效应”。它是由要素的结构引起的,由于系统结构有序性的改变,会改变整体质的功能。例如,协作就是生产过程的一种社会结合,在协作中可以产生一种新的力量对比,马克思曾说过:“单个劳动者的力量的机械总和,与许多人手同时共同完成同一不可分割的操作(例如举起重物、转绞车、清除道路上的障碍物等)所发挥的社会力量有本质的差别。在这里,结合劳动的效果,要么是单个人劳动根本不可能达到的,要么只能在长得多的时间内,或者只能在很小的规模上达到。这里的问题不仅是通过协作提高了个人生产力,而且是创造了一种生产力,这种生产力本身必然是集体力。”这是对现代系统论确定为“整体原则”的一种生动、具体的表述。
(二)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有机体”所做的逻辑表述,用层次的观点将最复杂的社会经济问题联结起来,使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得到令人信服的说明,深化了唯物辩证法“普遍联系”的重要学说
层次的观点是现代系统论中的一个基本思想。它认为各种有机体都是按照严格的等级组织起来的。生物系统层次分明、等级森严,犹如一座大厦,各层次依次组织起来,成为越来越庞大的体系,例如生物界是由生物圈—生态群—个体—系统—器官—组织—细胞—细胞器—大分子组成的一个多层次的大系统。
这一观点对于社会科学的研究非常有启发意义。如前所述,马克思正是按照科学的层次来排列范畴体系的。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马克思之前的资产阶级经济学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立足在形而上学观点上的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致命缺点之一,就是为既有的传统范畴所限制,使要说明的问题或事情经常混淆不清。在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分析中,他们不把作为货币和作为资本的货币摆在不同的层次上,以至于经常动摇于同商品对立的货币所具有的抽象形式规定性和隐藏着像资本收入等更具体的关系的货币的“社会规定性”之间,经常发生把货币当成资本或者把商品当成资本之类的错误;在剩余价值的流通过程分析中,他们把流通资本和流动资本摆在了同一层次上,以至于根本无法说明资本的循环和周转,更无法说明社会总资本的再生产;在剩余价值的分配过程分析中,他们一直在地租、利息、利润这些具体形态上转圈子,不能把它们归结为经科学抽象出来的剩余价值实体上来,混淆了剩余价值和其具体形态之间的不同层次的规定性,使他们始终不能领会剩余价值分配的真实过程。
马克思正是针对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混乱,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出发,依靠系统思想,使用层次的手段和方法,对每一个体现资本主义“生产有机体”的经济范畴和规律都做了缜密的考察,将其适当处理摆在一定的位置上。在《资本论》第一卷里,马克思正确地把一般商品生产和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摆在了两个不同的层次上,并用劳动力商品将这两个不同层次科学地联结起来,完成了商品所有权规律向资本主义占有规律的转化;在《资本论》第二卷里,马克思提出了固定资本和流动资本的科学概念,进而把流通资本和产业资本摆在了不同层次上,不仅使个别资本的循环和周转得到说明,也使社会总资本再生产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在《资本论》第三卷里,马克思提出了利润及平均利润理论,将剩余价值这一抽象形态同利润、利息、地租等这些剩余价值的具体形态联结在一起,科学地解决了二者的过渡问题。一系列的层次转化,一系列的演进说明,使得每一个体现现实的范畴,不仅从运动的角度,而且也从系统的角度,从它在经济范畴中处于怎样的地位和发生怎样的作用这一角度得到说明。恩格斯曾这样称赞马克思,“我向你表示祝贺,你采取了完满的处理方式,你只是把错综复杂的经济学问题放在恰当的位置和正确的联系之中,就完满地使这些问题变得简单明了,几乎一眼就能看清楚”。
(三)马克思对“社会生产有机体”自组织的分析,在规定一般劳动过程前提下,不仅指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缺陷,还揭示了未来社会生产的基本特点,深化了唯物辩证法关于社会运动的学说
现代系统论的创始人L. V.贝塔朗菲认为,一切生命现象都处于自身积极活动的状态,而活的东西的基本特征是组织。有机体之所以能有组织地处于活动状态、并保持其活的生命运动,是由于系统与环境不断进行物质能量的交换。他把这种能与环境进行物质和能量交换的系统称为开放系统。例如,动植物都要从外界吸取食物、养料,又不断地排泄废物、废气,这就是开放系统。这种系统能维持其自身有序的和有组织的状态。事实上,马克思早在《资本论》中就深刻地运用生命开放系统的自组织原理来阐明整个人类社会生产,并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运动规律和特点。马克思指出,整个人类社会生产从最根本的意义上说,就是人类群体和自然界进行物质变换的自组织系统。他说,“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劳动过程,就我们在上面把它描述为它的简单的、抽象的要素来说,是制造使用价值的有目的的活动,是为了人类的需要而对自然物的占有,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一般条件,是人类生活的永恒的自然条件”。就一般意义上考察劳动过程,“一边是人及其劳动,另一边是自然及其物质,这就够了”。可以看出,马克思正是用生命开放系统的自组织原理来考察人类社会的一般劳动过程的。
