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赵孟頫与“九书额”

钟伟今

在湖州铁佛寺内，有一块刻着赵孟頫手书的“天宁万寿禅寺”大石碑，书写得遒劲妩媚，文采斐然。细心的游客会发现石碑虽是原物，却已不是浑然整体，而是破裂后拼凑起来的。这事说来话长，还流传着一个赵孟頫九书“天宁万寿禅寺”的故事呢。

赵孟頫字子昂，号松雪道人，宋宗室后裔，是元代一代书法巨擘。他曾官至翰林学士承旨。晚年回到故乡常与当地的骚人墨客和僧道交游。天宁万寿禅寺的释淳朋，外号独孤先生，和赵孟頫交谊很深。相传淳朋所藏的《兰亭帖》，赵孟頫曾为他写过十三跋。

独孤长老多次要赵孟頫给他书写天宁万寿禅寺的山门匾额，赵孟頫虽总是点头答应，但是字却迟迟没有交出来。后来长老急了，才说：“老朋友，你存不存心给我写啊？”

赵孟頫拉着长老的手深情地说：“我总是要写出最可意的字给您，才对得起您的盛情啊！”

独孤长老说：“凭你这样的高手，信笔一挥，也可永垂典范！”

赵孟頫摇摇头，说：“长老啊，我曾有诗赠人，‘学书工拙何足计，名世不难传世难’啊！”

长老会意地点点头，说：“你是存心要写传世之字啊，好吧！我不再催你了，什么时候你写得满意了，什么时候交给我吧！”

赵孟頫呢，也真决心非要把这六个字写得足以流芳百世不可，他曾一次又一次聚精会神地写过，可是总觉得不是整个气势不足，便是个别字笔画不工，所以都被自己撕毁了。

一天春阳播暖，惠风和畅，赵孟頫心情也特别好，他悠悠闲闲地踱步来到寺内，走进厨房。他看到大桌上积满灰尘，忽然起了在桌面上试写的念头。但手头无笔，正好见到有块半湿的抹布，便兴冲冲抓在手里，就在桌上春风得意地写下了“天宁万寿禅寺”六个大字，自己后退三步一看，暗自叫好，又向左三步来看，也感称心，再向右走了六步来看，还是感到满意，竟情不自禁地喊起来：“好了，‘天宁万寿禅寺’，终究写好了。”

这才惊动了独孤长老和僧众蜂拥而来围观，一个个赞声啧啧，独孤长老说：“子昂啊，这六个字笔力遒劲，风神妩媚，真可万寿永年、传之不朽了！”

赵孟頫说：“好吧，我就照这个样子写在纸上送来吧！”说着径自回家了。

独孤长老和僧众却围着大桌子，一直看呀看，看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肯散呢，长老向僧众宣告：“此桌从此不准再抹，移入禅房妥善保存。厨房内另做一张新桌供用！”

僧众照办，把这张桌子藏进了禅房。长老等赵孟頫送字来，可是一连几天，杳无音讯。长老急了，跑来向赵孟頫伸手说：“字呢，老朋友？”

赵孟頫丧气地说：“我又写了几张，看来都没有那天用抹布在桌子上写得好！”

于是长老回到寺内请来雕刻家直接把桌面刻为匾额，悬挂在山门之上。

赵孟頫自己走来一看，也说：“还是这几个字好！”

相传赵孟頫前后把“天宁万寿禅寺”六个字认认真真写了九次，所以叫“九书额”。

现存的碑即是当年从桌面匾额拓下勾刻后，至于山门口的。在“四害”横行时期，这块石碑也“在劫难逃”，非将它砸烂不可。但出人意料地被有心人巧妙地砸成六块，每块正好一个字，并且每个字基本上完好，没有损伤，还把有字的一面朝泥覆着。这样方使这一珍贵文物保存下来！

本文作者：钟伟今，浙江德清人。简易师范学校毕业后参加解放军、志愿军。复员后曾任浙江省文联《山海经》编辑、湖州市文联副主席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