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杜尚统领
随着先锋部队在镇子东头驻扎下来，这场令人愕然的杀戮才告结束。
据事后统计，共有两百十七名无辜镇民死于这场意外的屠杀。
在平乱大军的大部队赶来后。
面对大军统领杜尚的诘问，冈迪哈特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些无辜死者归咎于乱匪的凶残。
并着重强调正是因为自己迅速赶到才让乱匪望风而逃，才让更多的镇民得以生还。
镇民们得知更大的长官来了，很快就群情激愤地赶来指证。
冈迪哈特自然以天太黑，敌我难分作为托辞。
表示对此事的发生感到十分的遗憾。
并装模作样地对无辜死难者致以了沉痛的哀悼。
在这个过程中，他把自己受伤的所有手下都召集了过来，并一直有意地把自己受伤的大腿也呈现在众人面前，以此来提醒大家乱匪的凶悍着实非同一般。
卡森也一直在旁边为冈迪哈特说着好话，只差没把他吹成战神再世。
让冈迪哈特自己听得都有点恶心却又不好阻止他。
杜尚统领一直看冈迪哈特不顺眼，对卡森的奉承之辞自然更是厌恶。
他非常清楚这不过是冈迪哈特想把事情搞大的卑劣招数。
但面对他无懈可击的说辞，以及卡森那一副公正地为他背书的模样。
自己一时间还真拿他没办法。
面对悲愤的镇民，他只有采取先安抚的姿态。
“各位都是帝国忠诚的子民，发生这样的事着实让人难过，我这个统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究其原因，正如冈迪哈特副统领所言，实乃乱匪之祸所导致，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代表帝国军方先向大家致以诚挚的道歉，向无辜死难者表示由衷的哀悼，该承担的责任我杜尚自然会承担，这样吧，死难者家属请找我的司务长登记一下，我代表帝国军方先给每位死难者发放一个金币作为抚恤金，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悲愤的镇民们面对这样的结果，自是只有忍气吞声，自认倒霉，一个个洒着泪按照一些士兵的指引去作了登记后才陆续离去。
杜尚统领望着这些可怜人们的背影，摇头道：“冈迪哈特，这件事我就只能帮到你这里了，这批抚恤金，就由你自己来承担吧！有意见吗？“
冈迪哈特赶紧点头：“谢谢统领大人的宽恕！属下尽量筹措资金就是。”
杜尚统领冷冷地点了点头：“现在，让我们来研究一下接下来的剿匪策略吧！”
卡森凑过来很是恭敬地说道：“两位大人，不如移步到鄙人家中先吃点东西再谈吧。”
杜尚统领冷笑道：“看来镇长大人家里显然没有遭到乱匪的洗劫，这倒让本统领感到很是好奇呢。”
卡森立马一愣，身为人精，自然听出了杜尚统领的话外之意，意思是怀疑自己有通匪的嫌疑呢！
他赶紧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不，统领大人误会了，我们镇东头之所以没有遭到洗劫，全靠乔雷尔先生半个月前在坦雅城采购到的一批最新式英兰坚火枪……”
杜尚统领眼睛冒光：“咦，这批火枪是被你们铁锤镇买到了吗？”
卡森疑惑道：“统领大人也知道这批火枪？”
杜尚统领冷哼道：“我早就听到了消息，也派了人去找那英兰坚商贩接洽，可惜他要价太高没有谈成，庞森将军也不支持这项采购，想不到你们铁锤镇比我们军队还财大气粗，这批火枪怕是足足花了上千金币才到手吧？”
精明的卡森一听，就知道杜尚统领对这批火枪垂涎欲滴，心里自是颇为得意：“是的，这多亏乔雷尔先生找到全镇所有的富人凑齐一千二百金币才买到这批火枪，统领大人也应该知道，海上不光海盗肆虐，无处不在的海怪和风暴更是令人恐惧，英兰坚的商船可是难得过来一趟，虽不敢说后面英兰坚商贩还会运些火枪过来售卖，但最起码在近两年之内，这批火枪就是整个帝国唯一的了，我们买来看家护镇自是绰绰有余。”
杜尚统领点点头，微笑道：“这么厉害的东西用来看家护院未免大材小用了，现在乱匪猖獗，本统领决定临时征用你们这批火枪，没有意见吧？”
卡森脸色一滞：“啊?这恐怕不行吧？大人带的人也不会操弄这玩意啊！它也是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才能熟练使用的……”
“那就把你们的火枪手们都一起征了！”
杜尚统领毫不客气地大手一挥，说完就自顾自地转身就朝已经扎好的大帐走去。
