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都在西北政法(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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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那片青葱岁月

阿呆


编者的话:2003级是西北政法南校区名副其实的拓荒者,他们用双脚踏开了长安区那一片沉睡的土地。校园泥泞的小路中,他们匆匆走向课堂;长安路飞驰的双层600路巴士上,他们成群结队上车奔赴钟楼、小寨……每一寸南校区的土地上都有他们的身影,而每一个2003级政法人的心中都镌刻着一个最美好的南区初体验……


2003年,忽然念及这个看似并不遥远,仿佛还是昨天的年份,细细算来时光已逝去了12年,距离我们初次到达那个地方已经有12年的时间,距离我们相识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的光景。

十年曾经以为多么的遥不可及,而却真实从我们的身边溜走了。距离我们分别也有八年的时间,许多人我们以为我们已经忘记或选择遗忘,可是某些时刻,他们却是那么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就像昨夜忽然梦及了也许自己永远也想不到的人,来到了我生活的城市,还是我们年轻时的样子,还是那么清晰的脸庞,时间仿佛从未离开,我带着他们到有名的小馆子品尝家乡的味道,而我还是囊中羞涩的小子,热情之余还在算计兜里的盘缠。热腾腾的糁,光亮的大油条,然后忽然从梦里醒来,躺在床上想再回到梦里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闭上眼,开始浮现那些年轻的面孔,那些肆意的微笑,那些固执的争吵。

时间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会因为我们的回避而停留。假使时光能够倒流,在我们回到2003年10月份的那趟列车,我们或许都在各自的列车上奔向那个共同的地方,那个承载了我们青春记忆的校园。

时光回到2003年10月9日,上午10点山东兖州火车站,我手里紧紧捏着两张T189济南发往乌鲁木齐的火车票,而我此行的目的地是西安,一个只听过地名,并在历史中认识的城市。手里拉着专门为这次出行购买的行李箱,上面用胶布糊着西北政法学院行李托运的黄色标签,这是学校在邮寄录取通知书时一并邮给我们的。车站好多人好奇地望着我,因为其他学校的学生早都开学军训完,并放完国庆假返校了。

说起来,蛮有意思的,高考分数出来以后,怀揣着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在不知道什么法律,什么是西北政法的情况下,填报了志愿,之后收到录取通知书通知9月9日开学,然后满怀期盼着开学,再然后又收到延迟到10月10日开学的通知,一度让我怀疑学校靠不靠谱,直到大家都陆续开学走了,我走在大街上,别人异样的眼光,让我觉得是自己没有考上。我甚至回到学校打算复读一年算了,只是后来觉得再来一年鬼知道什么结果,才决心去吧,不就是多玩几天吗。

我估计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长也最悠闲的一个暑假,没有作业也没有忧愁,我见证了玉米生长的整个过程,从种到收,到再次种上小麦。开始我是极力反对父亲陪我去的,但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开始恐慌,于是开始央求父亲陪我一起去报到。第一次出远门的我,在火车上由于不适,没有吃一口东西,而且有了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晕火车的经历。

飞奔的火车离开了兖州车站,一路向南滕州、徐州然后沿着古老的陇海线往西行驶,列车经过安徽砀山,然后是河南洛阳,到达郑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然后是三门峡这个地理中学来的名称,侯马、巩义、潼关黝黑的隧道,高耸而模糊的山丘,华山、渭南,然后在凌晨4点的时候到达了西安车站,我此行的目的地。一下火车散乱的人群,昏黄的站前广场,以及淅淅沥沥的雨,十月的西安,早上其实有点冷了。幸好,远远地就看见广场唯一一个大棚子,上面写着西北政法学院新生接待处,于是亲切跑过去,坐上了开往学校的大巴。大巴在天还蒙蒙亮的古城穿梭,黝黑的城墙,拥挤的车辆,我就这样来到了西北政法,下车报到,热情的师兄们带领我很快办完了各种手续,然后我又被扔上了大巴车,甚至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校园,没来得及分清东南西北、和父亲道别,就被拉往西安陆军学院,开始了我们20天的军训生活。

由于雨季的延迟,新校区在我们报到的时候,还没有完工,我们只能先被运往西安陆军学院。到了这里我才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西安原来离秦岭是如此的近。在一片葱绿的树林掩映中的西陆,一进门就是明晃晃的刺刀雕塑,老式的砖建筑,显示着岁月流逝的痕迹。

我被分到二十五连一班,连长姓薛,青海人,西安陆军学院学员,毕业后应该分到边防部队去了,连副姓冯,我老乡,山东莱芜人,也应该去了边防部队了。我们一行人被拉到西陆成为他们毕业实习的项目,他们像训练新兵一样训练我们。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梦魇般的军训生活。

分配完宿舍领完被褥,终于可以躺下休息了,我刚躺下,薛就来了,问我被子叠好了吗。我刚要展示我叠的被子,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并且当场把我叠的被子从窗户里给扔了出去。我那个气呀,然后他命令我去楼下把被子捡了回来。在楼道的地上向同学们现场教学如何整理内务,向我们展示了豆腐块是如何加工出来的。之后是每夜的值班站岗,两小时一班,制定每晚站岗的口令,以及不定时的紧急集合,他们可劲地把我们往死里造。

走在路上步子错了,一脚飞过来伴随着一句脏话,让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天生协调性不好的我出尽了洋相。以至于我很快在连里出了名,变成了爱做梦的吴孟达,一个薛精心给我起的外号。我当时是如此的痛苦,以至于在日记里记满了对薛的咒骂。20天对我来说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遥遥无期。我们走在路上只要队列不齐,随时可能被要求全体蹲马步,然后把所有的歌唱一遍,如果唱得不够响亮,则可能被要求重新来过。

在餐厅门口,如果踏步不齐,口号不响,则会一直踏下去,直到满意,然后大喊三声杀杀杀,给你十分钟时间去吃饭。口号是这样的连贯而大气:二十五连全体都有,现在吃饭,十分钟后楼下集合,解散。于是,大家飞奔而去,狼吞虎咽,只为十分钟后集合,只有吃饭的时间你才能偶遇被装扮得不像女生的女神们。所有的事都要求步调一致,以至于就连打水提壶,都被发明出了口令。训练一天晚上也不会让你消停,晚上会有各种拉歌比赛,各种活动,口令也五花八门,戴帽子不扎腰带楼下集合,或者是不戴帽子不扎腰带楼下集合,或者是戴帽子扎腰带楼下集合。男的练警棍术,女的练匕首操。还有打靶,我第一次发现子弹打出去是可以看得见弹道的,而且趴在那里,其实想找到自己的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记忆的军训与女生无关,唯一的印象就是赵彦红同学拿错了姚占奎的行李箱,教官当着全连通知的时候,我记住了这个名字。赵彦红后来和我一样分到法三系一班,这个风一般的女子,老家是丹东的,满族,有着火一般的热情。

军训完毕,我们满怀着解放的心情坐着军用大卡车,一路唱着歌回到了西北政法南校区,那简直就是一个大工地,到处是土,宿舍的厕所都没弄好。我被分到男生9号楼522宿舍,我们宿舍共六个人,老大国放是咸阳武功人;鹏涛是宝鸡千阳人,永远分不清河南和荷兰的发音;贵贵是咸阳礼泉人,我们六个中唯一精致的男人;宋刚的家乡在武则天的安寝地乾县,性格像个锅盔;最小的逵子属于少数民族苗族。六个家伙,四年的青春。

(阿呆:2003级法三系1班校友,现任职于山东省临沂市河东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