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欺诈游戏
“52！51！49！”
也就是喘两口气的工夫，波耶西亚连着公布了三个数。想想也是，这些信徒都久经锻炼。就算武器一样，收拾那些毫无战斗经验的祭品还是不在话下。
“48！”
杰瑞找了个山石下面的小洞，先躲一躲。他需要捋顺思路。
“47！46！”
这个游戏不是一路猛砍猛杀就能赢的。最后必须剩下三个人，还不允许自杀。有这条奇怪的规则在，怎么杀，杀谁，就变得很微妙。
“45！44！”
而且这是座山，看起来是按照祭坛所在的山原样做的。高低起伏，加上丛生的杂草和不知道哪里就有的小洞穴，搞伏击似乎更合适。
“41！40！”
头顶不断传来波耶西亚的声音，但是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不大。也就是说场地相当广阔。
“38！”
所以我该做的……
“37！”
“嘁，想不出来。”
在赌上性命的战斗中，杰瑞或许能妙计百出。但那严格来说不是计谋，更多的是对环境的理解，对敌我双方条件的掌握。
真要是落到现在这样的环境，杰瑞是怎么也搞不清思路。说到底，他擅长应付眼前的事，却不擅长计算之后的事。
“36！”
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一个办法：说服两个人当同伴，再杀光其他人。
就这样吧。
哗啦啦——
刚走出藏身处，杰瑞听到草丛的声音。非常近，右侧，他立刻转身。
有个男人举着剑冲过来了。看这破烂的衣服，应该是个祭品。
“呀！”
呵，外行人，只会用无意义的吼叫掩盖自己的弱小。杰瑞一伸手就捉住了对方握剑的手。
“等一下，能听我说句话吗？”
“唔！啊！”
男人拼命挣扎，眼神中又是恐惧又是愤怒。但他挣不过杰瑞。
“35！”
“听我说，”杰瑞松开手，退后两步，“这个游戏想赢就必须合作。你愿意跟我一起来吗？咱们再找一个人，杀掉其他人就行了。”
“闭嘴！”
“34！”
男人根本不听杰瑞的话，又跑上来，铁剑一挥。
杰瑞还是轻易躲开。
“你难道想死在这里吗？”
“落在你们这帮人手里，我早就死定了！还有那个混蛋，我相信了他那么多年，他居然背叛我！没人值得信任，你们都不值得！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个陪葬！”
歇斯底里的怒吼之后，男人第三次扑上来。
这次杰瑞没有躲。铁剑随便找了个可以下手的角度，刺穿男人的心脏，让他解脱了。
“33！”
“该死，居然是这样。”
杰瑞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个很重要的因素：信任。
男人说的没错，谁值得信任呢？那些祭品都是被骗来的，他们几乎无法相信别人。信徒更不用说了，肯定精于合纵连横。
在这充满了不信、欺骗与杀戮的空气中，要找到能托付背后，把游戏玩到底的同伴，谈何容易？
“这就是波耶西亚想看的吗？”
“32！”
杰瑞提着铁剑，一边警惕周围的动静，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周走动，苦思着破局的策略。
他甚至想随缘杀人算了。但那等于是把生死权交给了别人，实在让他不爽。
啊，真头疼。
“31！”
*****
“30！”
山的另一边，塔妮娅甩了甩剑上的血，迈过新鲜的尸体，继续向前走。
她杀了不少人。有祭品，有信徒，而且是三人搭伴来的。看来不少人都找到了结束游戏的好办法。
但这个办法还有所欠缺，那就是身手。
“塔妮娅。”
“我们找你很久了。”
走不出多远，前面的山路拐弯处现出两个信徒。一个暗精灵男人和一个木精灵男人。
塔妮娅把铁剑在肩膀上掂了掂，自信地笑着。
“怎么，来接替我的位置吗？”
“瞧你说的，我们还没有不自量力到敢挑战勇士的地步。”暗精灵也笑着说。
“我们想和你结伴而行，杀光其他人。”木精灵提出了建议。
原来如此，这正好。
塔妮娅当然知道三人最为有利，但她是不会主动提出结伴的，所以才一路自己走过来。
“29！”
因为她相信自己是这里最能打的人，即使被限制了武器也一样。如果一个比你厉害的人主动提出和你搭伙，你敢同意吗？
你会不由得思考对方的用意。思考得越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越多。而那其中保不准就有“背刺”这个选项。
