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她那天回来的时候就不对劲了。口吐白沫，就像发疯了一样！警察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见证这场自杀事件的三人正在现场接受调查，包括围观的群众也被聚集在一起，整个场面水泄不通。
三人之中，容易是胆子最小的，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她就害怕得要死，由于家族的习俗，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说。
此刻的她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甚至想要放弃挣扎，愁眉苦脸的说道：“她会不会来找我啊！”
“那天，寝室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林晓晓回来的时候，刚开始看起来还挺正常，可是就在她指着田小甜的铺子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那个样子似乎很痛苦，我们正准备把她扶起来，可是她突然就发了疯一样，飞快的跑了出去。”安然是一个比较冷静的，她努力回想着那天的场景，仔仔细细的将知道的一切跟警察如实交代。
“说些什么？我记得，之前的女大学生自杀案似乎也和这个名叫田小甜的女孩儿有很大的关系。”审问的警察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他的眼睛却给人一种很深沉的窒息感。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颇有深意的看了看角落里同样接受调查的田小甜。
“林晓晓和田小甜平常的关系怎么样？”
“林晓晓本就是一个自恃天高的人，仗着家里得靠山，她在学校可以说的上是一个风云人物。只不过，这个风云人物几乎跟所有的女生的关系都不好，唯独喜欢粘着那些貌好多金的男生。至于田小甜，她的家庭状况不是很好，林晓晓经常拿这个说她！”安然摇摇头。
“会不会是田小甜因恨而生出杀念，这样的动机似乎很合理。”作为警察的方离也算是警察界的奇才，他的脑袋总是出乎意料的聪明。
“不会的，田小甜不是那样的人。”安然摇摇头，“小甜她虽然家境不好，但她很是积极乐观，我听人说，她从小和她妹妹相依为命，如果她去杀人，那她的妹妹怎么办？”
安然说的也是事实，田小甜平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我听说，之前一段时间你们学校传出了一些关于田小甜不好的视频！这件事情又会不会跟林晓晓有关系？”
“那倒不会，我们是学文的，林晓晓最喜欢炫耀她的优势，况且林晓晓每天都会出去鬼混，除了化妆就是约会。如果说是她黑了学校的网，发布了视频，那么我想，以她的性格不出一个小时整个学校都会知道她！”安然皱了一下眉头，思绪飘向了远方。
“如果说她确实有这个本事，只不过她平常所做的事不过是为了掩盖…”方离双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的家境好是没错，会一些常人不会的也有可能。不过…要说她做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林晓晓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她绝不会胆大到去害人！”方离话说到一半，安然便急急忙忙的反驳。
周围审讯的警察看着如此急切为林晓晓说好话的安然，都撇过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满脸挂着正义的安然，而后又忙着低下头写着笔记，“那，据你所知，最近林晓晓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两周前，因为一些事情田小甜住院了，这件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吧。林晓晓就是那个时候突然转变了性子。”秦丽丽是个直性子，说话不经过大脑，导致很多时候说出的话都不是那么招人喜欢！
“转变？”
“对，转变。林晓晓之前的性子那可不得了，逢人就说逢人就怼。除了长得好看的男生，其他一切生物在她的眼里都是垃圾！你们审了这么多人应该都听说了吧。不过，就在那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特别安静，特别…爱学习！对，这一段时间她早出晚归，除了上课几乎都在图书馆泡着！”
“你知道她这样的转变是为什么吗？”
秦丽丽深思了一番，猛然站了起来，“对，她好像交了一个什么男朋友。而且搞得特别神秘！他们见个面就好像地下党接头似得，三两天才见一面，那一次如果不是我们好奇，跟着去了，而且亲眼见到了，否则我们跟本就不确定这个人的存在！”
“什么样的男生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这样的女生下决心收！”提问的警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随即皱着眉头看着秦丽丽，“你们说你们跟着去了，又说他们见不得人，那个男生都没有责怪林晓晓吗？还有，你们说你们见到了男生的长相，那你们能认出那个男生是谁吗？”
“我们怎么可能正大光明去，我们是偷偷跟着的，至于那个男生，我们对他一点信息都不知道！”秦丽丽有些嘲笑似得看着眼前做笔录的警察。
做笔录的警察顿了顿，忍住心中的不爽，“既然你说你见着他了，那你总能记住样子吧，或者，你描述我来画！”