当人类社会生产以高度发达的商品形式出现,当社会历史条件使得无产阶级自由得一无所有,不得不出卖劳动力给资本家,以便完成生产资料和劳动者结合的时候,人和自然界的物质变换便以特有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出现了,它具有一系列新的特点:
1.这种自组织系统是建立在深刻的阶级对立的基础之上的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自组织系统中,人和自然界的物质变换是通过商品的形式来完成的。劳动力商品的出现,剩余价值的产生,在社会资本再生产和扩大再生产中,表现为商品所有权规律不断转化为资本主义占有规律。资本积累发生了,资本积累的一般规律必然造成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严重的对立,一方面是大量的产品积压,以至于产品被销毁;另一方面则是穷人无力购买这些产品。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艰难地、有限地实现整个人类和自然界的物质变换的。
2.这种自组织系统也是建立在整个社会生产极不平衡的基础之上的
人类社会生产作为一个有机整体,需要各个环节尤其是两大部类的生产之间,密切协调、互相制约,共同实现人类和自然界的物质变换,而生产资料的私有制则无法实现这一基本要求。
3.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自组织系统的缺陷存在于自身
马克思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产生出消灭它自身的物质手段。从这时起,社会内部感到受它束缚的力量和激情就活动起来。”问题在于,生产不是在人类需要的满足要求停顿的时候停顿,而是在利润的生产和实现要求停顿的时候停顿。这里的矛盾恰好在于自身。马克思说,“矛盾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包含着绝对发展生产力的趋势……它的目的是保存现有资本价值和最大限度地增殖资本价值”。但是“它用来达到这个目的的方法包含着:降低利润率,使现有资本贬值,靠牺牲已经生产出来的生产力来发展劳动生产力”。也就是说,资本家为提高利润率所采取的一切手段,只会在更大规模、更快速度上使利润率进一步降低,最终导致资本生命之火的熄灭。用现代系统论的观点来说,当开放系统不能再与周围环境发生物质和能量的交换,外部和内部的各要素不再分化,系统就达到成熟;而当系统的要素停止再生长的时候,系统就趋于灭亡,并转入新的系统,开始新的系统运动。马克思正是以这种自组织运动观来阐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趋势的。
马克思在这里对未来社会的自组织作了深刻论述,指出:未来社会是一个完善的、最符合人类本性的自组织系统,其基本存在方式是:联合起来的劳动者,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这种自组织的活动原则是:靠消耗最小的力量,来取得最大的效益。马克思还提出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过渡问题,为未来社会自组织发展指出了根本的趋势和目的。
《资本论》中的系统思想丰富和深化了唯物辩证法,为系统论和辩证法的有机结合提供了一个光辉典范,为现代系统辩证观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通观《资本论》中的系统思想,它没有也不可能推翻唯物辩证法任何一个原有的范畴和规律。相反,系统思想充实和丰富了辩证法。马克思始终站在系统的角度去看待并科学运用分析与综合、归纳与演绎、从抽象到具体、历史和逻辑相统一的方法,科学地表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对现代系统辩证观的产生具有极大的启发意义。
三、努力发掘《资本论》中的系统思想,全面深化我国社会经济改革
《资本论》中的系统思想灿烂辉煌,极其珍贵,至今仍闪耀着不可磨灭的时代光芒。尤其在我们推进和深化社会经济体制改革的背景下,更应当认真发掘和使用,使之成为我们前进道路上克难制胜的重要法宝。
(一)认真汲取《资本论》中阐述的系统思想,丰富唯物辩证法内容,用全新的观点去理解新时代的要求
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经济问题所使用的最基本的方法是唯物辩证法,这一哲学的创立有着坚实的自然科学基础和深刻的社会历史条件。它产生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生产的实践,同时又服务于这种实践。唯物辩证法使马克思认识了剩余价值规律,并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置于一种运动、发展、最后走向灭亡的过程之中。这就终于使人们超出了资产阶级的狭隘眼界,从而对社会历史的认识发生了划时代的进步。
