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墙不是那么好翻的

坊里的门店一一打烊，街道呈现一片冷清之色。

“回吧？”我意犹未尽地说。

“早都该回了，你看，这月亮都出来了。”翠莲姐一脸的不安。

“没事儿。”我神态自若地瞧她一眼，“现在就回去。”

此时，街鼓响起。一位梳着双螺髻的姑娘快速地从我们身边飞奔而过，朝坊门冲去。

我赶紧冲上去拉住她：“请问这鼓声什么意思？”

“还不快跑，出去再说。”她看也没看我一眼，只是甩开我的手，继续往前冲。

“怎么办？”我回头望向翠莲姐。

“什么怎么办？跑呀！”翠莲姐二话不说，先我一步向坊门冲去。

“等等我呀！”

风使劲地灌进耳朵，整个耳廊又凉又麻。最终，翠莲姐以一步之差率先冲出坊门。

我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听那鼓声还在不停地敲着。

前方，双螺髻姑娘也累得够呛。她转过头来，看向我们：“你们看样子不像长安人，哪里人士？”

“清远镇。”我打量着她。此人浑身上下光彩亮丽、华衣锦服、身材丰腴、皮肤雪白，是个标准的唐朝富家美人。

“哦，没听说过，似乎挺远的。”她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你们大概不知道这长安城是要夜禁的吧？每天晚上，坊门一关，长安城的大街上就到处是巡逻队，专抓在外转悠的人。”

这么严？我心里不禁一怵，暗暗吸了口凉气。

见她瞧着我，面上又有点挂不住，遂笑道：“当然知道了，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哦？”她扑哧一笑，“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进坊。你们住哪儿啊？”

“崇仁坊啊，近着呢。”我摆出一副淡定的姿态。

“嗯，近是近，不过，我看你们也来不及了。鼓声停止之前必须进坊，否则坊门关闭就进不去了。”她耐心地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急？”我纳闷地看向她。

“我嘛……”她眼珠骨碌碌转了几下，说道，“我就住在旁边，马上就到了。”

“哦，那我们告辞了，后会有期。”我朝她拱了拱手，拉起翠莲姐就跑。

鼓声还在继续，却如声声敲在我们心上。风声、鼓声、奔跑声、心跳声，声声催人……

翠莲姐边跑边抱怨，跟个怨妇似的，早知道不带她出来了。

突然，鼓声停止了。我看见前方崇仁坊那朱红色的坊门慢慢地向外关着。

还差几十步了……

“等一下！”我大叫道。

可是，似乎没有人听见，门还是关上了。

“怎么办啊？”翠莲姐无语地看着我。

“别急。”我往空旷的四周望了望，却见大街尽头一支骑着马的巡逻队朝这边过来。

“走，我们绕到后面去。”我悄悄对翠莲姐说道。

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一处相对偏僻的地儿。

“就从这儿翻进去。”我对翠莲姐说道，“有问题没？这墙不高。”

“没问题。”翠莲姐强装镇定的脸上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恐。她往四周看了看，说道：“一起翻？”

“你先吧，我扶你一把。一会儿你过去了，再拉我上来。”

“好！”翠莲姐双手抓住墙头，咬紧牙关向上一跳。就在那一瞬间，我使劲把她往上一托。她一下子骑在了墙头上，一只脚在墙里，一只脚在墙外。

“快跨过去啊！你马上成功了！”我低声朝她喊道。

“嗯！”翠莲姐激动地抬起墙外那只脚，往墙里一放。

稀里哗啦！突然，一大块土坷垃被她踢得直往下掉！

我吓得捂住嘴，倒抽一口凉气。上天保佑，谁也没听见！翠莲姐却不争气地“啊”了一声。

“谁在那儿？”街角拐弯处，几位穿着黑色巡逻服的人边喊边朝这边跑了过来。

我掩住脸，暗暗叫苦，这回惨了！

“你们为什么翻墙？是想进去盗窃还是做别的坏事？”领头的巡捕语气不善地说。

“没有没有。我们就住在里面！”翠莲姐侧身坐在墙头，居高临下地朝巡捕摆着手。

“下来说话！”巡捕命令道。

“好……”翠莲姐哭丧着脸把墙里的脚又一一抬出来。

啪！她又不小心踢掉了一块土。我赶紧朝她伸过手去，还未扶住她，却听哗啦一声巨响，那面墙居然塌了下来。翠莲姐瞬间也掉到了地上。

我崩溃地愣在那儿，伸出的手在土墙澎起的烟尘中依然保持着僵直的动作。

“跟我们去衙门一趟吧！”领头的巡捕没好气地说道。

“哇……”翠莲姐哭了起来。此时，她坐在一大堆土坷垃中间，满头满脸都是灰。

我醒过神来，赶紧扶起这位“灰姑娘”：“你摔伤没？别吓我。”

她半睁着眼，继续哭：“死不了……”

“别耽误事儿，先跟我们走一趟！”领头的巡捕不耐烦地说。

“慢着！”一道清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