林晓晓死亡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学校，就连之前被压下去的朱丽萍的事件也被推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学校炸开锅来，田小甜的事件被淹没在浪潮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配合调查结束的田小甜七人各自坐在自己的铺子上陷入了沉思，每个人心中各有想法。
“听警察说，林晓晓体内含有大量的迷幻药，和朱丽萍死的时候被检查出来的一样。”林源举着手机看了看检查报告，小心翼翼的说着。
“一样？”王佳佳满脸疑惑，“为什么会是一样的…”
“我总觉得这两件命案能串联起来，而且都是冲着小甜来的。”余果转了个身看向田小甜的眼里充满了担心，“那个视频不就摆明了一切！”
“田小甜？为什么会是田小甜？你说视频这件事情冲着她我能信，这连续死了的两个人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啊。”秦丽丽情绪有些激动，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几乎崩溃。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仔细想想，朱丽萍死之前，是不是也听别人说过她交往了一个神秘的男朋友！”王佳佳摸摸下巴仔细的分析着。
“她们两个交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嘛？”安然不解，皱着眉头心里一片空白。
“是很正常，可是听他们所描述的朱丽萍的这个男朋友，似乎和我们所看见的林晓晓的男朋友有很多相同的特征！一定意义上讲，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们都是在和小甜发生争执之后就死掉了！”王佳佳仔仔细细的分析着。
“你是说…”安然瞪大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照你这么说，那个男生是有预知的本事了？可是田小甜身边并没有什么亲近的男生，而且，而且那个男生为什么要保护她到，到杀人的地步？”
“他不是在保护我，”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田小甜终于开口了，“我想，他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要杀了我！虽然我也不明白他的作案动机，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并且伺机而待。”
田小甜说着，似不经意又似有意为之的看了看余果，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一个一个的靠近我！”
余果低着头一言不发，散碎的头发遮住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众人突然沉默起来，作为当事人的田小甜如此冷静也不得不让她们佩服，可是…
“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目的，那为什么没有告诉警察？”容易问道。
“敌暗我明，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假如真告诉了警察，万一激怒了他…我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林源低着头，想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田小甜同学，有人找你！”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田小甜。只见田小甜不紧不慢的穿着鞋子一点也不好奇的样子。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她呢？不会又是那些恐怖快递之类的吧！注意到大家脸上的担心，田小甜仿佛没心没肺般笑出了声，“可能是方琦，为了不让他受牵连，我让他没事儿别来找我。但是这次是我有求于他，他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田小甜下楼了，宿舍的氛围却逐渐轻松起来，望着站在宿舍楼下的方琦和田小甜，林源和余果对视一眼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方琦去视频地址和快递地址去看了，是一处很偏僻的地方，那里并没有人居住，线索断了。”田小甜叹了口气，呆滞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宿舍没有人说话，只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下文。
“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头开始，”田小甜猛地抬起头，在自己的书籍堆里找到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只见她不慌不忙的翻开，拿出一支笔慢悠悠的画着，“这是朱丽萍和林晓晓男朋友的特征，从这上面看，的确是同一个人。咱们学校像他这样高的没有几个，大多都是体院的，但是我和体院的学生一点交集都没有。
假设排除都是学生这个可能，要说出现在我身边的男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家文王老师，一个就是方琦！”
“你是说，你怀疑王老师？”林源皱着眉，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们见到的林晓晓的男朋友有明显戴过眼镜的特征，而他们两个，只有王家文戴眼镜!”
