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红尘百戏之断桥有雪

晚上吃饭在静安寺，和许嘉阳，就俩人，高犇加班。

不远处，柯利明赫然在位，高焱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现在一小时过去，吃饭也到了尾声。偏有那不长眼的比如缪嘉，“那不是，她身边是，”

俞安期看了眼，“许嘉阳，高焱小学+初中同学，算是哥们！”

缪嘉咋舌，“这么远也能看清，”

俞安期：“大学因为他吵了好几次，记忆深刻。高焱真的很双标，她的男性朋友就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我就是居心不良。”

柯利明打岔，“女生嘛，想得多。”

俞安期笑笑，没再说。

熊兆鸿好奇极了，憋得脸都红了也没问出口。高焱是俞安期读本科时交往的女友，女生先动心的，告白却是男生。两人在一起后安期经常傻傻大笑，还很使劲的开怀大笑，可想而知他们在一起是有多甜蜜。即便如此也没逃脱校园恋情的必然-毕业即分手。这么多年两人都没再开始新恋情。这次安期回国，来财新上海，都说是因为高焱。

这边，许嘉阳也想问，开口却是，“在上海怎么样，习不习惯？”

高焱：“还好啦！”

许嘉阳担心：“不开心就回京，无论做记者还是编辑亦或投资公司，都有好的去处。”

高焱笑，“我在武汉7年，早习惯了在南方生活。这里有犇犇，还有这么多同学，安啦，没事的。”见许嘉阳还是有点不放心，忙岔开话题，“日前听几个师兄说，陆沉要签约C&R，是不是真的？”

许嘉阳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没听说。”又问，“你中午打电话没问吗？”

高焱摇头，“不过，他若来上海，就真热闹了。”她兴奋地说

许嘉阳点点她头，“行了，别幸灾乐祸，赶紧吃，吃完我要去机场，明天上午有个开庭。

高焱扁扁嘴，“吃不下了。”

许嘉阳起身，“那就走吧，大小姐。”

在收银处，两桌人不期而遇。许嘉阳微点头算打招呼，高焱微笑，“师兄，俞编！”接着就转头付款了。

也不是没收获，高焱收起小票时从包里拿出一个钱包，不约而同俞安期也拿着一个。两个钱包都是手工制作，因长期摩挲很亮，细看花纹都是一样的，显见得是同一块皮子，很大可能是同一人做得，一样的生涩一样的不熟练。

气氛挺尴尬的，毕竟是旧情侣，两人尤其高焱很避讳。好在她的电话又适时而响，石蕊离得近些瞥见一个名字，

“老田，在外面，是，真的？确切吗？行，明天中午见，拜！”高焱说话很愉悦。

许嘉阳问，“谁？”

高焱很兴奋，“田原，高一三班，和你说过的。在君悦做二级合伙人。”

许嘉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高焱眉飞色舞，“说那位要来，消息确实度95%，他刚从杭州出差回来，明天再探探。我就说嘛，我那师兄，向来都无利不起早，为了约他又是送演唱会门票又是签名照的，肯定有诈，”女孩懊丧地说，“真应该好好宰他一笔，”

许嘉阳头疼，“你，和你那同学都太八卦了，他还是男生呢！”也不注意点

高焱没理他，自顾说，“东东再来，这局棋就活了。他不是你文科班同学嘛，他有没有来沪计划？”

许嘉阳怒极反笑，“他还是你发小呢，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看高焱脸色，“行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机场。别问，再问我真生气了。”

都走远了还听到高焱在说，“说说嘛，人家都说了从初中就喜欢你，作为曾经的男主角有没有想说的，”

许嘉阳头更疼了，“积点口德吧你，毕竟是你姐！”

缪嘉若有所思，“他们说的应该是最近大热的陆沉，听说《瑰丽》下期封面就是他。至于女主角难道是高柔美，”缪嘉是报社编辑，也算了解这行。

柯利明疑惑，“陆沉，高柔美，他们怎么了，”

缪嘉神秘地说，“还得加上几个人，EF庄青翟，清华顾衍之，华东陈清如，对了，还有安期，之前做你这个位子的区嘉平。”

石蕊明白了，无非是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这种，吐槽，“无聊不无聊啊！”

缪嘉尴尬，“大学时候的事儿，多少年了，不是刚才说，我都忘了，”他掩饰，

熊兆鸿是医生，不说别的高柔美还挺熟的，他问，“安期，高柔美真是高焱的姐姐？”

