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楼

天河公寓楼下俩名便衣刑警分别在一楼大厅保安室旁的便利店内反复的挑选着方便面和天河停车场的东南角坐在栏杆上打着电话，在1个小时之前，一辆黑色的宝马车伴着慢慢将夜色淹没的暗停到了停车场的这个东南角，车上下来俩男一女，女的穿着清凉一身名牌，长发披肩妆容精致，俩个男人一个留着络腮胡一个1米8高，脖子上带着纹身，络腮胡男人走在前面，那女人摇曳着身姿左手挎着他的手臂，而高个子的男人低垂着头跟在俩人后面，路过楼下的便利店时，络腮胡男人向里面瞟了一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狼犬，他没看到人后三个人一起上了电梯摁下了10楼的按键，大概20分钟后俩名便衣刑警到达了蹲守的停车场和商店。天河公寓10楼的声控灯，伴随着女人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响不停的闪动着，走到十楼最里侧的房间络腮胡男人敲了敲门，门内立即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谁呀？”“我”男人的回答简短且不耐烦，门开了，这一幕像是下午李藤和武月去到401的场景一样，身着情趣内衣警服的女人打开了房门，一进门内取代满屋的香水味的是浓重的烟味和仿佛给人眼睛蒙上了雾气的烟。屋内摆放着俩排电脑桌，这种画面像极了零几年城市里刚刚兴起的小网吧，每台电脑旁都配了一部座机电话，电脑前坐着六七个和开门女人一样装扮的年轻女孩，有的还在用手不停的在座机上拨打号码，而拨打过后基本上没过几秒后就会被挂断了，已经深夜明明知道电话不会被接听但还是不停的拨打，可能电话那端的要接听的人们心里也是想着不要再打来了，拼命的想隐藏住自己深夜来电的秘密吧。“姚哥，回来啦，嫂子也来啦。”一个舔着啤酒肚，穿着无袖背心的男人嘴里叼着烟从里屋的一间房间走出来，之所以说是房间是因为这不是一个卧室，是一间用单向雾玻璃围成的类似会议室的房间，屋内还有俩三个同样体型的彪形大汉在打着扑克喝着啤酒。姚伟微皱了一下眉头，示意说话的男人把烟掐了，男人把烟掐在手里凑到嘴边吐了一口唾沫熄灭了烟头。“姚哥，今晚不是去嫂子那吗？怎么回来了”“下午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吗？”姚伟发问，“没有啊”“孙如初呢？”“在里屋呢，老二玩着呢。”姚伟甩开了女人的手，移步走到那间玻璃屋旁的卧室，一脚踹开了门，屋内充满了糜烂甜腻的空气，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以及下午401的那个女人赤身裸体的在床上做着令人作恶的动作，因为外面打电话的声音和几个男人打扑克的声音过于嘈杂，盖过了这个屋子里原来不断的靡靡之音，师门外的几人开始并没有听见。姚伟走到戴帽子男人的身后抓起一件衣服搭在他身上，说了一句“出去”然后转身关闭了正对着床上的摄像头，男人出去后关上了房门。屋内的女人顺着未关严的门缝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张皓，眼神里尽是无奈与乞求，不一会屋内再次传来了女人的啜泣和娇吟以及男人粗暴的喘息声。戴帽子的男人出来后带上了眼镜，摘下口罩和帽子，漏出那张煞白的脸，每次看到这张脸杨枫都会想到斯文败类那个词和站在他旁边的张皓一样，“嫂子好”老二对杨枫打了声招呼，杨枫没理他，自觉得自己也不好走进刚刚他出来的那个房间，就绕了一圈坐在了沙发上，张皓还是没动，叫老二的男人转而恶狠狠地看着他，抬起脚，一脚踢在了他的大腿外侧“你说下午警察找你干嘛？妈的，是不是你小子跟警察说了什么？”“没有啊二哥，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会找到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那个老相好是怎么死的”，说着又是一个耳光，张皓比他稍微高一些，这一巴掌没把张皓打的怎么样，但因为太用力，老二的眼镜倒是甩了出去，张皓被打了之后颤颤巍巍的非但没有还手，反而是弯下腰去捡刚刚打他的人脸上掉下的眼镜。