“可是有没有可能是那些混混？”王佳佳突然想起视频里面的那个男生。
田小甜一愣，随即摇摇头，“应该不能，这个团伙虽然做着这种肮脏事，但他们内部有着我们都无法达到的原则，假如视频真的是他们所为，那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还有，假如这个男生真的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他们又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合约是假的。假如他们真的想杀了我，又何必大费周章让我给他们赚钱？”
“那有没有可能知道得不到你，所以他们一方面降低你的警惕心，一方面找机会杀了你？然后再找个其他替死鬼，比如王家文？”容易摸摸下巴，问得仔细。
众人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种种表现的确有很多的迹象指认凶手是王家文，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是在明眼人之中他却存在很大的嫌疑！
“总之，小甜的处境很危险，我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们自己也要多多注意，否则一旦被凶手找上…”余果说着，也不敢再向下推论。
田小甜若有若无的转了转眼珠，最后似不经意间再次停留在余果的身上，余果说完话就没再发出声响，一颗脑袋就这么耷拉在肩上，刘海处一片阴霾挡住了她的脸颊，让人看不透她的模样。田小甜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
田小甜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为了杀她而不惜将整个团伙搭进去，不存在任何理由和价值让他们这样大动干戈！目前看来，只能去悄悄跟着王家文搜集证据。
“你不怕被发现，让他提前动手杀了你？”方琦拿着田小甜喝过的饮料，看着刚跑完十圈气喘吁吁地田小甜，一脸的疑惑。
“不至于，”田小甜擦了擦汗，抬头望向篮球场上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王家文，“没达到目的之前，他是不会动手的。”
“目的？”方琦递过饮料，“什么目的？”
田小甜摇摇头，喝了一口水之后，冷静了许多，“不知道，不过，似乎挺有意思。”
“有意思？你疯了吗？他可是要杀你!”方琦一脸不可置信，有些生气眼前这个女孩竟如此不将自己的命放在眼里！
田小甜笑了笑，没有说话。合眼处，眼里却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狠辣。
这么黑的一滩水，这么寂静的夜，狼与猎人，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田小甜一直盯着自己，王家文当然有所察觉，在投下最后一分球的时候，歪着脑袋看向了田小甜，他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但在田小甜的眼里像极了一朵带刺的玫瑰，随时都要发散出自身的刺去夺取别人的生命。
田小甜不屑的回敬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带着方琦去了校外。
他们去了烧烤店。
“这不合乎常理啊，你不是北方人吗？不是应该最不能吃辣了吗？”看着服务员端上来一桌全是糊满辣椒粉的烧烤，方琦有些大惊失色。在他的认知里，北方女孩怎么可能吃的了这么辣的食物。况且之前和田小甜吃饭的时候不也是比较清淡吗？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而且我也并没有说过我是北方人，也没有说过不能吃辣。”田小甜嘴里吃着东西，话有些含糊不清。
方琦被她的可爱又疑惑的行为逗笑了，可随即又有些警惕和疑惑。
不是北方人？可是他看到过学生登记册，田小甜的确是北方人，她现在说她不是又是什么意思？
或许他是在和他开玩笑？也对，吃这么辣，说是个北方人谁会信。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我听说你是南方人特地点了特辣口味，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喜欢吃。”田小甜看着纠结的方琦，微微低了低头看向了地面，随后开玩笑般的说道。
方琦有些吃惊，原来是因为他才点了这么多辣的东西，他还以为…
只见他略带愧疚的笑了笑，拿起一根牛肉条就往嘴里塞去，但是由于太烫太辣，他险些没被呛死。田小甜见状，毫无保留的大笑出声。方琦只觉得这一刻特别的窘迫。好不容易吞了下去，他尴尬地笑笑，故作镇定的问道，“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啊。”
田小甜一顿，止住了笑声，渐渐收起嘴角的笑意，有些犹豫又忧郁的看向一旁的路灯。
方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站起身想要赔礼道歉，却在这时，田小甜开口了。
“我的父亲是一个酗酒成性，丧失人性的恶魔。我曾经一直幻想着自己能有一个完整且幸福的家庭，可是一直到长大，我才知道，有些东西就算是死也是无法强求的。后来，父亲离家出走，留下我和年幼的妹妹，我一边要忙着自己的学业，一边又要挣钱帮父亲还剩下的债，还有妹妹的学费，不仅如此，还得伺候着我们日常的花销。
那个时候我的压力特别的大，甚至我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钱财。我曾经一度想要自杀，可是想着妹妹，我忍了。我幻想有一天能有一个白马王子接我脱离苦海，但是现实是，我只能靠我自己。再后来，我的妹妹离开我了，我也遇到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自由，仅仅是自由。”
田小甜喝了口白酒，一脸无所谓，但眼泪却不争气的在眼眶不停地打转。方琦站在原地听完了田小甜的经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满脸的心疼却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原来田小甜的经历竟如此的不识人性，他之前的猜测看来也得到了验证！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沉静的月色写满了对田小甜的同情，方琦忍着泪水，闷不做声的上前一把抱住田小甜，静静地给予她来自自己这份微弱的温暖…
田小甜没有拒绝，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即使再想推开也难免沉浸其中，这么多年，她早已是体无完肤，好不容易的阳光，她又怎么能将他再次推进夕阳...
接下来的两周方琦都和田小甜呆在一起，很反常，但是似乎也没有人注意着，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这两周里，田小甜无数次的记录下王家文的异常行为，很亢奋，仿佛那一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每当她回到寝室准备放进电脑和大家分享的时候，视频总是播放不了或者已经被删除，这让田小甜有些受挫甚至有些紧张，这说明，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只不过敌人在和他们玩着盲人捉象的游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