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尘埃落定
在尼古拉斯的坚持下，调查团展开了细致调查。
采集了不少矿工的证言证词，字字句句都是血泪，让人观之凄然难平。
原来作为矿场总监官，克拉多姆在矿场一直一手遮天，骄奢残暴。
矿场中任何矿工，看到他时都必须双膝跪下，额头挨地，若没做到，就会处以笞刑。
而矿场的矿工分为劳役矿工和自由矿工两种。
劳役矿工是被判罚来此服苦役的，没有人身自由，干着最繁重的活却只能得到聊以果腹的粗糙食物，工钱是没有的。
下个跪对这些戴罪在身的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自由矿工是来这里卖力谋生，虽然工钱也被极限扣压，辛苦一天最多能得到十个铜板。
却享有最珍贵的自由。
让他们下跪，自然不那么容易。
后来因为自由矿工们的抵触情绪过于激烈，克拉多姆才把这种强制性的折辱人格的见面礼改为自由矿工们见到他必须低头，搞得大家随时随地都要准备给他默哀一样。
若克拉多姆只是享受权力所带来的这种尊贵感，大家也都还能忍得了，受得住。
毕竟这样的要求虽然有点过分，但除了给大家带来一点屈辱感外，并没有额外的损失。
但世上有喂不饱的恶狼，就有同样喂不饱的恶人。
克拉多姆嚣张跋扈得越来越无所忌惮。
无聊的时候甚至会拿着弓箭站在他住所的平台上，瞄准矿场里那些因为劳累而坐下来小息片刻的劳役矿工肆意射杀。
特别是自从他强令劳役矿工们开挖几个精铁矿洞之后.
其行为更是变本加厉.
经常因为不满意进度和出产，就亲自提着剑处决那些被监工指认为偷懒的可怜家伙。
而且往往不是一剑砍杀，而是先斩断手脚，待受害者快咽气之时才把头给砍下来。
这让自由矿工们都看不下去。
很多人跑出去要告他，但结果都是石沉大海.
更有几个强出头的矿工被他派出的打手抓了回来，挂在矿场中暴晒几天才断气。
搞的那些自由矿工也只能慑于他的Y威而再也不敢造次。
毕竟大部分人都指望着那微薄的工钱养家糊口。
直到维克多来到矿场。
经过几次据理抗争，强势的克拉多姆也忌惮于维克多的勇猛无畏，不得不答应维克多提出的改善矿工待遇，不再滥施私刑的要求。
矿工们的悲惨处境才得到改观。
克拉多姆一直没咽下这口气，似乎不弄死维克多他就再也没好觉睡。
但自己手下又没人干得过他，搞暗杀毒杀更是没戏。
维克多自己警惕性就极高。
加上矿工们就像保护自己家中神龛上的神像一样保护他，哪里近得了身？
思来想去，克拉多姆居然提升维克多为精铁矿矿洞总监工。
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摊派给维克多，克拉多姆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那就是先尽量笼络住这个刺儿头，不与之产生更大的矛盾和冲突。
你不是喜欢讲道理吗？那咱就按照规则来。
待时机成熟，搞点事情让他直接成为帝国死囚就是了。
维克多当然看透了他的意图。
但对这个职位却欣然而受。
毕竟在自己亲自监管下，矿工们总比在克拉多姆那些恶犬般的手下要安全得多。
关键是有了这个身份，自己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劳役矿工，而是如同得到豁免了一般，自己也和那些自由矿工一般享有自由出入矿场的自由。
这自然能让很多事情办起来更方便。
但克拉多姆没有让他享受这种自由多久，就把一道极为艰巨危险的任务交到了他头上。
那便是矿场的主精铁矿洞必须在两个月内朝下挖深百米，达不成的话，到时所有劳役矿工就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如此奇怪的任务自然让维克多质疑：“精铁矿洞一直是以精铁矿脉延展之方向掘进的，现在朝地下挖是挖什么？”
克拉多姆并没有和他解释，只是冷冷地告诉他这是上锋的意思。
而克拉多姆的上锋，自然就是他的亲哥哥克索多姆首相大人了。
在权力的倾轧之下，维克多也只得领受了这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靠着粗糙的工具和简陋的设施，维克多带领三千多劳役矿工，按照克拉多姆派遣来的矿师在早已开采了上百年的精铁矿洞里所作标示之处，朝地下开挖起来。
而这种近似垂直掘进的矿洞施工难度极大，远比在旷野上打一口直井更为复杂，经常发生透水，塌方，坠落等安全事故。
最大的一起事故一下就葬送了一百多名矿工。
维克多知道照这样干下去，不用等克拉多姆来惩罚，这三千多劳役矿工就得先玩完。
他开始筹划带领大家罢（分隔）工抗议。
而这一次，克拉多姆凭借自己安插的内线提早获知了消息，更是依仗新组建的矿场纠察队，提前就对矿工们展开了血腥的镇（分隔专用）压。
