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本是妖
“希儿，你别乱动好不好……”伏羲疲累地窝在凤希怀里，一动不动，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不回答就乱动……”凤希鼓着腮帮子，毫不妥协。
“回答什么啊……”
“我……那个之前问你的啊，若是过阵子师尊让我回西海，我该怎么办啊……”曾经那么想逃出师尊的手掌心，做个逍遥自在、无牵无挂、无拘无束的小凤凰，而今玄圃岁月将尽，凤希倒是有些发愁。
“这有什么可想的，你就乖乖回去做个一方海的女君，到时候呼风唤雨，号令八方，多威风啊！”伏羲不动声色，撑起头来看着她。
凤希眯起眼睛看着装傻充愣的伏羲，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就不是小凤凰！，任凭斗转星移，难舍寸金光阴。
“那到时候，你做你的女君，我随你在西海当个君前乐师如何？”
“看来你还是需要我帮你好好想想……”
“喂不要了不要了，我想好了，我说我说……”伏羲一脸认输求饶的表情让凤希忍俊不止。
“我明日就去师尊面前领罪，告诉他老人家，我伏羲不但已然化了人形，而且还拐跑了他最心爱的小徒弟，你看如何？”
凤希躺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上，无限依恋，“若师尊应允，我便一世都留在玄圃好不好……”
伏羲用手轻轻抚摸着希儿的如瀑长发，这小凤凰当初遇到自己之时是何等的火烈性子，从不轻易屈服认输，如今竟已化作绕指柔，还不惜抛下一切陪在自己身边，此生得红颜如你，当真是再无遗憾。念及此处，伏羲将凤希紧紧抱在怀中，如得至宝，再难放手。
无限憧憬着明日的太阳，东海，正掀起滔天巨浪，一场祸事从天而降！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蟠姬，凭借五万多年的修为隐于九黎族，却没人知道她就是侥幸从应玺手中逃脱的九尾鳢妖的妖王。当年重伤在雷泽神尊之手，险些灰飞烟灭，蛰伏东海千年之久才恢复了五六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蟠姬为泄恨复仇，设计应玺在东海之滨救了自己，并认作了义女，从此在九黎族的眼皮子底下修炼妖法，迷惑了不知多少心智不坚的族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献出精血供自己日日饮用，两千年下来，自己的伤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这期间，她昼夜筹谋，小心谨慎，将东海散落在各处的精怪小妖和九尾鳢妖一族残余势力慢慢集结，还亲自安插了不少妖术已成火候的鳢妖入九黎族水军，施妖法媚术散播血咒妖毒，摄其心神，为血洗东屿做着准备……
只是……
蚩尤竟成了自己的心病。
要杀谁，她知道。
嫁给谁，无所谓。
但爱上谁，却是不由自己。
刚嫁给蚩尤之时，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能够允许自己继续容身九黎族、为自己提供更好庇护的不二选择。
所以最初，她以为他不过和那些行尸走肉一样，是被自己的媚术所惑，才会温柔、忍让、维护、甚至迁就。可日子久了，蟠姬总是觉得仿佛哪里不对，因为那些人的目光中除了迷恋什么都没有，是空的，是散乱的，是死寂的一片黑色。
只有他的眼神，在面对自己时是哀伤的，无奈的，有时候会迸射出明亮的火花，但瞬间就被会迷雾掩盖，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凄惘，看不清楚……让自己时常琢磨，直至情愿流连其中。
今夜月隐光晦，星空黯淡。
蟠姬独自一人立于窗前，将复仇的计划在心中反复推销，可总有一双眼睛让自己举棋不定，不忍挥剑……筹谋了许久，隐忍了许久，没想到自己的心却成了这一局成败之中最大的变数。
突然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轻，竟是蚩尤。
“蟠姬！快随我走！”蚩尤面有厉色，又看似仓惶。
“为何？”
蚩尤一时语塞，心下一横低头言道，“父君在寻你，手中……拿着追心剑！”
蟠姬愣住，片刻心思百转千回，“你这是……在让我逃走？”双眼眯起，已有杀气。
“没时间了，你信我……就快随我走！”
蚩尤说着已然拉住蟠姬的手，她片刻踟蹰，竟未拒绝，随蚩尤幻化风中，来到东屿岸边。四下茫茫，沧浪浊浊，昏暗天地，星月不明。蚩尤一时茫然，回头看着蟠姬。
蟠姬停下脚步，此刻似不惧不忧，面朝大海，缓缓问道：“你早知我是谁……”
“我是知道。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蟠姬一笑，夜幕中看不清楚是惊讶还是无奈，“你不杀我？”
“你是我的女人……”蚩尤眼中已有雾气。
“这么说，你几经做出了选择，这么做的结果你可想过？”蟠姬不信。
“不必想，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女人！”蚩尤看着身旁一脸困惑的蟠姬，字字分明。
“你这是要背叛你的父君、你的族人，还有……你生而为神的使命？”蟠姬挑眉追问，“你可知我日日都想着，怎么才能把你们父子俩碎尸万段、噬血食心……我是妖！”
阴毒狠绝之语尚在耳边，蟠姬已然一生呼喝，腾空跃起化出原形，正是九尾鳢妖！
蚩尤被眼前一幕深深震动，不是恐惧害怕，而是意外，他不曾想过有一日蟠姬会真的在自己面前现出原形真身，他蚩尤神威并非虚名谣传，手中方天画戟斩妖无数，即便是蟠姬有五万年的修为，他也未必全无胜算。
可她为何一定要自己亲眼看到她幻化为妖，到底是在挑衅，还是在逼自己放手……
“若我要杀你，又怎会等到今日……也罢！你最好速速离开，父君若追来，恐怕我也难护你周全！”蚩尤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妖孽休走！”
九黎神君应玺须臾已至跟前，手中追心剑破空刺出，九尾鳢妖越到海面之上，身形节节后退，眼看无处遁形，扭身钻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