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极心态是杀手
我们动笔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向外祖父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当时为什么开始研究人的优点呢?”唐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他读到的一个案例改变了他的专业和人生焦点。这是一个充满了悲哀的案例:
20世纪50年代初,后来成为美国陆军首席心理军医官的威廉·E. 迈尔(William E. Mayer)少校研究了曾被某国战俘营囚禁的1000名美军战俘,了解到一场有史以来最极端和变态的心理战对其对象的摧毁性打击。
以常规衡量,美军战俘被关押的地方不算特别残酷或出格。战俘们有吃,有喝,有住。他们也没有受到当时流行的酷刑折磨,例如在十指上钉竹签。事实上,他们所受的待遇比有史以来各场大规模战争中的战俘都优越。
既然如此,这些战俘营中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美军士兵死亡?尽管四周并没有铁丝网,也没有布满荷枪实弹的岗哨,却没有一个士兵企图逃跑。不仅如此,这些战俘经常相互告发和出卖,有时甚至与敌方看守成为好友。
后来,战俘营的幸存者被移交日本的一个红十字会机构,终于有机会向家人报平安,可是大部分人连电话都懒得打。
回国后,这些士兵相互断绝来往,更无友情可谈。据迈尔的描述,每个人在精神上都被关进了“没有钢筋和水泥的单身牢房”。
迈尔在战俘营发现了一种新病——极度绝望症。不少士兵会神志恍惚地走进自己的草棚,绝望地环顾四周,完全丧失求生的欲望。他会独自躲进一个角落,头上蒙一块棉毯,一声不吭地坐在地上。两天后,他就死去。
士兵们称这病为“破罐破摔”。医生起的名字叫“mirasmus”,照迈尔的说法,意思是“逆来顺受”。如果有人打士兵们,扇他们耳光,唾他们,他们就会被激怒,而他们的愤怒会激励他们求生。但是在没有任何激励的情况下,他们平白无故地死去。
尽管战俘营内并没有明显的酷刑,但“mirasmus”使战俘死亡率高达38%,创美国军事史最高。更令人吃惊的是,死者中有一半人并未患病,而是死于绝望。他们从精神到肉体彻底投降了。
这一切怎么会发生的?答案在于看守所使用的极度的心理战术。据迈尔所言,他们用的是战争的“终极武器”。
“终极武器”
迈尔称,看守们的目标是“阻止战俘们从相互交往中获得情感支持。”为此,看守们使用了四大战术:
◇ 相互告发
◇ 自我批评
◇ 瓦解对上级和祖国的忠诚
◇ 剥夺一切积极的情感支持
为了鼓励战俘互相告发,看守们给告发者香烟等奖励。但是看守们对违纪者和告发者都不加惩罚——他们鼓励战俘相互告发,此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破坏战俘之间的关系,挑起内讧。看守们深知,如果鼓励士兵们每天都从各自的水桶往外舀水,他们就会同室操戈。
为了推动自我批评,看守们将战俘们分成10~12人一组,然后实施迈尔所谓的一种变形的“团体心理治疗”。开会的时候,每个人都必须站在全体面前,当众坦白他做过的所有坏事以及他应当做却没有做的好事。
这一战术的核心在于,战俘们并不是向看守们,而是向他们自己的同伴坦白。通过暗中瓦解美国士兵的相互关爱、信任、尊重和宽容,看守们创造了一种环境,使友情的水桶流干和耗尽。
看守们使用的第三个战术是瓦解战俘们对上级和祖国的忠诚。为此目的,他们阴险地挑拨士兵与其上司的关系。
此举产生了恶劣的后果。一次,一名上校警告他的一个部下不要喝稻田里的水,以免染病,竟然遭到士兵的白眼。后者对他说:“你早就不是上校了,而是跟我一样倒霉的战俘。你管好自己,少管我。”几天后,这个士兵死于痢疾。
还有一次,一名战俘将三个重病的同伴逐出草棚, 40名战俘却袖手旁观,听任他们活活冻死。这些战友为什么无动于衷?因为这“不关他们的事”。由于关系破裂,战俘们不再相互关爱。
第四个战术是剥夺一切积极的情感支持,同时用消极的情感淹没战俘,此举堪称最卑鄙和恶劣的舀水行为。如果家人给一名士兵寄来鼓励的信,看守就会扣下。而所有消极的信,如通告某个亲戚的死讯,或妻子放弃等待,宣告再婚,都被立即交给收信人。
这样做的后果是极具毁灭性的:士兵们失去了生活的一切目的,以及对自身和亲人——更不必说上帝和祖国——的基本信心。迈尔说,看守们将美国士兵抛入某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和心理孤岛”。
研究积极心态
唐·克利夫顿被这一心理摧残的悲惨故事所深深触动,决心不让这些士兵白白受难和牺牲,于是,他和他的同事们决定进行一项与此完全相反的研究。他们想:既然持续恶化的消极心态能毁掉人生,那么,持续强化的积极心态会不会激励和升华人生呢?说到底,他们想知道:
积极心态的影响会不会超过消极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