俞安期：“不知道，高焱从不说这些，”好么，他又把天聊死了。

这桌散了，还有下桌。半小时后，家门口某酒吧，

“其实最开始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说话的许嘉阳

“同样，”对面俞安期

许嘉阳拿起满杯的酒，一口饮尽，“我和高焱不是发小，只是小学六年初中三年，九年都在一班，可以说她和亲哥就是高犇都不如（和我）感情深，我当她亲妹妹。高中我在一中她在五中，她成绩忽上忽下的我急都急死了，她自己一点都不急。高考分数不高不低，只能上个一般的大学，我想过她会在大学里开始恋情，但我没想到会是你。”

昏暗灯光看不清俞安期的脸。

许嘉阳继续说，“你太优秀了，你这样的人即使在大神云集的清北那也是顶尖人物。我没想到高焱的初恋会是你，就是再不承认也得说，高焱的性格一点都不讨喜，就是到今天也一样。而且她这个人朝三暮四的很，今天喜欢这种男生不出几天就变了，可这一切到你这里都画上了句号。开学时她是跟我说过接待处的师兄很帅，就是你。没几天又夸起了别人。实话说若不是你一直坚持，在她面前拼命刷存在感，我想你们不可能。所以我一直都说，能让她那三年心里眼里，不得不说你很有本事。高焱还有个事情你大概也发现了，她离开一个地方就不喜欢和从前的人联系，简言之冷心冷肺。而且你本来就有出国计划，”

“她突然读研也不在计划内，我更没想到她会跨专业学新闻……她从小就很喜欢看偶像剧、言情小说，对里面的桥段熟得很。比如恶吻，各个版本都看了个遍，她，”

被俞安期打断，“她不是袁湘琴，我也不是江直树。”

许嘉阳一愣，“那个，”

俞安期站起，“抱歉，我得回去了，”

许嘉阳呆了，“高焱他，”

俞安期冷冷，“我来财新和高焱没关系，调来上海因为我也是南方人，至于阴错阳差成为邻居，不过是恰巧住了同学的房子。我会尽快搬走。”

许嘉阳的理解，高焱自作多情，人俞安期压根没复合的意思。

柯利明百思不得其解，“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时间过了一月，俞安期还没搬，高焱人都找不到了。刚开始没见到人，“我以为她早出晚归呢，”

柯利明头大，“我的个娘来，你不知道高焱什么脾气啊！？”

俞安期懊恼，“我，不是，当年是她说：我不爱她，我不是想，”

柯利明简直一口老血吐出来，“你想抻抻，干脆点，你直接找个新女友昭告天下，”

俞安期摆手，“不行不行，这真不行，”

柯利明翻了个白眼，摸出手机找了个号码，“时黛，我柯利明，对，俞安期回来了。你月底来上海！好！真的挺感激，我替安期谢谢！高焱这几日，奥，我说呢，好，月底见！”

俞安期眼巴巴看着。

柯利明：“高焱在徐家汇，还有时黛会组个局，你千万别搞砸了再，本来他们09级就因为当年你俩分手的事儿不愉快，”

俞安期不解，“什么不愉快，我和高焱分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柯利明惊了，“你不知道？”看俞安期懵懂，“凌濛初玩这么大！”他解释，开启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俞安期没想到那一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柯利明：“高焱喝醉了，还叫着你名字，可你们白天才。当时一大部分人以周芷晴为代表，认为应该喊你过来，极大可能还能和好；”

俞安期默然不语。

柯利明：“少部分以沙莎为主，认为分开就是分开，最主要是因为她们知道，以高焱的脾气，第二天会打死不认账。所以，”

俞安期表示理解，“的确，高焱就这样，她们做的没什么可指摘的，”

柯利明：“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时黛当时也赞同。她还联系了09级其他班，大家形成统一意见，所有场合不提你名字，后来演变成暂时不和08.07级来往。凌濛初知道了，也不提高焱名字。后来，高焱跨专业去武大，禁令才解除。”

俞安期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一点都不知道。若他知道了，他会去找高焱吗，他也不知道

月底聚会，高焱缺席，理由非常正当，去公司尽调，突发事件，不能请假

席间，俞安期听几个女生嚼舌，

“高焱知道俞安期在，怎么会来？”

“这么多年了，高焱还没走出来啊？”

“不是，大约四年前，分手一年多，高焱后悔了，给俞安期打电话，陌生女人接的，说俞安期在洗澡，”

“这么狗血！”

“高焱心高气傲的，哪受得了这个，就死心了呗！”

“可怜的高焱！”