但是,用唯物辩证法解释旧制度的灭亡并不意味人类认识方法的完结,相反,它会随着时代变化不断刷新自己的认识高度。毛泽东同志说过:“客观现实世界的变化运动永远没有完结,人们在实践中对于真理的认识也就永远没有完结。马克思列宁主义并没有结束真理,而是在实践中不断地开辟认识真理的道路。”恩格斯也说过:“随着自然科学领域中每一个划时代的发现,唯物主义也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形式。”与马克思着重倡导的唯物辩证法的时代相比,20世纪以来,科学、社会、经济、政治等人类活动的各个领域都发生了巨大变化。量子力学的诞生、相对论的提出,特别是40年代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及70年代兴起的耗散结构论、协同论和突变论,从不同的角度不断地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方法。可以毫不含糊地说,如果马克思活到今天,他也会对已有的各种认识和思维方式做出巨大调整,甚至会改变许多看来是经典和不可更改的定义的。社会结构的变革对人们思维方式和方法的冲击更是巨大的,有许多情况是马克思在世的时候根本无法想象的。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开始,改变了人类历史发展的方向,马克思主义随着客观条件的变化要不断改变自己的形式和内容。人们不能停留在打破旧世界的阶段,人们还需要建设一个新世界。因此,新的具有时代特点的思维方法产生了。系统思想必然跃居到一个更加引人瞩目的地位。如果说,它从前可能仅仅只属于辩证法的一个方面和部分,而今天它的内容和形式都可能随着现实的变化而走到台前。这也正是《资本论》中系统思想最耀眼的时代价值!
(二)系统思想和辩证思想的统一,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内在要求
系统思想根植于唯物辩证法关于物质普遍联系的思想。从本质上说,系统思想和唯物辩证的思想是一致的。平常所讲的事物的内部联系和外部联系,实际上就是系统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和系统整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以耗散结构论和协同论为主体的自组织理论提示了系统从无序到有序再到更高阶段有序的条件、机制和一般规律性,把辩证法推向了一个新阶段。但是从表现上说,系统思想与辩证思维又有一定的差异,正如“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一样,二者从不同的角度被创造,所完成的任务也是不尽一致的。具体说来,可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1)辩证思维是从思辨哲学的角度被创造的,世界在思维哲学那里被分成物质现象与精神现象,它试图探讨整个物质世界的规律;而系统思想则是从实证的角度,只探讨“我们的”世界所具有的规律,而世界又是由物质、能量、信息这些要素所构成的。
(2)辩证思维强调世界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从混浊无序到有序演化的观念;而系统思想则既探索无序到有序的过程,也探索有序到无序的过程,并提示世界不断有序化的根据。
(3)辩证思维强调矛盾、强调斗争,认为矛盾是事物发展的动力,因而实现社会革命打破旧世界是在所难免的;而系统思想则强调各要素的“协同”,认为系统演化的动力在于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的“协同作用”,协同是系统由无序到有序进化的关键。因而,社会和谐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前提条件。
(4)辩证思维强调内因,认为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而系统思想则强调环境对系统的作用,认为系统只有在开放中才有生命力。
(5)辩证思维强调事物的定性分析,强调历史发展中铁的必然性;而系统思想则以定量分析作为最重要的手段,强调历史的统计性质与自组织性质。
不同的时代要有不同的哲学思维。“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哲学要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新的时代会造就新的思想。社会主义社会也是运动变化和发展的,但它却是在一种全新的社会结构中完成这一过程。社会主义社会仍然会有矛盾、斗争,然而斗争哲学、“破”字当头的时代已经过去,建设新世界的任务要更重一些,和谐、协作、共同富裕已成为改革开放时代的主旋律。社会主义需要辩证思维,但是,社会主义却更需要系统思想。在这种社会条件下,系统思想和辩证思维结合形成系统辩证便成为历史的必然。
(三)运用《资本论》中系统思想,让其时代价值照耀我国全面深化社会经济改革的道路
《资本论》中所阐述和体现的系统思想是非常珍贵的,将它回归于辩证法本义之中,并进一步形成系统辩证的思想方法和思维模式,意义极其重大。就其最基本的认识特征来看,它不仅强调运动、变化、发展,更强调有序、渐进、和谐。从本质上说,它是一种建设而不是破坏的哲学;它不断追求和平渐进和稳妥变革的社会目标,而逐渐远离剧烈的社会革命和暴力行为;它主张社会和谐与团结,实现人民福祉,而摒弃你死我活和人人自危的残酷斗争。我们正处在深化社会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阶段,亟须把马克思所倡导所坚持的系统思想发掘出来,并认真研究与合理运用,成为我们强大的思想武器。
