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遇时的惊鸿
十年前
“林芳，今天你可得把你儿子看好了，别给我惹事。”
孙氏穿着华贵的旗袍一步一步慢慢从楼上走下来，睥睨着楼下的林芳母子，态度倨傲，一脸不屑。
十七岁的沈星河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倚在一边的墙上，拿着手机打游戏，他伸手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遮住了他眼中地寒意。
林芳对着孙氏有些局促地微微颔首，说：“星河他不是个爱惹事的坏孩子，夫人不用担心。”
“哼，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天天除了打游戏就是跟别人打架，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被甩在年级倒数，什么坏事没干过？”
林芳没说什么，就由着孙氏对着她和沈星河翻白眼，孙氏冷哼一声走出了门，没再管二房母子。
沈星河往上抬了抬鸭舌帽，说：“她永远是那么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片天。”
“你小声点儿，别让孙氏听见了。”林芳紧张兮兮地环顾周围，然后走到沈星河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星河，你也收敛些。”
沈星河的眼神变得有些肆意，他可是一直在收敛呐，为了突出孙氏的宝贝儿子沈星轶有多优秀，他可收敛了。
“如果我不收敛，早掀她天灵盖儿了。”
沈星河轻哼一声，收起手机双手插兜离开了。林芳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中都是自责和愧疚。
星河要比星轶优秀得多，但却仅仅因为是她的儿子，什么都要隐忍着。
她真的怕，哪天他忍不了了，放出心中的洪水猛兽，会误伤他自己。
孙氏的宝贝儿子沈星轶提前收到了名校的录取通知书，正在宴请宾客迎来送往。沈星河不喜欢那种场合，话里话外全都是彩虹屁和商业互吹，一些没营养听觉垃圾。
一张名校的录取通知书有什么稀罕的，他初中毕业就收到了国内外十几所学校的邀请，邀请函他都当废纸拿去做高数演算了。
他一只耳朵里塞着耳机，双手叉进裤兜离开人群来到花园。这里没什么人，宁静自然，鸟叫声比互相奉承的客套话好听多了。
听着时下最流行的音乐，沈星河倚在树下，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云，估摸着到了什么时间。
还是这里让人舒服，没有那种让人恶心的世俗气。
沈星河想闭上眼睛小憩片刻，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樱花香，让人闻了心情舒畅，他放松下来，渐渐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从附近传来的泠泠的哼唱扰醒了他。
这声音真好听，像是百灵鸟。
沈星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心口微微一滞，那双慵懒的、与世无争的瞳孔，有了光，里面碎开的星辰，正在闪闪发亮。
那边的那棵樱花树下，有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女孩儿，在迎风起舞。
春风吹落了许多花瓣，扬起她的裙摆和长发，也撩动着他的心神。
沈星河就这么愣愣地在旁边看着她跳舞，将她的每一个动作，一颦一笑，全部收紧脑海，储存在最珍贵的记忆匣子中，再上一把锁，不让任何人知道。
她一边哼唱一边跳舞，像一个纯洁的天使遗落凡间，不带一丝的烟火气。
她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春风拂过湖面，在沈星河的心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忘记了耳机里的声音，忘记了沈家的腐朽气息，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和心里只有那个女孩儿，只是因为惊鸿的这一瞥，便一眼万年。
也只是因为这一眼，少年心中朦胧的爱意破出泥土发了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沈星河以前从来都不相信世上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乱神之力，他甚至不相信所谓心动真的存在，而只是两个人互相取暖的聊以慰藉。
可是现在，因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儿，他推翻了自己从前的自以为是，和理所当然。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今年多大了？
她哼唱的曲子是什么？跳的这支舞来自哪个国度？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无数个关于她的问题一股脑冲进沈星河的脑海，竟让他有些晕晕呼呼的感觉，心跳好快，好紧张，不知所措。
他该上前跟她打个招呼吗？会不会打扰到她？
沈星河脑袋里一秒一亿次地划过这些问题，但他发现自己就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身体根本一动不动，连脚步都迈不开。
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的哼唱。
女孩儿一舞结束，张开双臂朝樱花树行了谢幕礼，她抬手拿掉落在头顶的樱花瓣，转身要离去，却突然对上了一双眸子，一个少年的眼神。
白衣，黑裤，鸭舌帽
这是贺昭阳记忆中对沈星河最深刻的一个样子。他倚在旁边的树干上，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目光却投向了她这里。
贺昭阳感觉心里怪怪的，一颗心上蹿下跳，难道是因为她刚跳完舞累的吗？
见她看了过来，沈星河的目光不敢肆意，立刻别开了双眼，偷偷抠着自己的衣角。
贺昭阳一步一步朝沈星河走过去，来到他面前，问：“你好，你刚才在看我跳舞吗？”
“我在休息，听到你的哼唱就醒了，顺便看了一眼。”沈星河不敢表现得太热情，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自己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哦，这样啊”贺昭阳有些尴尬，她嘟嘟嘴，直接做到了沈星河身边，然后冲他甜甜一笑，说：“既然见到了，那我们就认识一下吧，我叫贺昭阳，今年十六岁。”
沈星河瞥了她一眼，说：“沈星河，十七”
好高冷啊~
这时贺昭阳对沈星河的第一印象，也是她未来十年对他的印象。
“你叫我昭昭就好，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沈星河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果然是行动上的矮子，刚才想着那么多要问她的问题，现在却一个都问不出口。
沈星河紧紧咬着牙，衣角都快被他抠烂了。
贺昭阳见他还没有反应，又凑近了些，壮着胆子说：“星河哥哥，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咚——
沈星河感觉有人往他心里的湖面砸了一块石头，扑通一声到底了。
他的一双黑瞳焦距骤缩，愣愣地看着这个初识的姑娘，她那么勇敢，他跟她一对比，简直就是个怂货逃兵。
“你、你说什么”
“我说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你这人，随便见到一个男生就对他说这种话吗？”沈星河心里不太得劲儿，她的大胆让他有些害怕。
贺昭阳头像拨浪鼓一样使劲邀，说：“这是我第一次说这种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可能是觉得你很像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吧。”
沈星河心中苦笑，他哪里是什么白马王子，他连青蛙王子都不是。
“你不愿意吗？”贺昭阳问。
沈星河从地上站起来，转身便要走，他只给她留下一句话：“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怕你飞蛾扑火。”
说完他便走了，贺昭阳看着他远远而去的背影，灵眸眨了眨，嘴角泛起一抹嫣然笑意。
沈星河这个人，她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