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主仆

谁可死，谁能死，在这世间上，从无定数。

高洁的他站立在窗边，朝阳近逝，寸寸光缕碎成金色的亮片，照的人眼睛发疼，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隐没在门外，衣衫整洁，神色平淡虚无，左手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不再淌落鲜血，而仅仅是透着丝丝的红色，她跪在那里很久才被先生唤了进来。

“处置好了？”先生柔和的发问。

瑟瑟重重的点头，平直的目光越过阻碍，向他身上撞来。

“瑟瑟已处置掉了影子长昔，特来向先生复命。”

先生“唔”了一声，终觉疲倦的躺回到床榻上，用一只胳膊撑着头，音调徐徐然的飘向地上女子。

“你的南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晓，因此做这个决断，也不算太冤枉了你。”

瑟瑟的背脊静静的塌下少许，秀丽的眉低垂蜿蜒，悄然蹙起，她那般聪明的人，却说出了一句极容易火上浇油的话：“瑟瑟本就知晓明曦姑娘的身份……”

先生的神色果然变得严厉起来，蹙起的眉心宛如一道刀锋，割破了他们之间仅剩的虚伪温情。

“你既明知她是我的谁，却还妄自用手段冒犯她，你简直该死！”

瑟瑟不顾一切的扬首，满布的泪光的脸将她由一个杀手变成一个求而不得的可怜女子，她声嘶力竭的向着男人唤出心底的无助。

“我想要先生的眼中有我，只有我，所有占据了先生在意的人或物，通通都是瑟瑟的敌人，瑟瑟都绝不能容！”

胆大包天，亦是披肝沥胆。

静默片刻，随着她的阵阵抽泣，淡青色包裹的霁月清风般的青年人走下来，与她面对面相望，随着而来的唇从她的发角，眉梢，吻到她的潮湿的唇瓣上，唇齿相抵，便是再也挡不住的深情。

她在他的身下应和着，沉醉的睡眼忽然望到一片荒芜的原野。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瑟缩的站在乌压压的人群中，目光都不敢与自己相触，影子营中的大多少年眸中，都包裹着一团杀人自保的火，唯有他，畏缩胆怯又可怜兮兮，澄澈的眼睛乌黑的像是天边填不满的缝隙。

她开始觉得他可笑，在这个地方竟然还像是只绵羊，然后便隐隐觉得他身上的某种东西太过熟悉，熟悉的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被父母卖入青楼里还留着天真的幻想，始终觉得只要父母迈过难关就会将自己救回去，如今想想，真是惊讶于自己的一腔幼稚。

她的目光明明就已经略过了他，却还是收了回来。

她要了他做自己的影子，别的姑娘都选了最聪明武功最好的影子，唯有她，要了这个最普通的少年。

那时节她才十八岁，青楼里的八年光阴早已将她锤炼的娇媚诱人，她自信自己能够成为月牙檐最好的杀手，同样自信，在她的手中，这个最普通的少年也能成为最好的影子。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给你一个名字，长如今昔，你以后的名字便是长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