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波动与结构变动(中华当代学术著作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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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版序言

三十年前,我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脱产攻读产业结构方向博士研究生,在著名经济学家孙尚清先生指导下,寒窗三年撰写了题为《周期波动与结构变动》的博士论文,承蒙湖南教育出版社奖掖后学,不吝浅漏,助其出版。三十年后,在我的博士生覃毅同志联系下,出版界泰斗商务印书馆不计陈旧,允以再版。感慨之余,留下数语,以作纪念。

本书的主要内容有三:一是研究不同类型经济周期的不同阶段经济结构的变动趋势或变动规律;二是研究周期波动影响结构变动的机制或机理;三是研究我国经济周期中经济结构变动的共性和个性。前两个任务是研究周期波动与结构变动之间的一般规律,后一个任务则是研究这种一般规律在我国的具体表现形式。时光虽流过了三十年,但拙作基于大约一个世纪主要国家统计数据得出的一些基本结论仍然是成立的,仍可以被又延展了三十年的世界统计数据所证实。

本书研究了长波(50年左右)、中波(7—11年)和短波(40个月左右)中的不同分类的结构变动,但主要着力点还是7—11年的中期波动或经典经济周期,它占了总篇幅的三分之一。无论是对于中波或中周期与各种分类产业结构的变动关系与机理的分析,还是九种不同部门周期波动类型的划分,抑或是经济主体行为对总量波动到结构变动的传递分析,笔者至今仍然是敝帚自珍的。至于笔者试图把总量分析与结构结合起来的努力,请允许我引用本书的一段话,尽管这段话可能有些偏长:“宏观经济学面对着的是一个无差别的商品世界。在这里,对不同商品的需求集合为一个只有量的差别的总需求,不同商品的供给则汇集为只有量的多少的总供给。经济活动的波动,在宏观经济学看来,仅仅是供给、需求、投资、消费、储蓄、就业、利润、工资的总量变动。我们将证明,这些经济变量在存在总量波动的同时,也发生着结构变动,……我们还将证明,这种单一商品部门的波动是不全面的,这种舍弃结构分析的总量波动是需要深化的。衰退阶段不只是总供给与总需求的减少,这时,不仅各个部门下降的幅度不一,甚至有些部门还在增长。同样,扩张阶段也不只是总供给与总需求的简单增加,这时,不仅各个部门增长的步频存在差异,而且有些部门还会衰退。”

在写作该书时,笔者费了很多精力,搜寻和使用了大量世界主要国家的经济统计资料。那时没有百度,没有谷歌,也没有各种数据平台,全靠人工查找和做卡片记录,深深体会到了数据搜集的不易和数据可靠的重要。没有想到的是,二十年后,承蒙组织厚爱,我竟然成为国家统计局局长,并在这个我终身喜爱、受益一生的岗位工作了六年多!

本书也用了一章篇幅研究长周期与结构变动的关系。在书中我写道:“长期波动……是以技术革命为基础的主导部门的彻底更替,是产业结构的深刻变革。……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创造着新的产品、新的需求和新的工艺,从而创造着新的行业和部门。新兴产业通过乘数—加速数机制加快着自身扩张的同时,又通过前向、后向和侧向连带效应,带动上游产业、下游产业和其他有关产业的扩张……”看看当前身边正在出现的信息技术革命带来的新产品、新行业、新业态和新经营模式层出不穷,新经济动能在双创大潮中风起云涌,就经济发展的大逻辑而言,它不正是清晰地解读着新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与经济发展周期的关系吗?不正是昭示着以“互联网+”为标志的技术革命与产业变革的融合,一定会带来中国经济转型和较长时间的较快增长吗?

本书在分析经济周期中的结构变动时,把产值结构、就业结构和固定资产结构分别定义为浅层结构、中间结构和深层结构,并指出我国经济周期中的结构变动常常只有浅层的结构变动,而缺乏中间和深层的结构变动。换言之,由于劳动力和固定资产并不能随着经济扩张和收缩阶段的交替在不同部门间合理流动和重新配置,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往往是浅层的,从而会产生若干僵尸企业、无效资产和产能过剩。这是不是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我国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生产要素合理流动和资源有效配置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翻阅了旧作,有了上述感想。写下来,供读者参考指正,亦权为再版序。


马建堂

2017年6月12日晚于京中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