先在一个晚上突袭了劳役矿工们的一个大工棚，把三四百位正轮班休息的矿工统统抓了起来。
而当时维克多正在精铁矿洞里给大伙作动员，并不知道克拉多姆已经动手。
克拉多姆先是让人把已经确认是罢（分隔）工小头目的几个矿工甄选了出来，绑到柱子上一通猛抽，直接把这几个可怜的矿工抽得皮开肉绽，骨露筋出，竟至活活给打死。
原本克拉多姆也只是想以此来震慑这些想闹事的家伙。
但他没料到，经过维克多的日夜熏陶，这些一贯逆来顺受的苦役们却不干了，立马炸了锅，开始了第一波反击。
克拉多姆虽然没料到这群家伙居然会如此不要命，却也早有准备，一挥手，几百手持长刀利刃的家伙就如恶虎般朝他们扑来。
可怜手无寸铁的这批矿工很快就如同被砍瓜切菜般悉数被杀害。
尸垒如丘，血流成河。
事情发展到了一个他也无法收场的局面。
一不做二不休。
克拉多姆甚至想出了更为恶毒的一招。
叫了十几个人去拿开矿的炸药。
意图把精铁矿洞给炸塌，把维克多等剩余的那两千多劳役矿工活埋在里面。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早已经各自休息的自由矿工们的注意。
麻脸和铁头就是其中两个最为机警的，瞧见不妙，麻脸赶紧先让铁头找人去储存炸药的仓库阻止这支纠察小队，他自己带了两个铁哥们悄悄干掉了守在矿洞入口的五个警卫，让他们换上衣服继续站岗，自己却一溜烟地跑进了矿洞里去给维克多报讯。
维克多知道之后，大吃一惊，赶紧带着所有人冲了出来。
见得如此惨状，已经不需要他搞什么演说来个什么振臂一呼了，矿工们自己就已经把满腔的愤怒点燃，握着工具甚至随便捡块石头就朝克拉多姆等人围攻而去。
克拉多姆和他的纠察卫队见状不妙，立马想夺路而逃，却被矿工们如潮水般掩上，很快就变成一团比一团更稀烂的尸体……
整个矿场很快变成了血与火的海洋。
维克多也没料到情况会如此突然，如此急转直下，甚至这一切的发生都远超自己最信服的那个人的预估和构想。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必须得为下一步做好提前的打算。
他先安排人把那些死难的兄弟集中放到了一处废弃的矿坑里，并当即组织大家开始从矿场朝铁锤镇撤退。
……
侯爵把这些证词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皱着眉头对阿芙萝妮叹了口气：“可惜这只是矿工们的一面之词，我还需要足够有力的物证才能让此事最终尘埃落定，而首相大人派你来，果然是棋高一着啊！”
阿芙萝妮不可置否，却很是歉然道：“若我早知道是他带头搞的事情，我就不会这样做了，可惜晚了一点。”
侯爵摇了摇头，颇有深意地苦笑道：“或许这也并不是坏事，如你所言，帝国现在还是以和为贵更好一点。”
“是啊，如果帝国两头雄狮斗起来，我那充满雄心壮志的侄儿连同南边那些蛰伏多年的兽人们恐怕做梦都要笑醒的。”
阿芙萝妮也很干脆地挑明道。
侯爵使劲扭了下脖子，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唉，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累过，也不知道陛下现在到底是选择与你那侄儿和谈还是真的要开战。”
“这个你应该比陛下乃至帝国所有人都更清楚吧？”阿芙萝妮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啊，登兰高地，是我们两个帝国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这么小的一块土地，却已经不知葬送了多少大好男儿，你侄儿现在强占了大部，陛下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帝国所有军人也咽不下这口气，这场战争迟早是要爆发的。阿芙萝妮，说句实话，你是希望帝国打赢这场战争，还是希望你侄儿赢得这场战争？”
“我当然不希望再爆发战争，也没想过谁赢了就会更好。”阿芙萝妮指了指仍旧昏睡的维克多：“因为只要他能醒来，在这残破的世界里，我也能得到我自己的圆满，至于其它，我不想去管，也没资格去管。”
“嗯，要是政治也像爱情一样，这个世界就会美好许多了。”侯爵似乎又找到了某种灵感而总结道：“因为只有爱情能宽容一切。”
阿芙萝妮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绯红，知道侯爵在揶揄自己在爱恨之间角色转换的如此之快。
这时，一个男子匆匆走进帐篷：“大人，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