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喜欢就在一起，别辜负了相遇
直到遇见艾米，我才知道，我曾遭遇的所有苦难与辛劳，原来都是为了更好地守护她。
可是艾米说，是我把自己的心房锁紧了，她住不进去，就只好离开。
遇见艾米之前，我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家里堆满了啤酒瓶，偌大的电脑桌，散乱地放着四个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
艾米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脚，一边啧啧地感叹，一边收拾。
我没告诉艾米，每个第一次到我家的女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
艾米说：“这跟你写的小说完全不一样呀！你写的小说即便透着残酷和冷漠，但至少是整洁的。我完全无法想象在这种环境下，你是怎么写出那么多凄美的爱情故事的，好神奇。”
我没有回答她。就像她不知道，光鲜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跟艾米说：“你真的要住进来？”
艾米叉腰喘气地点点头。
我也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好，你是第三个住进来的女生。”
艾米愣了一下，朝我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说：“我乐意！”
当天下午，艾米就回家打包行李，或者说，她早就打包好了。
我原本以为，她只是开玩笑。虽然我认识她将近三个月了，但除了牵手拥抱，我们并没有其他亲密接触。我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后来我问艾米：“你怎么那么认定我是一个好人？”
艾米很肯定地说：“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坏人！”
“如果我不是好人呢？”我追问。
艾米靠在懒人沙发上，不甘示弱地说：“如果我也不是好人呢？”
艾米在一家商场工作，是一个导购。因为爱笑，她特别招人喜欢，在整栋楼里人缘都很好。
我在一家杂志社工作，是一位编辑。我不苟言笑，看起来很深沉，事实上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也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
艾米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人看你的小说，看到的是社会现状和普世价值，我却只能看到谁跟谁在一起，谁对谁不好。”
我笑着说：“其实没多大差别的，只不过别人是在概括，而你是在叙述，但人生不就是一个慢慢叙述的过程吗？概括的只有结局，人又不是靠结局而活的。”
艾米说：“哎呀，太深奥了。说实话，我不喜欢跟你出去聚会，你和朋友们谈论的话题，我真心听不懂。”
我笑着说：“我跟你参加聚会的时候，你和朋友们谈论的话题，我也听不懂。”
这时，艾米半躺着靠在我的身上，忧伤地问：“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我笑着反问艾米：“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艾米摇摇头，把脖子枕在我的胳膊上，仰视着我问：“为什么能？”
我没理她。
有些问题，永远没有答案，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艾米，你生病的时候，我愿意大冬天在你床头坐一夜，就怕你半夜口渴想喝水，迷迷瞪瞪会乱踹被子；你玩疯了半夜还不回家的时候，我不骂你，会半夜去接你或者坐在沙发上等你回来；那些我坚守的原则和底线，在你面前都可以被打破……
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好，或者我有多好，恰恰是因为你有一些不好，我也有一些不好，我们正好互补。
艾米常说：“你不觉得我在你面前显得很幼稚吗？你身上的光芒太盛，以至于我所有的闪光点都失去了颜色，我觉得好忧伤。”
我没回答，只是嘿嘿地笑着。我想，如果我也幼稚，如果我不够努力，又怎么有资格去爱你？
艾米的身边不乏追求者，她常常会把手机递到我的面前，很得意地说：“喂，又有人向我示爱了。”
我通常只瞄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
艾米便会很生气地说：“喂，你不吃醋吗？假装一下也好，好歹我也是你女朋友！”
我会接过手机，翻一翻相册，笑着说：“哎哟，你这么丑，谁会看得上？”
艾米这时便会抢回手机，坐在懒人椅上，鄙视道：“你不得意会死吗？”
我相信艾米绝对不是向我炫耀，她只不过是在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男生关注着她。可是，我丝毫不在意，我知道，如果有一天艾米爱上了别人，她断然是不会告诉我的。
但是我没有想到，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上了你，她会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当我的微信里多了一个经常聊天的女生时，艾米发疯似的追问我。
我不理她。她开始生闷气，无声地哭，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直到她眼睛哭肿，我也没解释一句。
她哭累了，抱着一床毛毯在懒人沙发上睡着了。我怕她着凉，只好把她抱到床上。
她勾着我的脖子，紧紧地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保持了一个晚上。
我知道，那晚她一直做噩梦，而我一晚没睡。
如果我是爱你的，那么身边经过的女性，都不过是路人。
我没有跟艾米承诺过什么，只是说：“你若留，我还在，你要走，我不送。”
艾米要走的时候，我没有阻止，在阳台抽着烟。
她叫来一个男生帮她搬东西，那个男生很殷勤，我猜，他应该是追过艾米吧。
东西都搬完后，艾米又回来跟我告别。她噙着眼泪站在我身边，哽咽着说：“你真的舍得我走吗？”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远方的车水马龙，猛抽了一口烟。
艾米说：“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不走了，留下来。”
我转过头，笑着说：“别哭了艾米，快下楼吧，别让那个男生等太久了。”
艾米做了一个很长的深呼吸，抬头看着我：“你能不能再抱我一次！”
我没有动。
艾米便紧紧地抱着我，抱了很久。我甚至能听到她心碎的声音。
直到她走了，我也没有回头。
艾米走后再也没有跟我联系。
我恢复了单身生活，但房间里的摆设，还保留着艾米走时的样子。
我不知道潜意识里是不是还在等着艾米回来，但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打探过任何有关她的消息。也许真的如艾米所说，是我把自己的心房锁紧了，她住不进去，就只好离开。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以前，艾米带我去她工作的商场参观，那里的一双鞋，一个包，一件衣服……我都买不起。我一直在努力，但我对于这个行业，外人看来很羡慕，其实待遇并不高。以我目前的状况，要想给艾米一个安稳的家，恐怕是痴人说梦。
为什么那么多男生明知艾米和我在一起还敢追求艾米？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那么青春靓丽的艾米，我是配不上的，我除了所谓的虚浮的才华，硬件条件可谓不值一提。
虽然艾米总觉得她在我面前有点卑微，但是她有大好青春，有漂亮的容貌，有正当工作，有亲和的性格，她这样的女生，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这也是我不挽留艾米的原因，但我很清楚，这更是一种借口。
艾米曾在深夜给我讲过一个八仙山的故事。
从前有一座八仙山，山里住着七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和一个男子。到了婚嫁年龄时，七个女子都爱上了男子，但男子只爱其中一个。男子不忍心看到另外六个女子伤心，最后只好选择离开。
艾米讲完后，我问她：“你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什么？”
艾米笑着说：“我是想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说：“都娶了不就可以了，韦小宝还有那么多老婆呢？”
艾米狠狠地掐了我一下：“不可以！”
我说：“那就娶自己爱的那个！”
艾米笑着说：“所以就忍心伤害其他姐妹！”
我笑着说：“那就忍心伤害那个自己爱且爱自己的人？”
后来，艾米笑得很开心。
直到艾米离开，我才想明白，大抵她的想法和我一样：如果爱，就深爱！爱本来就应该是自私的，我爱你就是我爱你，如果我爱你，还要考虑你的朋友会不会接受，还要考虑和你在一起之后，你的追求者会不会受伤，那还怎么在一起？
如果爱，就深爱。未来太远，经不起我们的预测或者假设，跟随心的节奏一步一步往前走，哪怕遇到荆棘，淌血而过，也不要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