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缺乏学生投入的高昂代价

这种抛皮球的教学方式，问题在于太多的学生都只是作壁上观，要么是消极地没有参与进来，要么是主动不去参与。这样，他们也就没有发出任何信号，告诉老师他们在想什么，已经学会了什么。他们的学习状况，实际上处在老师的雷达监测盲区。

你还能回想起自己当年在这种课堂上的场景吗？多年以前，在中学或者是在小学高年级，你当时是否真正阅读了课本？好了，我们在此不需要做什么忏悔，免得母校撤销了当年颁发给我们的毕业证。但我们的观点是：除非你有意策划，并要求学生们围绕你所教学的主题，表现出积极的参与、认知性的投入，否则你没有任何途径，去了解学生们现在学得如何。很久以后，当你发现这种师生之间的误解时，再想要去弥补往往已经太晚。

学校每天的实际教学实践大约有六个小时，在这六个小时中，有多少时间，学生们是在积极地投入学习、全神贯注于你所教授的内容呢？作为老师，我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学生的学习节奏和我们的教学节奏是合拍的呢？由于不注意把握教学进度，在教学内容上缺乏与学生们的互动，我们错过了多少激动人心的深入的批判性思考呢？

学生沦为“收听器”

不幸的是，正如本书序中所提到的一样，今天的课堂，充斥了太多的“照本宣科”，那些老师们只是高高在上，或者站在教室前边，向学生们宣讲他们应该学习的材料。保罗·弗瑞尔将这种教学场景中的学生描述为“收听器”。

你愿意自己成为一个收听器吗？想想吧。

而作为家长，如果告诉你，你日复一日地将孩子的午餐打包放进他们的书包，让他们急匆匆地赶往学校，然后他们就坐在那里，成了某些人唠唠叨叨的“收听器”，你的心里会觉得舒服吗？

基于“收听器”概念或者“照本宣科”教学方式的教育，对青少年的思维并没有多大效果，也同样不适用于成年人。不论是在什么年龄段的人，都需要时不时停下来，整理并思考自己所学的知识。他们需要反复咀嚼那些新概念，简单地写下自己的观点，就自己的理解与同伴们进行对比，清楚地表达出他们的问题，并像阅读专家凯利·波特所指出的那样，“庆祝我头脑里正在发生的学习”。

那些辍学的“囚犯”

在美国，每9秒钟，就会因为辍学失去一个学生。尽管最近有报告指出整体毕业率有提升，但是即使最为乐观的报告也承认，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学生在毕业前辍学。而对于非洲裔、拉美裔和美国土著居民来说，情况尤为黯淡，他们的辍学率是白人学生的两倍以上。因为我们对学生的大量经验都来自城市学校，我们能够非常真实地感受到，有效的教学工作将会直接影响到一个学生的人生选择。

六年来，我们都会去位于切诺的两个加利福尼亚州监狱（比尔男犯监狱，柏思达女犯监狱） 进行志愿者活动。如果你还没有感受到你的教学对学生们的巨大影响，不妨考虑去参加一下监狱的志愿者活动。这种经历将会使你立即认清自己教学工作的巨大力量。监狱中有很多文盲。中学辍学一点也不罕见，而是普遍情况。事实上，州监狱中的囚犯，有四分之三都是辍学者。在这些囚犯身上，几乎不存在对学习的自信心。当他们发现我们是老师之后，很多囚犯都会打开心扉，倾诉他们在学习上的不足和学业的失败。其中很多人都将其完全归咎于他们自己。

学校失败的代价，并不仅仅是让学生身陷囹圄，还要考虑到囚犯们对他们孩子的影响，以及某些人重复入狱的恶性循环。我们遇到过这样的例子，父母亲和子女同时都在监狱服刑。这些人们，到底是接受了什么样的教育才会变成这样？他们当年在学校是不是“收听器”？如果有更好的教育，他们的人生是否会有所不同？

他们为何厌倦学习

不同学生有不同的辍学原因，但是首要的原因，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是厌倦了学习。大多数辍学者，在学校期间变成了不工作的“收听器”。当中学生谈论到他们想要的教学方式时，他们“描述他们最喜欢的教学策略，是让主动权在学生们中间不断传递，并含有大量的辩论和讨论机会”。换言之，他们喜欢参与其中，或者说是讨厌枯燥无聊。研究者们还发现，为了满足学术标准，过分强调课程的覆盖范围，会导致一个消极后果，那就是“教学质量对学生没有吸引力”。