所以塔妮娅等别人主动投奔，这起码说明对方有一定信任的基础。自己再坦然接受，就会让这份信任扩大一些。
在这个环境下，人们想依附强者，却又要根据情况变化时刻准备抛弃强者。
“28！”
而眼下这个情况，才是最为坚固的铁三角。
“跟我来吧，让我们一起为波耶西亚大人赢得胜利！”
塔妮娅说完直接转过身去，走了。她故意把后背露给那两人，他们也理所当然地紧紧跟上。
于是场地里出现了一支几乎无可抵挡的队伍。
“27！”
*****
“26！”
人数只剩一半了。
杰瑞依然是孤军奋战。途中也遇到过信徒和祭品，但无奈他的说服技巧太差，没人愿意跟他搭伙，最后都被他杀了。
其中一个信徒倒是同意了，但那不过是为了有背刺杰瑞的机会。可惜他临死时才知道，杰瑞有着不输给塔妮娅的气息察觉本领。
“这么下去不好办啊。”
不知走了多远，在什么地方。杰瑞的腿酸了，扭了扭腰，坐在草地上休息。
铺在山上的光明显减弱了不少。抬头看时，那个光球已经黑了一半。
“25！”
越是黑就越不好找人，到底该怎么办？
“你。”
突然，一个纤细的声音出现在杰瑞背后。
他几乎窜出去两米远，顺势转身，剑指眼前。
“你是……”
一个女孩，个子不高。那眼神杰瑞有点熟悉。
“24！”
“是叫，莎莉茵？”
“是的。”
莎莉茵光着脚。她的四肢几乎一折就会断。她的脸像一幅画，带着静谧的美感。她的表情是空洞，是虚无。她的声音毫无感情，听不出喜怒哀乐。
但比起这些，杰瑞更想知道这女孩是怎么绕到自己背后的？我在盗贼公会也不白待好吧？
不得了不得了。
“你想干什么？”
“23！”
“我想和你成为同伴。”
莎莉茵平静地说着让杰瑞摸不着头脑的话。结为同伴他懂，但这个孩子能打？
也不好说。没点本事，肯定活不到现在。
“22！”
“那好吧。”
有一个是一个，杰瑞想。这样再找一个就稳了。
得到杰瑞的许可，莎莉茵也是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向前走。
这意思是自己要跟着她吗？说不定这女孩挺聪明的，毕竟是那个塔妮娅的妹妹。
可话说回来，这姐妹俩的差别好大啊。
“请等一下！”
两人刚走不远，又有一个红卫男人出现。身上的破烂衣服和伤口表明了他祭品的身份。
他举着手，走到杰瑞面前。
“能带我一个吗？我对武器也有点心得，一定能帮上忙的。”
红卫人说得很真诚。杰瑞寻思一下，觉得不是说谎。
剩余人数也不多了，这时候尽快找一个稳定的团队才是上策吧？
于是杰瑞伸过手。
“没问题，跟我们来吧。”
“好，那就多……”
咔嚓——
红卫人话没说完，脖子就喷出血来，溅到了杰瑞脸上。
“21！”
是莎莉茵。她跳上了红卫人的身体，一剑封喉。
噗通——
带着不解的红卫人倒下了，变成尸体。杰瑞看得一脸懵逼。
他想不到就莎莉茵这小身板，杀起人来居然这般干脆利落。
但更大的问题是。
“你干什么？不是要凑三个人吗？”
莎莉茵却是不带一丝凌乱。既没有杀人后的良心谴责，也没有对杰瑞的恐惧。
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三个人，不行。”
“什么意思？”
像是没听到杰瑞的疑惑，莎莉茵已经继续前进了。
“两个人，才安全。”
“19！”
空中的光球又被黑暗吞噬不少，留给山里的光芒已经越发暗淡。
少女的背影在黄昏之光中忽明忽暗，让杰瑞捉摸不透。
这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
“8！”
山上几乎要全黑了，人数也降到了个位数。
在山顶位置，塔妮娅的队伍遇上了另一支三人队伍。对方也是一路杀过来的。
虽然大家是熟人，但死后便能去服侍波耶西亚大人。所以双方是一边闲聊，一边展开无情的对砍。
最后当然是塔妮娅的队伍全灭了对手。
“5！”
“马上要结束了，塔妮娅。”木精灵从尸体上拔出他的剑。
“果然跟着你是正确的。”暗精灵望了望四周逐渐看不清的山石杂草，“但得抓紧时间把剩下的两人找出来。”
“不用，已经找到了。”
他们身后是塔妮娅的声音。此言一出，三人都站着不动了。
两个精灵用目光交流了一下。
突然举剑返身，杀了回来。
然而塔妮娅早就捡了一把剑，以更快的动作冲上去，从两人中间穿过。
咔嚓——
准确地割开两个精灵的脖子。尸体倒下去，又沿着下坡路滚了几滚。
塔妮娅望着他们，神情复杂。这其中有点对他们的羡慕，因为能去波耶西亚身边了嘛。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人算计的违和感。
