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午七点,小七来到今天刚租的小院。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人影映着夜幕走了进来,昏暗的房间勉强映出男人那饱经风霜的面容,女人紧跟其后,小七依偎在破旧的沙发上似是睡着了。
男人走到近前,一把扯掉插在小七耳朵上的耳机,小七猛然惊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甩了一巴掌。
旁边的女人就这么看着这一切,眼神冷漠,就这么盯着所发生的一切。
“小兔崽子,还反了天不成,你把工作辞了,拿什么结婚生子,拿什么养家糊口,啊?”
小七的脸肿了大半,上面还有五个鲜红的指印。
“结婚生子?呵!让他来到世上受跟我一样的受苦,那我宁愿不生。”
“你这是怪我把你生下来受苦了是不是,我......我......你看我不打死你。”男人说着走到角落,拾起拖把,一步步逼来,不知是出于畏惧还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小七没有躲闪,随后那棍子就结结实实打到了小七头上。
小七只觉得眼冒金星,他抱着脑袋痛得眼泪直流,嘴里的口水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意识模糊前,他突然笑了,笑得如此凄凉。
终于结束了么,这荒诞的一生,解脱了......
他忽然想起来,他也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可是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这唯唯诺诺的模样。
正值寒冬腊月,窗外寒风呼啸,一片白雪皑皑,小七出生了。
冰凉的火炕,他躺在其上,冻得瑟瑟发抖,他却连一口充饥之物都没有。
记忆里的爷爷奶奶不怎么喜欢他与母亲,隔三差五被生产大队叫去批评教育,回来总是板着一张脸。
说起来爷爷在村里子也算过得不错,有个磨坊,有个牛房,不过总是会撒一股子地主气。
村里人来磨面总会先交上粮票,而父亲除了上学,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去山沟沟担水,给牛割草,回来再用铡刀切碎。
说起来那个时候农村基本抽的都是旱烟,腰间挂着旱烟杆,杆上系着装有烟丝的小布袋。几乎每家都有种植烟叶,种植出来的烟叶收回家以后单独挂在一间土房烘烤,直到烟叶烘干以后再进行储存。
记忆里,爷爷家专门有个晾晒烟叶的土楼,方圆百里可气派了,只是后来被推倒盖了砖瓦房。
那时候爷爷娶奶奶就只用了半斗米,父亲娶母亲时用了半头牛,而父亲也才十六七八,隔三差五偷偷带来冷馒头给母亲,还不敢让爷爷奶奶知道,母亲奶水少得可怜。
此后,稍微大一点的小七也一点点嚼起冷馒头,母亲一半,小七一半。
似是长年在冰冷的火炕上睡久了,小七染了寒疾,每当天气潮湿的时候,身上总会起红疹,养得难受,抓破又疼的不行。
而奶奶与母亲经常吵架,父亲夹在中间也不好受,等到小七一岁多的时候,他们就分家了。在离爷爷家不远处盖了砖瓦房,母亲跟着外公种过西瓜,炎炎夏日,架子车上除了西瓜,还有小七,这一车西瓜是要拉到集市上去卖。
后来有了蹦蹦车,拉卖西瓜也能轻松不少,只是不懂事的小七经常冲撞父亲,忙碌了一天的父亲本来就有些火气,再被小七一搅和,生气也在所难免。
那时候的蹦蹦车都是靠手摇启动的,可想而知一只摇过蹦蹦车发动机的大手打在孩子身上会有多大力气。如果这个孩子躲进爷爷家,爷爷奶奶又一脸冷漠,那这个孩子该有多无助啊!
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小七每次看见父亲都绕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