“得，收起你那同情心，高焱有很多人追的。”后面说什么，俞安期没听，他脑海中只有：四年前，后悔，打电话这几个字眼。在他住处的女生，谁啊？

问柯利明，他坦然，“知道。起因是大四散伙饭，说起某个动漫周边，她也加入话题，说有哆啦A梦的背包、零钱包、毛线玩偶大的小的、立体书，还有主题墙，大都是当时的男友一针一线订出来的。回寝室后，她把从前你送的东西都一一摆在床上，估计是终于意识到你对她的爱了。第二天一早打得电话，内容不知道，总之她以后再也没提过你这个当时的男友。后来听时黛说，这也是高焱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自己说的，她不能这么自私，分开后大家都有重新开始新恋情的机会。一句话她感激你从前对她的好，也祝福你！”

俞安期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根本不知道。高焱给我打电话，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

柯利明严肃，拍拍俞安期肩膀，“哥们送你个忠告：找高焱好好谈谈。”

俞安期又不说话了，说白了，他还是过不了当年。

柯利明明白，凌濛初明白，当年的人都明白，这个坎不是这么容易过得

五年前，俞安期大四，高焱大三

俞安期红了眼眼睛，“高焱，你有没有心？”高焱做交换生回来，他兴冲冲去找她，在餐厅，女生说分手。

高焱语气冷得不行，“我知道你根本不爱我，所以，你可以放心去美国，”

后来，高焱先走，他喝得酩酊大醉。走那天在机场，他真希望高焱会突然冲出来，就和电视剧播的。可影视剧终归是影视剧。

高焱说话很伤人，他当时也的确很伤心。但他一直在等高焱。从离开那年，他就盼着高焱，刚开始希望她和从前，每次吵架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安期对不起原谅我嘛’，他会笑着说我根本没生气；又想哪怕打个电话也好，让他知道她的近况……

从夏末到冬初，从圣诞到春节，一年又一年，高焱从他生命里消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似的。

许是男生的自尊心作祟，他没主动联系高焱，高焱也没联系他，就这么过了五年。至于来财新，真是阴错阳差，他真不知道高焱在，那晚和许嘉阳说的都是实话，对门也是巧合。

实话说出来很伤人，也不知有心还是故意，许嘉阳找俞安期同时拨通了高焱的电话。是，她听了全程。没什么感觉，除了再次深刻认识，往事不可追。所以，在闺蜜林弯弯半抱怨地说两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谈心时，高焱包袱一卷当晚就搬到徐家汇。房子是林弯弯自己买的，对高焱不要太优惠，房租减半，水电全免。林弯弯大多时间都在上海，还能早起给高焱做早饭，生活不要太好。偶尔夜深人静睡不着时，她会想这期稿件能通过几篇？江南什么时候结束对她的考察？犇犇再相亲几次能成功？换言之，她还要在上海呆多久！

俞安期到上海那天，她就想过要离开。她太怕自己表错情了，毕竟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

大四毕业宴后，回宿舍收拾东西翻出好多手工作品，无一例外都是俞安期做得，只是看着都会泪流满面。她一直说俞安期不爱她，说多了自己都信了，其实他的爱都隐藏在这些手工里。每个手工都是一个小故事，一桩桩一件件。

那晚，她几乎一夜未眠，满脑都在做思想工作，打电话时还在自己给自己打气，其实那女生说了和俞安期只是普通同学，只是她这个充满气的气球一下泄气了。错过就是错过，从那以后她再没有勇气知道俞安期的各种消息。

多年后俞安期来沪，她下意识地避嫌。俞安期住在她租住房子对面，说不高兴是假的，那些日子她真是魔怔了，好像回到大学，偷偷看他观察他，每晚写稿也会想他在做什么，她甚至翻出从前两人共同做的一个手工，只敢放在抽屉里的重新放进包里，结账时看到俞安期也在用心里还透着一股甜蜜。

可惜梦终归是要醒的。许嘉阳来沪，无情戳破她的美梦，是啊，俞安期这么优秀，干嘛要吊死在她这颗歪脖子树上，他心里肯定在偷偷嘲笑。除了远远逃离，高焱不知道能做什么。

至于聚会，有俞安期在她是坚决不会去的，理由都不用找，四组的农业项目她去浙江乡下和小伙伴们去做尽职调查。

这些日子，她特别喜欢去教堂。这么巧，弯弯家门口就有一个，很短暂的心灵平静，彻底放空，什么也不想。

书上说，忘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启一段新恋情。高焱，90年生人，今年刚好28岁，宜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