屋内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结束了，姚伟嘴里叼着一支烟慢慢的走了出来，赤裸的上半身漏出左肩像是一条蜈蚣一样的长长的缝合的疤痕。姚伟也坐了沙发上，一只手顺势就搂住了正在玩手机的杨枫的腰，杨枫丝毫没有抗拒这个刚刚和其他女人温存过的男人的手，依旧自顾自的玩着手机，姚伟对张皓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走到姚伟的面前，低着头的张皓被身后的老二一脚踢在了腿窝上，噗通一下跪在了沙发前面，“伟哥，我错了。”“错你妈个头啊”姚伟怒骂到，“是你杀了李君？”听到姚伟的这句话，戴眼镜的男人明显感觉很吃惊，屋内打扑克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除了刚刚屋内的孙如初换好了衣服走出门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张皓外，其他的人的动作仿佛静止了一般，那些电脑前面拨打电话的动作也停止了。“又有人死了，你告诉我警察什么时候会找到这来。”姚伟声音玩味的问着张皓，老二想到的是自己前几天刚带着玻璃屋内的几个人去过2625那间房间，一定有人看见，警察会不会找到他，而那些电脑前面的女孩们有的人心里想着这噩梦可能就快结束了吧，有的人心里想着该怎么尽快逃走。张皓哭了，眼泪顺着自己高挺的鼻梁上流了下来，他啜泣着不说话，还是姚伟先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安静“当初是你找我借的钱，你是杨枫认识的小老弟，我让你通过APP借钱，还扶持着你做网红，你看你原来拍那些东西哪有人看，在我这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给你俩刷礼物。”姚伟说着还色眯眯的又瞟了一眼刚刚穿好那套制服的钱如初，“你欠我的钱没还完，这大半年在我这又赚了不少。你杀人是你的事，我不管你是冲动杀人还是你俩有什么仇怨，不要影响到我，警察找到你是早晚的事，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你欠的钱可还没还完，给你还钱的人也死了，如果你乱说什么就等着你尚志乡的爹妈替你还吧。”姚伟说完把烟头直接杵灭在了沙发扶手上，另一支手依旧在杨枫的腰间不停的滑动着似乎向上又好像向下，杨枫有些厌烦的说“你洗手了吗”就推开了姚伟的胳膊，“警察今天也找到我了，这可不是小事，一个月连着俩个人死了，虽然李君本身和贷款没关系，但是我昨天接到了一个用他当时贷款留的号码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没人吱声，而且警察也找到了通话记录，还问我是不是李君打的，我只能说是，但他家人都不知道这个号码，我这俩天也准备先离开大港，以免出什么事。”杨枫说完那双勾人的眼睛斜了一眼张皓，张皓低着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杨枫在看他，反而是姚伟看到了杨枫的眼睛之后抓起扶手上的烟盒往张皓的身上砸去，杨枫见他这样，便站起身来，扭过头拿起沙发上的包就要走，姚伟看着杨枫说“就是你当时介绍他来的，一出事你俩都走了是吧，我告诉你杨枫，这俩年你也介绍了不少女孩在网上找我贷款，你看看这屋里一个个的哪个不认识你，我要是被抓了，你也跑不了。”杨枫听了这些话，没做停顿，直接拎着包走向了门外，无论是老二或者是那几个彪形大汉，都没有敢上前阻拦的意思，杨枫大力的一甩身子关上了门，走廊里又再次传来她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屋内的张皓依然跪在姚伟的面前，姚伟叫老二伏过身来，在他耳边说“明天早上收拾东西，天黑了先把这些女孩弄走，然后再找虎头的车把东西都搬走，这俩天就不用再让他们打电话发短信或者是上门催债了，等风头过了再说。”