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嫁接
杰恩心中其实无比忐忑。
经过这几年的摸索，他已经根据造物之书的指引，对造物之力有了初步的领悟。
但此书深奥得就如同无尽的夜空。
自己对造物之力的这点领悟，只相当于某颗流星划过灰暗的天际所留下的一点余烬。
光芒闪过之后，更是让自己对这种神奇的力量更为困惑和迷惘。
让自己就像一个孤独的旅者站在黑暗的旷野。
每一个方向都可能有着通往希望的大道。
但要迈出第一步，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断力。
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是不是真的正确和安全。
而这种正确和安全并不单单是针对杰恩自己而言。
造物之书开篇就对此作了再三的警诫：非对诸力皆有基础之领悟者，万不可轻易尝试造物，否则必遭反噬并遗祸整个世界。
所谓诸力，便是书中列出的五种构成造物之力的原初能力：
精神之力：
指造物主本身的精神意念，精神意念强大者，方有坚不可摧之意志力和自控力，此为造物之力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原初能力。
创造之力：
指造物主自身的独创能力，能够无中生有，可以凭空捏造，便是这种能力的体现。
生命之力：
指造物主对生命本质有着独特的认知力和塑造力，从而能凭借这种认知力和塑造力赋予自己所造之物完整之生命的能力。
时空之力：
指造物主对空间和时间法则的领悟和掌控能力，能力越强者，越能突破时空界限，越容易缔造出新的物种，甚至是另造一个完整的世界。
能量之力：
指造物主对驱动世界运转的各种能量之属性和形成机制有着充分认知并能加以利用之能力。
比如铁匠对热能的利用就是这种能力的粗浅表现，只是真正的造物主不需要通过其它媒介就可以对能量加以掌控和利用而已。
拥有这五种能力，才可能生成真正的造物之力。
而杰恩现在施展出来的，自然还谈不上是造物之力。
只是一种他自己细心琢磨出来的变通之术。
农场荒废已久草木茂盛，加上最近开垦砍伐，空气中满溢着草木精气。
这其实是一种植物专有的能量。
肉眼是无法看到的。
但在杰恩集中自己的精神意念后所形成的意识扩展下，这些能量就如同一条条碧翠的藤蔓般清晰可辨。
他采取书中所教的聚能手法，逐渐把蕴藏在周围空间中丝丝缕缕的绿色能量流体聚合在一起。
郁积到一定浓度后，才呈现出肉眼可见的绿雾状。
很是神奇瑰丽。
只见杰恩把这些浓雾状的绿色能量流体缓缓导引覆盖到每一株芽苗上，它们就如同被包裹在了绿色透明的蛋壳中，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株株芽苗很迅速地长高变粗起来。
两片厚厚的黄嫩小肉叶也明显地增大。
颜色由黄转绿，一个呼吸间已经变成了巴掌大的翠绿叶子。
他能感觉到这些种苗对这种外来的能量很喜欢，甚至可以用贪婪来形容。
杰恩现在还没有掌握时空之力和生命之力。
无法对种苗进行进一步的内部构造分析。
而自己要改良它，让它能够适应秋天的气候，就必须摸清它的生长机制，否则就无法对其实施有效的干预和调整。
自己现在调集草木能量不过是加速了它的生长而已，对它的本质并没有任何改变。
这让他有点气馁。
因为仅做到这一步的话，一般的魔法师也是可以的。
他早就发现，魔法师们的魔法力，本质上也是依靠魔法术对各种能量的操控利用。
造物之书所记载的精神冥想术，能量操控术与魔法有着很明显的联系。
甚至可以说魔法简直是脱胎于此。
只是魔法相当于简化版。
没有涉及创造之力、生命之力以及时空之力这三个方面。
而这三种更为深奥的强大能力和力量，显然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掌控的范畴，完全属于神之领域。
这不禁让杰恩怀疑这个世界的首位魔法师，是不是也是通过这本造物之书摸索出魔法之术的。
只是顾忌警诫而以强大的自控力止步。
并得益于这种很有自知之明的决断，才能够把全部的精力都专注于对魔法术的精进研修上。
从而逐渐树立起了一整套虽不算完美却非常实用的魔法体系。
让魔法得以在这个世界发扬光大。
成为这个世界举足轻重的庞大力量。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杰恩一时片刻就自动生成的。
而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和经历，各种讯息在脑海中不停迸击所绽放出来的思想火花。
在逃出铁锤镇后的这几年，他一直藏在帝国最南边的坦雅城里。
白天在自己盘下来的小铁匠铺打造菜刀锅铲这些容易打造又容易出售的铁器。
晚上就跑到坦雅城的几个旧书铺里，搜寻和翻阅那些早被当成禁书却仍旧被书贩们偷偷兜售的有关魔法之类的书籍。
相比起帝国北方各大城市对禁魔令严格执行的森严气氛，坦雅城明显在这方面要宽松得多。