几项研究和中学改革倡议，将学生参与度作为帮助学生继续学业并取得成功的一个关键因素。在2009年对中学生参与度的一项调查中，三分之二的受访者表示他们至少是厌倦中学的日常学习的。用调查中一名受访同学的话来说就是，“我想，关于学生在学校的感受方面，老师们还有很多事情可做。有些老师可以很好地吸引学生学习，而另外一些老师却永远吸引不到任何一个同学。”

你的教学对学生的深远影响

我们写作本书的目的在于为你的课堂注入趣味、互动、分享和认知参与的教学策略，为什么我们要抓住辍学这样令人沮丧的问题不放呢？我们这样做，是因为我们知道，对于某些学生来说，有意识地投入学习的感受，确实可以产生生死攸关的重大影响。如果你觉得我们这样的说法过于夸张，那你不妨想想辍学与犯罪以及监狱的密切联系。摩尔提通过他的事后分析估计，“人们的平均在校学习时间每增加一年，谋杀犯罪和暴力斗殴犯罪率就会降低30%，飞车抢劫犯罪率下降20%，纵火罪下降13%，入室偷盗和盗窃罪下降大约6%”。布里奇兰德、的卢里奥和莫里森估算，辍学者被监禁或坐牢的概率，至少是有高中以上学历人们的八倍。囚犯受的教育越少，他们再次入狱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们知道，有效的教育可以做出改变。事实上，一项有关学生学习水平随时间发展的研究表明，老师对学生学习表现的影响，超过了种族、社会地位和班级人数等因素。如果接受了无效的教育，它的积累剩余效果会继续持续数年之久，哪怕在无效教育之后，进行了有效的教育。总的来说，一个儿童所接受的教育的质量，高度依赖于其老师的教学效果。

不论你任教于城市学校，还是农村学校，也不论你所教授的是平均水平的学生，还是天赋出众的学生，或者是学习成绩较差的学生，是移民的孩子，还是残障学生，是饱受学业失败打击的学生，还是摇摆于继续学业与辍学之间的消极学生，你对孩子们的有效的出色教育，都可以满足父母们的心愿，帮助他们的子女实现他们的梦想。一个老师，就能给学生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全员参与技巧

如果给我们一个机会，只能选择一件工具来大幅改进教学质量，我们会选择全员参与技巧，作为最快速、最简洁、最有效的方法，不论你是实习老师，还是新任老师，抑或是有30年教龄的资深老师，全员参与技巧都是你不可或缺的工具，以确保你的学生们能够积极参与，深入思考，同时为你提供及时有效的教学情况评估。

全员参与技巧是这样一种教学技巧，它能够使所有学生同时表现出积极的参与，并认真深入地投入对老师当前讲授主题的学习中。我们相信如果你把全员参与技巧贯穿于自己的教学之中，你就必将成为一个更为强大的老师，你的学生在我们的教育系统中走向失败的几率也将更小。全员参与技巧可以把我们塑造成完美的老师。

我们研究的优秀老师授课场景越多，就越是坚信，在他们的教学中有一个共同思路，就是这些老师都努力确保让学生们积极、热情地参与到教学内容中来。尽管我们一开始也认为“天下本无新鲜事”，而且全员参与技巧背后的观点实在也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概念，然而我们还是无数次地看到，在实际的教学实施过程中，在很多课堂上，全身心投入的学生并不占主流。不论我们是在大城市的学校，乡村学校，还是县城的学校，情况都是如此。我们一再发现，太多的老师不断落入老套的“讲授”内容的教学模式，同时让他们的学生陷入了消极旁观的状态。人们过多的精力都集中在老师作为知识传播者的角色上。全员参与技巧思维模式可以有效地将注意力从讲课本身转移到你的学生在学习什么内容，学得怎么样。

积极参与的衡量标准

使用全员参与技巧，为老师们提供了学生是否积极参与、深入思考的衡量标准。它们可以对那些导致学生辍学或者导致学生成绩不理想的因素产生直接作用。首先，在一个有利于全员参与技巧的课堂里，不会允许学生们躲在其他频频举手的学生背后。所有学生都会表现出来，他们在学习、在互动，只要有大块时间，他们就会这样做，不论你是否相信。你会发现，我们提出的所有教学技巧，都需要学生们进行积极的深层次思考，而且绝大部分需要进行互动。

曼海姆中心中学的全员参与实验

让我们来看一看中学课堂上经常出现的一个典型环境，它让学生之间的交流无关紧要，同时给他们风险意识。宾夕法尼亚州中南部曼海姆中心中学的阅读专家凯利·波特表示：“很多学生在进入中学阶段时，不投入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虽然并非全部如此，但是对于某些学生来说，特别是那些在同伴中没有多少好朋友的学生，尤其如此。很多学生要么是抵制投入、害怕投入课堂学习，要么是担心自己表现得太专注于学习。所以，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中学老师，这是我们必须要努力解决的最重要问题之一。”