叫老二的男人听完点了点头，招呼着那几个大汉就走进了玻璃屋内继续打起了扑克，姚伟身子向前一倾，整张脸贴在张皓的面前，一只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不断的拍打着“张皓你也知道，你姚哥我虽然是做点贷款，做做直播，让这帮女孩帮我催催债骗骗人，但是我都给你们开工资的呀，我这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买卖，但总归也是个贷款公司吧，你小子敢杀人，我可不敢，这次你惹了这么大麻烦，还有那笔债我也不要了，赶紧滚吧，别逼我去农村那边找你爸妈，你懂吗？”张皓颤抖着的嘴唇上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了一起，他的嘴抖动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还等我送你吗？滚！”姚伟大喊到，屋内的几个大汉听到姚伟的喊声立刻冲了出来，那架势像是要生吞了张皓，张皓连忙爬起身来踉踉跄跄的跑到门边打开门冲了出去，屋内再次静了下来，孙如初的眼泪顺着漂亮的脸颊滴在了地板上，但是她不敢哭出声，她的妆花了，看着张皓刚刚关上的门，她的心也息了，她知道张皓只是害怕，就像她一样害怕，害怕这些人会把自己的事说出去，害怕自己跑了会被再抓回来，害怕他们找上门，害怕他们把自己的事告诉父母朋友，张皓和她一样只是害怕，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不敢面对的，而面前的这些人推着她强迫她做的事或许没有刚刚她所想到的那些那么可怕。张皓头也不回的跑到了楼下，他看到了杨枫站在停车场的宝马车旁抽烟，想去抓住这根不知能不能的救命稻草，但是杨枫看见他下来就上车打着了火所行了了车门，张皓怎么怕打都不摇下车窗，就这样扬长而去了，张皓又转头向马路上走去，拦了一台出租车，“师傅，去开发区”张皓擦了一把鼻涕和眼泪，拿起了电话。楼下蹲守的俩名刑警只是白天见过一眼张皓的照片，张皓并不在他们本次行动的嫌疑人的资料中，所以俩个人并没有认出张皓，但是杨枫的车发动后，在停车场打电话的那位刑警拨通了老赵的电话“头儿，车动了”“跟上去。”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句简单明确的指令。

张皓在出租车开往开发区的路上不断的翻动着手机通讯录，几十个未接电话让他更加的焦躁，他不知道这些电话都是谁，是家人吗，还是姚伟，还是警察！在停止了抽泣之后，伴着夜半马路旁昏暗的路灯，张皓拨通了一个号码。深夜俩点多钟，SK电子厂的女工宿舍内，一间四人间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那声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女孩们，而电话的主人还没睡着，今天上午的事让她无法安眠，“喂”她接通了电话“范佳吗？我我是张皓”范佳听完立刻起身跳下床铺，一手捂着手机话筒一边跑出了宿舍，在楼道里她小声对着电话说“嗯是我，你怎么了？”“我想找你借点钱，我出了点事我要离开大港，我要回家。”张皓的声音激动且急迫，范佳无法想象这个曾经在自己眼中高大帅气的男人现在是副什么模样，范佳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反问了一句“君儿死了，你知道吗？网上说是你杀的。”“不是我！”张皓大叫到，这声音甚至吓到了正在赶夜路的出租车司机。“好，那你来找我吧。明天我9点上班之后，你来我们厂子门口找我。”范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走回宿舍房间后，范佳爬上了床，宿舍其他女孩有的拿出了手机玩了一会，有的又睡着了，范佳也躺下了继续看着手机，黑暗的宿舍里，就只有手机屏幕上那一块亮光照亮着她的脸。范佳翻开了相册，找到了一张在海边张皓给他和李君拍的合照，还有那张她给李君拍的照片，那天天是那么的蓝，她想到了现在渴求她帮助的张皓，以及给了张皓信任的自己，还有明明知道他和张皓出轨还装作不知道还照顾她的李君，范佳没有流眼泪，而是又下了床，走到楼道内拿出上午留下的名片拨通了李藤的电话“喂，李警官，我是范佳，我不知道张皓是不是凶手，但是他明天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