“该不会……”
“时间到。”
最后的光芒也被吞没，黑暗完全降临。波耶西亚的声音总算有了满意的成分。
“嗯，这还不错。”
突然，黑暗被强光急速驱散。然后是和来这里一样的感觉，翻滚，眩晕。
只是这次，当杰瑞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回到了祭坛。天色还是下午。
呼，活下来了。
“果然是你们两个。”面前的塔妮娅盯着杰瑞和莎莉茵，“看来莎莉茵给你出了个好主意。”
“是啊，我真得谢谢她。”
杰瑞揉着脑袋，向莎莉茵投去佩服的目光。
“你妹妹知道你会等两个帮手组队，所以才拉上我躲到最后，借刀杀人。两个人比三个人安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真是很惊险的计策，显然莎莉茵熟悉塔妮娅的作风。但即使如此，在那种环境下还能冷静，大胆地使用这种不完美的策略。
这个无口系的少女让杰瑞刮目相看。只是他不明白。
“莎莉茵，你为何要找我呢？”
“因为你既不是祭品，也不是信徒。”女孩依然是声色平淡，“所以你不会轻信他人，但只要信了，就不会背叛。”
杰瑞哼笑着答应两声，心里却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无口少女。
她居然把自己看透了？就那么一眼，连一面都算不上，然后把自己看透了？
“话说完了吧？”
波耶西亚附身的祭品仍然漂浮在半空。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只是这耐心消失得未免太快。
“看在游戏结局还不错的份上，我会赐予你们应有的奖赏。但很不巧，三个人似乎还是有点多。”
果然来这套。杰瑞料到这个魔神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出尔反尔也不奇怪。
“你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了啊，波耶西亚？”
他的火气还是没能压住。波耶西亚也不生气，将扩散的魔力都吸收起来。
祭坛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准备的奖赏只能给两个人。多出来的那个人，我希望他死在这里。至于那个人是谁，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附身的肉体逐渐落地。
“我的时间有限，所以你们赶快吧！”
“遵命大人。这很容易。”
塔妮娅对着波耶西亚鞠躬，然后身体恢复直立，顺势用三根指头提着铁剑。
突然一甩！
嗖——
铛——
铁剑直飞莎莉茵的喉咙，但被另一把铁剑弹飞。
“哦呀杰瑞，你这是干什么呢？”
塔妮娅不解地问。杰瑞丢掉铁剑，挡在莎莉茵面前。
“这话该我问你。”
“波耶西亚大人可是很忙的。既然要抓紧时间，莎莉茵自然是最好选项吧？还是说……”
她侧过身，一只手召唤出了束缚剑。
“你想跟我比划比划？要是波耶西亚大人离开，你今天可就白玩咯。”
“少在那儿唬人。”杰瑞也是抽出了龙骨剑和破晓，“献祭的时候，你说那些人与我无关。但不好意思，这个女孩现在与我有关。她帮了我，所以我保她，就这么简单。”
“哪怕她是我妹妹，完全有可能趁现在背刺你？”
“哦，你这倒提醒我了。”
杰瑞笑了笑，转过露给莎莉茵一个侧脸。
“小姑娘，你是想背刺我再给你姐姐当祭品，还是让我替你教训她？”
“我……”
这么敏感的问题，似乎也没有触动莎莉茵的神经和面部表情。
她犹豫了一会儿，坐在地上。
“……我什么都不会做。”
“那就好。”
没了后顾之忧，杰瑞轻松地面对塔妮娅。
手中的破晓更是指向了波耶西亚。
“听好了塔妮娅，我要得到魔神的力量，但绝不会与魔神为伍。别把你那套思路用在我身上，狡猾的狐狸。”
“真敢说啊……”
塔妮娅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指着魔神说着瞧不起魔神的话，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大胆子？
“……也好，反正你已经没用了，我就陪你过两招。”
幻影的猎手拉开脚步，召唤出另一把束缚剑。双剑带着飘渺的颜色，装饰着猎手锐利的眼神。
“尽管来吧魔从者，我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