凯利和这所中学的其他老师优先选择了全员参与技巧，并将其用于自己的日常课程。他们礼貌地邀请我们到他们的课堂，也为本书提供了大量的实际案例。在我们所见到的最好的教学中，老师们循循善诱，为学生们设定好步骤，让学生们能够在那些需要时间去思考、去建立联系、去和同学交流、去和老师互动的行为中，展现出认知型参与。我们相信，全员参与技巧所产生的这种责任意识和认知型参与，就是将课堂化平庸为优秀，将学生从失败变成功的原因所在。

当我们问起全员参与技巧在教学中的作用时，初中二年级英语老师马特·贝克说，“我已经在全面使用它了。”紧接着，他讲述了他是怎样接受全员参与技巧的。他还分享了自己在前一个中学从教八年的想法：

学生之间的互动很少。想让孩子们和他人分享彼此的想法，或者和其他同学紧挨着坐在一起，几乎就是天方夜谭。当时我的想法是，你不能让他们集体做作业，因为那样的话，只要有一个学生做完了所有作业，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好成绩，这不公平。所有的学生都坐得整整齐齐；如果他们在分享什么东西，那就意味着在作弊。但是这种方式的教学效果并不显著。学生们需要相互交流，他们不可能一直坐在教室里，不就他们所学的内容展开任何讨论。

与此相反，贝克在曼海姆中心中学的课堂，一个鲜明特征就是始终充满了学生们的意见交换，以及学生与老师之间的意见交换。学生们常常会停下来，结成对子，然后和其他同学结成的对子组成小组，一起讨论与他们自己生活相关的文章，或者文学作品中出现的有意义的复杂概念。即使学生们想在贝克的课堂上睡觉，他们也不可能做到。因为每当一次快速阅读或者内容讲解完毕之后，学生们都要离开他们的座位，说明他们能够将这些概念和他们的生活联系起来，和这些作品产生的社会影响联系起来。在贝克的课堂里，只有普遍联系、广泛交流，才能满足老师的要求。所以学生们都非常踊跃地分享他们从文章中得到的启发。

技巧特点：使用方便

有意识地吸引学生参与并不难，也不需要多少额外工作。六年级老师梅根·巴布考克和阅读专家凯利·波特使用凯特·迪卡米罗的著作《上山之虎》，运用全员参与技巧实施了四周的教学：

使用全员参与技巧，学生们和我们的每一步节奏都是一致的。它不需要很多工作；它会使我的思路更加流畅；它设定了更加恰当的结构。我备课的工作量与以往差不多；只需要稍微改变一下方法……哪怕只是提几个标准课程之外的问题，也有可能给你的学生们带来巨大改变。

根据考特尼·塞斯罗两年的经验，使用全员参与技巧和老师有多少教学经验关系不大。所有老师都可以通过在课堂上使用全员参与技巧，提高他们的教学水平：

我想，对于那些毫无教学经验的老师们来说，这些技巧非常宝贵，因为你们在大学时候想的是：“好，我要按我想的方式去做这件事，然后我就去做，然后我理解它了，最后就结束了。”这里到处都是我、我、我。但是作为一个老师，关键不在于你是否理解了，而在于学生是否学会了。有了这些技巧的帮助，你就可以估计，“哦，他们已经学会这些了，我可以继续教下一部分了”，或者“我应该教得再快些”，或者“啊！我需要倒回去再教一遍”。不论老师有多少教学经验，这都是所有成功课堂的关键要素。

虽然实施全员参与技巧可能需要你主动提醒自己这样做，但是只要你坚持这样做，就会养成一种思维习惯。巴布考克发现，“你越是故意使用它们，它们就越值得期待。”五年级老师麦克·派尔赞同说：“我在每天的每次课上都使用它们。你用它们越多，用起来就越舒服。”但是他也指出，这需要有意识地去使用：

你在每学年之初的确要有意识地运用全员参与技巧，因为很多学生习惯了他们之前所在的整整齐齐的课堂。但是我要求他们分成小组。他们需要坐成一堆一堆的，因为他们需要反复进行讨论，和面对面、肩并肩的小组伙伴们一起讨论。我们要分享很多想法。例如，在社会学习中，哪怕是在他们朗读课文的时候，我或许也会让他们读一段，然后就停下来，让他们向队友转述自己刚才的所学内容。这种反复学习和交流，有助于他们更好地记住他们所学的内容。