1. 《资本论》中关于结构和层次原理的阐述,为我们理解全面深化改革一系列重大问题,提供了学理上的帮助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系统结构分析的方法证明:一切事物都是有其结构的,有了一定的结构,才能有一定的质和功能,结构改变了,事物的性质会随之发生变化,相应的功能也就不同了。资本主义制度的结构下,简单协作所产生的新的生产力必然表现为“资本内在的生产力”,劳动者的个人消费也成为资本运动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对当前全面深化改革也应做同样理解。由于改革开放以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大改变了,各种社会组织和各个利益集团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情况和新矛盾,国际社会的纷争与博弈热点层出不穷,形势大好却险情不断,破浪前行却总伴有危机。由于社会经济体制结构和层次的巨大变化,必然对改革的地位、时态、定力和任务的理解产生重大影响。习近平总书记把改革开放看作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和实现“两个100年”的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一招”,强调“改革开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强调“保持战略定力,保持政治坚定性,明确政治定位”。改革的最终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所有这些要求无一不是根据结构和层次变化做出的科学决断,因此具有极为强大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不理解层次和结构的定义,不掌握系统思想对重大决策的意义,我们可能就会永远处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懵懂状态之中,更谈不上自觉执行党中央的一系列重大部署。
2. 《资本论》中关于整体性原理的阐述和运用,对于深化社会经济体制改革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资本论》的庞大理论体系已经无可辩驳地说明了马克思对事物的理解是整体性的。这一点特别有助于理解全面深化社会经济改革这一重大问题。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央成立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全面深化改革,就是要统筹推进各领域的改革,“这项工程极为宏大,零敲碎打的调整不行,碎片化修补也不行,必须是全面的系统的改革和改进,是各领域改革和改进党的联动和集成”。从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的“四信联动”到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布局;从党的执政体系、国家管理制度体系、现代社会治理体系的合理成型,再到国企改革、司法改革、军队和公安改革的具体落实推进,没有一处不是在整体视野中的。改革之初,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先贸易,后工业,先乡村,后城市,原常采取单兵作战和单线突破的做法,在今天都已经显得非常不合时宜。根据马克思对未来社会和整体性的思想,公有制基础上的社会化大生产要求整个社会经济生活融为一个大系统,而个人利益也要与社会利益恰当结合,共同纳入一种全新的社会关系系统中。因此在全面深化改革的过程中,各个部门和各个系统也包括各个生命个体,必须在相对独立的同时,相互依存、协调配合,才能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改革也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正如马克思多次列举简单协作创造新的生产力一样,中国的通信、网络、高铁、大飞机乃至航空航天事业的快速发展,无一不是在全国全民的大力协助和鼎力支持下,才取得了巨大成功,这是我们特有的政治优势和体制优势,应当继续努力拓展,早日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3.马克思的“社会生产有机体”自组织理论,对构建和谐社会的巨大指导作用
马克思作为现代系统论的先驱,不用物理和化学而用生命有机体类比人类社会发展,有力地批判了机械唯物主义和历史唯心主义,意义极其重大。而消除了资本家和剥削的新社会里,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找到前进动力,永葆人类青春永驻。无须多说,这也同样是当前全面深化社会经济改革不能回避的首要问题。根据马克思的“社会生产有机体”自组织理论,人们在这里遇到的是永恒的与自然界的“物质变换”,而消除了根本的利害冲突。但这并不是说,就没有任何矛盾,所有的事情都能一帆风顺。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活动中,差异是客观存在的。不同的阶层或社会集团、不同的民族,都生活在社会主义经济组织的大系统中,人们的社会历史背景不同,经济地位不同,思想觉悟、活动方式及目的与要求也就不同。深化改革的深层背景实际上也是对人们各种不同利益关系的调整。因此,差异是整个经济活动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客观现实。“社会生产有机体”自组织的理论,对此不是采取否认的态度,更不是靠单一的阶级斗争方式解决问题。相反,它正视差异,主张采取积极进取的态度,将差异转化为协同,使事情向好的方面转化。特别是在我国的剥削阶级作为整体已被消灭的政治条件下,重视协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重要。重视协同就是通过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尊重规则,崇尚法治,特别是要用民主的方法,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方法,使广大群众在党的领导下齐心协力地推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