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设计？

长风终究还是回来了，幸而，他还活着，纵然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色一层层的磊在身上，从指尖到发梢，丝丝肌肤之上无一处完全，他只剩还活着了，也只庆幸还活着了。

明曦不敢去见长风，只能趁着月色光华，漆黑天色如墨的时候，悄悄依偎在门廊边，将目光透过缝隙覆在床上衰弱的浮影上，呼吸一涩，目光里便弥漫上一层水气。

“主子，是你么？”长风的声音虚弱而温和，徐徐从房间内传出，谦和的让人心口闷痛，明曦飞快背过身去，缓缓压低了声音应了一声：“嗯。”

“主子不进来吗？”长风问她。

月光晕染在身侧，清冷的白衣越加惆怅，明曦的脸深埋在长发中，欣软眉眼压下种种愧疚交缠的心情：“我明日要出门了，”她喃喃的道，复又小心翼翼的转过身，不舍的望着屋中孱弱的影子。

“我……”

“长风不怨主子，”长风却像是心有所感，他打断了明曦的话，温和长久的声音碎开心里的冰冷，如以往一样宽和，他的声音里带着沉静的笑：“我也曾设计过主子，如今主子所为，不过是有报有偿罢了，长风并没有资格怨恨。”

哪怕刑伤累累，哪怕腿骨一断三节，哪怕差点将命丢在那里，他都没有怨恨过吗？

没有，他没有过，长风明明白白的告诉明曦。

得到答案的明曦眼泪倾泻下来，她用牙紧咬着手指，直到血腥味漫上唇角，与喉咙里被压抑的克制融成一起，晶莹目光已被泪水占满，掌纹模糊中的背影清晰的触手可及，他是自己第一个赋予承诺的人，也曾是自己第一个想要认真兑现承诺的人，可她到底还是辜负了自己，辜负了他。

天色巍巍高远，冬天的第一场雪纷落扬扬，覆盖住了远接近延处的苍翠山岭，冬天将来，寒色裹素，六角雪花落在明曦的面颊上，泛开点点滴滴的冷，她紧阖着双眸，苍白的面庞勾勒出眉眼间的窈窕伤怀。

他曾是那样纵横骄傲，明烈如火的少女，却由高谷跌落进了崖底，他在阴暗中自轻自贱，也在阴暗中防备一切，可她到底是没能成为一座坚固的高山，只因她遇见了自己的裂缝，长风。

月光银华皎皎生烟，掌心上齿痕巨深，眼角的泪痕未干，声音却很快平复下来，明曦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屋中，而仅仅是任由衣袂翻飞出凉濯的风来，穿过整片天地。

“等我回来。”

明曦的承诺很重，重到从说出口的那句话开始，就已决定了虽死仍往。

屋中静谧，小小雪花透过窗棂，在瞬间闪烁之后，悠远沁没在黑暗中，终成暗影，长风张大了眼睛，任由阵阵凉意拂面，远听明曦的脚步踩在雪地上，吱吱悠悠的不见踪迹。

“明曦心中尚怀怜悯，她虽设计了我，却一定会后悔想办法救我回去，而若是我能一身伤痕的回去，必定能够顺理成章的取得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