只有在课堂上始终坚持进行这种反复的交流学习，不论是由书本或老师交流给学生，还是由学生交流给其他学生，抑或是由学生交流给老师，全员参与技巧才能发挥出最佳效果。正如其定义的那样，全员参与技巧需要每一个人的积极参与和深入思考。

补充思考

在我们继续讨论全员参与技巧之前，我们有必要做出一个否认声明。我们自己对全员参与技巧的运用仍在不断发展完善之中。我们发现，在很多情况下，全员参与技巧的重要性很难理解。我们也曾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在课堂上只顾自己说话。我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当我们充满热情地投入一个话题时，我们就很容易在滔滔不绝中迷失自己——哪怕当时没有任何人在听我们说。我们思绪的车轮滚滚而过，新的想法随着我们不停地说话不断冒出来，而与此同时，其他每一个人也都在想着很多他们自己要做的事情。一位同学在专注于自己刚刚收到的新手机，另一位同学则在回想自己三天前忘记拿去洗的脏衣服，第三个人可能在思索某些人生的重大问题，比如她胳膊上的痣会不会长得像她的姑妈玛莎……因此，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只顾自己的一时判断，而是要把全员参与技巧注入到我们的课堂中去。我们已经意识到，我们需要一定的保障措施，来防止我们在漫无边际的讲话中迷失。所以现在，我们把全员参与技巧写在我们的幻灯片上，把它们打印在我们的授课计划上，并且标红，这样我们就不会忘记适当停止自己的讲话。虽然实施方法各异，但你可能也需要做类似的事情，以便学生们能够和老师以及其他同学进行必要的思考、互动和交流。

只凭对学生唠叨不休，无法激发他们深入地投入认知型学习。“知识只能来自创造与再创造，来自人类在世界中，对世界、对其他人的无休止的、迫切的、持续的、有希望的追问”，我们有能力让这种无休止的、迫切的、持续的、有希望的追问发生在我们的课堂。但是它需要制造机会，让学生们去思考、反思、质疑、彼此交流。所以，这就是我们在本书中想要做的事情：为老师们提供一种简单的方法，能够让学生们不再去想手机、脏衣服，或者是看起来像玛莎姑妈一样的痣。相反，在学生们主动进行反思、分析时，在他们与同学进行有意义的交流互动辩解自己的判断时，都需要使用高层次的思维方法，这将使他们陷入对深奥概念的深入思考，无暇他顾。

一个参与过波特和巴布考克使用全员参与技巧的课程的学生回顾说：“有很多家庭问题困扰着我，但是每当来到教室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所有问题都不见了。”这就是我们的期望——通过使用全员参与技巧，学生们将会如此主动地投入学习，并陶醉其中，他们将不再会有被其他事物分心的时间。

思考题

在你的最近几次课上，你让学生们表现出全身心投入学习的时间有多少？

如果你坚持使用全员参与技巧，哪些学生将会受益最多？

怎样运用全员参与技巧，才能让你成为更好的老师？

我们将不同的学生小组混合起来，所有那些我们原本认为没什么指望的学生，其实都是某些方面的思考高手，如果不使用全员参与技巧，我们永远都不会想到，他们会以那样的方式参与小组学习，并做出贡献。

——梅根·巴布考克，六年级老师

想一想，如果要回应以下任务，你的大脑需要做哪些工作：定义人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任务只需要他们去挖掘自己头脑中的固有知识，找出一个现成的定义，然后再将这个定义清楚地表达出来，就完成任务了。适当地回应这个任务，不需要深入分析概念，以及这个概念的必要条件。根据布鲁姆的认知分类系统，这应该算是一个低层次的问题。

现在想一想，如果要回应以下任务，你的大脑需要做哪些工作：你对你们的文化环境和国家历史对人权的影响有何看法？为了成功地回答这个问题，你的头脑将不得不挖掘得更深一点。你需要找到你所知道的和人权有关的知识，你们的文化对人权的影响，随着历史变迁，不同时期的人对人权的影响，其他文化对人权的看法，以及如果你出生在另一个文化环境中，或者出生在你们国家的某些历史事件之前，你对人权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回答这个问题需要进行分析，广泛联系，最终得出结论，而且这些结论是基于你对历史事件和相应的社会变迁的了解而做出的。根据布鲁姆的认知分类系统，这应该算是一个高层次的问题。它需要你调用自己的认知能力，在你之前学到或者事先知道的知识之间建立很多认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