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山少女
灵运山山腰处有一座不大的山村，名唤灵运村。
这灵运村不大，也就三十几户人家。村子里草木青葱，还有一处天然的泉眼，倒也算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灵运村民风朴实，乡里乡亲时常走动，一来二去，大家也都认识。
这天，从村子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个小老头。这老头身高六尺五，身后背着把破旧的长剑。肩上还搭着一个带着补丁的包裹。
他一进村，就看到村口玩闹的几个小孩，还冲着那几个小孩扮了一个异常凶恶的鬼脸。不知谁喊了一声，“那个怪老头儿回来啦，快跑啊！”大家哄的一声四下跑开。
男子迈步踏进一间木房。
一个少女听到声响从里屋走了出来，“师父，您回来了。”
“几个月不见，晴丫头有想师父吗？”小老头笑嘻嘻地说着，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只绿色小瓶，在里面倒出一点液体出来，用手搓了搓，然后涂在脸上。
只见他脸边缘的位置像是起了一层皮，然后他手指微动，竟缓缓地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面具后的脸露出一张还算俊朗的中年男子的脸。想不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易容之术竟出现在这个小小的村庄。
齐素晴端来一盆清水，只是道，“师父，您上回交给我的那几册书我全都看完了。”
“呦呵，这么快！”男子洗着脸，含糊不清地赞赏道。
“师父，不知我家的事您调查的怎么样了？”齐素晴问道。
男子忙岔开话题，“丫头，咱先不提这个。”他擦了擦脸，“今天师父找你可是有正事。”
男子一脸正色，“徒儿啊，你前年便已及笄，如今也该下山历练历练了。”
少女眼前一亮，“真的？”
“咳。”男子轻咳了一声，“你准备一下，咱们明早就出发。”
师父突然这么着急让自己走，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齐素晴心中有些疑惑。
第二天清晨。男子伸着懒腰来到外屋时，发现一个收拾好了的包袱已放在桌上。
就见齐素晴穿了一件水蓝色短打劲装，腰间挂着一个百宝囊，背后背的是一把长剑。收拾得是干净利落。
“师父。”齐素晴行了一礼。
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齐素晴，“不错，我的小徒弟打扮起来还是很漂亮嘛。”
这次他没有带易容面具，他这张原本的脸也算个美大叔了，眉眼之间颇有一番浪子的气质。
出了屋子，齐素晴与男子一路向村口走去，路上碰到了隔壁的翠丫，齐素晴虽不常与同龄的孩子走动，人缘却还不错。翠丫与齐素晴打了招呼，眼睛瞟了一眼她旁边站着的男子，“素晴姐，这是要去哪呀？”
“是啊，我随……叔父下山，今后便不在这儿住了。”
翠丫一听，有些不舍。
这时不远处一个妇人拎着桶水走了过来，“晴丫头，怎么要下山啦？”
“嗯，赵大娘。”齐素晴应道：“我叔父来接我下山。”
赵大娘上下打量了两眼中年男子，对齐素晴道：“也好，总比你那不靠谱的爷爷强些，半年见不到一次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晴丫头是孤儿呢。你这也老大不小了，让你叔父赶快筹办了婚事，再过两年啊，就不好嫁啦。”
赵大娘絮絮叨叨地说着，齐素晴讪讪笑了笑。她旁边的男子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还冲着赵大娘点了点头。
待那赵大娘走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下了山，一路向东南方向而去。
“师父，咱们要去哪儿啊？”齐素晴忍不住问道。
“去了你便知道了。”男子冲她眨了眨眼，神秘地道：“师父还能害你不成？”
齐素晴没有再说话，只是心中默默地想，以师父这种不靠谱的性格，还真说不好。
但很快她的思绪就被别的事情给牵走了。
“师父，你看那边，那边好美！”齐素晴自从九年前与师父到了灵运村，就再没下过山。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真是看到什么都感到新奇。
男子抬头看去，果见成片麦田与熏衣草相互交应在蔚蓝的天空之下，却是一副美景。
“啊，那是隐龙村。”男子道。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了村门。
只见村门处贴着副对联，上联写“君念京都功名台”，下联对“我向山水隐龙台”，横批四个大字“君安我安”。
男子看罢，笑道：“这个村子很和我的胃口。”
齐素晴也心中暗道，好特别的村子。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骑马踏出村门。男子也就刚刚弱冠的年纪，身穿一件藏青色绣金边的锦袍，腰间还别着一把扇子。此人正是刘众举。
刘众举今年二十一岁，已从父亲手中接管了一大半的店铺。
他此次外出，一则是去对部分铺子进行些考察，二则，也是想去拜会一个人。