卡森还想跟过去央求一下，却被杜尚统领的副手一把拦住：“统领大人要商谈军机大事，无关人等请立即离开！”
请他吃饭的事自然更是提都不用再提了。
卡森似乎心痛得差点连路都走不稳了，一直远远站在一旁的乔雷尔和卡西斯赶紧跑了过来一左一右把他扶住。
冈迪哈特也在自己的副官搀扶下朝卡森走了过来，冷冷道：“抚恤金的事，就有劳你了！”
说完，便也朝大帐走了过去。
留下卡森在风中凌乱：“我……”
乔雷尔安慰道：“镇长大人，这本来就应该是镇里出钱的事，至于火枪队被征用，也是为帝国出力嘛！”
卡森点点头：“我明白，但这火枪队，咱们不都早就谈好了是要送给总督大人过五十岁生日的礼物吗？这忽然被杜尚插这么一杆子，咱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乔雷尔摇了摇头：“冈迪哈特本就是总督大人唯一的儿子，也是驻守库洛城最有潜力的年轻军官，前途不可限量，我们与其讨好他父亲，倒不如直接在他身上下点功夫……”
卡森父子都惊讶地望着乔雷尔，卡森更是笑骂道：“咦，你这只老狐狸果然是精得很！说得没错，我也算是瞧出来了，这冈迪哈特迟早是要大展宏图的，你瞧瞧，他的大腿受那么重的伤，却仍旧能行走，好像那条腿就不是他自己的一样！如此坚忍的人，什么大事干不成呢？卡西斯，你往后一定要向他多多学习才是……”
……
新支起的大帐里，早就摆好了一张大大的桌面，七八个参谋人员正在赶制着沙盘。
见杜尚统领进来，齐齐站得笔挺。
“再给你们十分钟做好沙盘。”杜尚统领掏出一块黄铜做的怀表看了一下，语气森然地说道：“否则每人罚站到天光！”
冈迪哈特走了进来，副官扶着他在一张凳子上坐下。
杜尚统领走到另一边坐在一张临时从卡森家里搬来的大椅上打起盹来。
参谋们自是乱作一团，显然这时间过于仓促，以他们的能力很难在规定的时间里把这铁神山方圆数百公里的地形给清楚地呈现在沙盘上。
冈迪哈特皱着眉头。
一方面是因为腿上的伤痛让他无比的愤怒，一方面是对眼前不断晃来晃去的这群蠢货表示厌恶。
终于在看到参谋们把沙土堆成长条，几近铺满整个桌面，显然是拿此当成铁神山的模型后，他再也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们都是猪脑子吗？若按这个比例，库洛城你们打算放到哪里去？！”
参谋们显然更为惧怕他，一个参谋哆嗦着道：“现在乱匪已经上山了，我们觉得只要把他们藏身的地方的地形弄清楚就可以了……”
冈迪哈特冷笑道：“你以为乱匪会和你一样愚蠢乖乖地呆在山里等着被困死饿死吗？”
“……”
“赶紧给我把比例缩小两倍重新制作！我要看到整个喀特行省的地形，只有那样，我们才能有效地分析出他们可能逃亡的路径和目的地！懂了吗？”
“可是这十分钟……”
“做不到的话，我和你们一起罚站！”
冈迪哈特森然地逼视着这群在他眼中几近无可救药的蠢货。
搞不懂这样的人怎么会够格做参谋。
难道都和自己一样，背后都有后台？
一念闪起，他更是莫名地生气。
虽然大家明显都是拼爹博取着在军中的地位。
但对于冈迪哈特来讲，这种军中乃至帝国整个政治生态中都存在的潜规则，却是他最鄙夷最想摆脱的桎梏。
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完全无需这样的庇荫。
甚至这种庇荫反而会连累和影响到自己未来那不可限量的成就。
让它始终蒙着一层洗不掉的尘垢。
而假装打盹的杜尚统领，也在偷偷观察着这个桀骜手下的动静。
虽然自己看他不顺眼。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很能干，很有魄力。
更具备一种让自己都汗颜的野心和斗志，并肯为此付出足够的努力。
无论军事素质还是身体素质，显然都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是一个很好的属下，在很多情况下也着实让自己省了不少心。
但这个年轻人做事实在是太狠了。
对人对己都是这样，这固然是他性格上的某种缺陷所导致。
做事太狠的人，自然对标着欲望太强，野心太大，也显得格外自私。
完全不具备能够成就大事业的人所应有的那种人格魅力。
而这样的人往往难以承受失败和挫折，一点小小的波折就会导致他心烦意乱。
那种装出来的镇定并不足以掩饰他的烦躁。
而一个容易烦躁的军人，却是一个很大的潜在危险。
自己是无法驾驭这样的家伙。
还是趁早让他另谋高就吧！
杜尚假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