毕竟它是帝国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南方诸国与帝国经贸往来的首选关口，外国商贾和旅人络绎不绝。
在帝国属于禁书的魔法典籍，却受到这些没有禁止修习魔法的国家的魔法师和准魔法师们的青睐，自然也就成了一门难以禁止的生意。
在利益的驱动下，书贩们自然各显神通地从全国各地把这些禁书偷偷搜刮过来，本来已经是废纸的东西在这里却往往能卖出天价。
就算教会鹰犬对此早有察觉，但也是鞭长莫及。
只能偶尔来清剿一下以表明教会的态度，但也只能是把搜到的禁书焚烧了事。
毕竟书贩们又不是魔法师，何况这也只是做生意而已，又没犯法。
一开始几个旧书铺的老板都很不待见他，更没有透露自家有这种禁书的半点讯息。
但架不住他天天来。
来了就帮着整理书架，搞搞卫生什么的。
一来二去这脸自然就熟了。
既然都已经是熟人，能说的不能说的自然就都说了。
杰恩因此得以见到很多本堪称绝品孤本的魔法典籍，只是自己掏不出购买的钱，只能躲在书铺的仓库里废寝忘食地研读。
几年下来，虽然他没有见过真正的魔法师，但基本了解了他们的魔法造诣由何而来。
这些魔法典籍的内容虽然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地都强调了精神意念的重要性。
甚至有的书直接指明精神力是魔法力最重要的保障和源泉，是魔法术成败与否的最关键因素。
因为没有强大的精神力作为支撑，对能量的掌控和利用就如同画饼充饥，没有效果尚在其次，弄不好还会被能量反噬。
这一点，与杰恩对造物之书的理解是如此的契合。
他从这些魔法书籍中汲取到了极其重要的经验。
那就是：精神之力才是决定造物之力成功与否的关键之力。
只是令杰恩自己也没料到的是，在对精神之力的摸索和学习的过程中，自己并没有遇到魔法师们的那种常见障碍。
这种常见障碍就是准魔法师们在初始习练魔法术的时候，容易产生各种古怪的幻觉，从而导致意念难以集中，以至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进入到那种精神意志高度统一，意念与现实完整分割的忘我之境。
据杰恩查找到的资料显示，就算是资质最好的魔法学徒，要完全掌握精神冥想术，最快的也花了将近六年的时间，而这还只是算对精神力掌控的入门。
而他自己，通过对造物之书的研习，才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能够顺利进入冥想状态，并已经能集中意念催化出几如实质的强大精神力。
这让他拥有了远比常人更为坚韧的心志和更为沉稳的个性。
但也隐隐让他在做什么事情上，都越来越追求完美。
这些光靠能量催长的芽苗在他眼中自然是不完美的，至少还欠缺那种耐寒抗旱的质素。
他停了下来，不再凝聚草木能量，望着这一丛已然可以移植却显然被寒霜一侵袭就会蔫死的种苗再次发起呆来。
咔咔……
小木屋的木门传来一阵扒门声，杰恩一听就知道是老黑想要进来。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门栓拉开，老黑的身影果然就一下窜到了他身边，嘴里叼着个用花布盖着的篮子。
杰恩立马闻到一股浓浓的煎牛排香味，这才发现外边的太阳已经爬到了天中，原来已经是正午了，而自己昨天吃完午饭就走进了小木屋，说明自己在这里整整呆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他苦笑了一下，取下篮子把午餐一一摆到了小木桌上。
果然是一份煎牛排，一块涂好了奶酪的黄面包，外加两个煮熟的鸡蛋，一盘晒得金黄的松子和一小壶酒。
杰恩一看就知道这定然是苏珊给自己做的，因为贾仑虽然能做菜，但绝不会整得如此精致和齐备。
耸了耸肩，在饥饿的驱使下，他立马开动起来。
但当他抓起几粒金黄的松子才扔进口中嚼了一下时，整个人就弹了起来，把老黑都吓得跳到了门外。
杰恩赶紧把门栓上，欣喜得如同过生日的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日礼物，止不住原地转了两圈：“啊！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
只见他一边把那块啃了一半的牛排叼在嘴中，手中却抓了把松子站到那丛烟草种苗前，脸上泛着莫名兴奋的光芒：“嘿嘿，虽然现在造一个新物种我还做不到，但制作一个新品种应该还是可以的！”
随着他握着松子的手掌慢慢握拢，从他的指缝里很快溢流出丝丝黄白状的粉末物，如同方才的绿汽能量流体一般洒向已经郁郁葱葱的烟草种苗。
肉眼可见地很快被种苗吸收进去，化为了它们自身的一部分。
只是让它们原本翠绿的颜色略微变淡了一些，苗干更是由明显的葱白色变成淡黄之色，质地明显比方才的脆嫩更显得结实柔韧了许多。
杰恩看着这奇特的变化，微微笑道：“松树本是耐寒抗旱之物，利用这种特质改造烟草种苗，效果真是让人期待呢……哎，要是成功的话，可千万别被别人当成是魔法才好啊！毕竟这对于我来讲，只是最基本的嫁接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