他刚出了村子，便看到村口站着的两个人，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男子。少女长得很精致，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也算得上清脆悦耳：“你是住在这隐龙村的吗？”
刘众举笑了笑，“我不住在隐龙村，我住在村子后面的隐龙山里。你们是要进村吗？”
齐素晴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只是路过，看到这里很美，又见你刚从这里出来，就忍不住问了问。”她目光移向刘众举身后的村门，“我很喜欢这门上挂的对联。”
刘众举来了兴致：“不少人都说这横批写的过于浅显。你倒怎么说？”
齐素晴一笑，“人各有志，难得为安。虽看着浅显，但也很有深意啊。”
“晴丫头，咱们要继续赶路了。”她的师父道。
“是，师父。”齐素晴应下，转身跟着中年男子向村前的大路而去。
刘众举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暗想，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他打马向两人来时方向奔去。
半月后，师徒二人到了一个热闹的城区。此城名唤青林城。青林城很大，算是这一带地区里数一数二的大城了。但两人要去的地方却偏僻得很。
一家不大的二进院，院子大门旁立着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月霄楼”。
齐素晴站在门前四下打量着。
砖墙的墙根处长着不少青苔，台阶处有少许积灰，大门上的漆颜色也旧了。这应该是间老房子，而且房子的主人不常打扫。
她的师父上前扣了扣门。
片刻后，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位身着艳丽锦服的女子，这女子有三十六七的年纪。
“你们是？”她看到两人有些许疑惑。
“封三娘，连我都认不出了？”中年男子笑道。
“王不寻！”封三娘一听声音便认了出来，她打趣道：“不愧是‘千面百晓生’啊，我还真没认出来。没想到你这老头打扮起来还很像回事儿。”
封三娘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齐素晴，啧啧称赞，“王老头儿，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这姑娘长得标致，这骨骼也是练武的好材料。你们跟我进来吧。”
三人进了院子，封三娘问过齐素晴的名字，便热情地说：“晴丫头啊，来到这里不用太过拘束，就把这儿当在家一样。”
正说着，里屋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两个姑娘，先出来这个姑娘，身穿西瓜红的衣服，长得是妩媚动人，身材也是极好。
后面的姑娘身穿素白色绣暗花的长裙，眉目温婉，举止大方，一看便是位温柔恬静的姑娘。
“哟，来新人啦。”那红衣的姑娘来到齐素晴面前，“我叫秦淑雁，贤良淑德的淑，鸿雁的雁。花名杜鹃。她叫何雯雯，雨字头加个文静的文，花名茉莉。你呢？”
“我叫齐素晴。”齐素晴浅浅地笑道。
三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一见如故，很快聊得火热。
齐素晴也知道了此次师父带自己出来是为了给自己寻找“引路人”。
江湖规矩，年轻女子初入江湖之时势弱，需寻一位年轻少侠与之相伴，俗称“引路人”。
“师父，你这么厉害，我为什么还要找引路人呢？师父不能做我的引路人吗？”齐素晴有些疑惑地问王不寻。
“这个嘛，江湖规矩不能破啊，你找个年轻有为的引路人不也不错嘛。”王不寻一本正经道：“主要是师父最近很忙啊。”
旁边的封三娘也道：“是啊，我已经给各大门派的年轻才俊都下了帖子，你们呀，随便选，一定能找到个满意的。”
齐素晴不再说话，她感到师父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师父不说，她也不好问。
王不寻将齐素晴带来后不久，便要告辞。
他临走前将又递给齐素晴一本书，这次是《密事要闻》第十册，他们百晓生这个职业其实算得上是一门杂学，江湖秘闻、门派功法、冷门兵器、机关埋伏等皆要有所涉猎。
这本《密事要闻》很厚，但是师父说这是她出师之前要背的最后一本书了。待她成为下一任百晓生之时，这本书还要继续编撰下去。
一恍便是三个月的时间，一个少年路过这里，成了齐素晴的引路人。这少年名唤金郁。他本不是封三娘请来的人，到这里也纯属机缘巧合。
引路人金郁花了五百两银子将齐素晴带出。而齐素晴则答应他，借“未婚妻”的身份帮助他在师父面前拒绝与师妹穆雨香的婚事。
出门前，封三娘将一封信递给齐素晴，说是王不寻临走前留给她的，叫她出门后再打开。
她的两个姐妹见她要走，也是颇为不舍，秦淑雁擅制毒，就送了三个瓷瓶，里面装了些药粉，说是拿来护身的。何雯雯则对拳法的理解颇为独到，便给她一套自创拳法。
齐素晴从百宝囊中取出一瓶丹药，此丹共九枚，名为九转奇灵。她分给秦淑雁与何雯雯各两枚，又给了封三娘一枚。最后，三姐妹还约定半年之后于此地再会。
齐素晴与金郁两人离开月霄楼，一路赶往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