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失态
七年时间，改变了她，也改变了他。
不再如年少轻狂却痴情地等待，在见到她含笑幸福地踏进婚姻殿堂之时，他的爱情就死在了黑暗中。
曾经，他以为，两人渐行渐远，终不会有再见的一面。
一次意外，人事拿出一个特别有代表性的简历，用来激励下面的年轻女员工。
“你们现在不好好干，难不成以后想要靠着老公养着你们？”
中年波波头人事主管扶了扶鼻梁上那副老式全框眼镜，拍了拍手中简历，面色讥讽。
“你们看看，这是我在网上搜到的一个简历！这个女人三十三岁，却只有三年不到的工作经验，中间一直充当全职主妇！你们也不想想，好好的幸福日子不过，她为什么要出来工作？”
“关于男人靠不住的新闻，我们看到的听到的还少吗！那什么什么老总，背负上千万的债务，最后还要明星老婆不停地接代言工作，帮他们还债。难道说这些事实还不够打你们不好好工作的脸？”
“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婚姻是你们的归宿。男人们会爱你一时，却不是一辈子。我告诉你们，你们还是太嫩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收获都是等价或者高价对换的，当男人们对你们失去了兴趣，又被来自社会的各种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她顿了顿，意味深深：“你看看他们爱的是自己，还是主妇这种好吃懒做，窝在家的米虫？”
人事主管阅人无数，对婚姻和感情具备独特见解，甚至花时间在网上搜罗出一大叠有关家庭主妇重返职场的例子。
目的：激发年轻同事的干劲儿，借此来减少她招人的工作量。
这一番刺激，的确起了作用，却是不大。
他偶然经过，正巧看到照片中的她，虽成熟沧桑了几分，却是他记忆中的人儿。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让人事发了面试邀请函。
那一时的冲动，如今看来不知是对是错！
婚后的她，变得彻底，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北极星，而是到处乱撞的胆怯小鹿。
她面色沧桑，整个人的气质让人感觉就如那日落西山一般萧瑟。可，她眼底却又总是闪烁着坚定的光点。
“向阳那个混蛋！”
他狠狠将还未抽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力踩上。
拿出手机，准备利用人际关系，狠狠打压这个男人。可脑海中闪现出莫语哭泣的面容，竟是说不出口。
“老板，有什么吩咐？”
“没有，按错键了！”如此蹩脚的理由，倒也合情合理。
电话那头短时间的沉默，再问：“老板，真的没事吗？”席叶一副焦急口腔。
王翊不答，烦躁地将电话挂断。
直到天刚蒙蒙亮，他这才将车子驶离。
医院的空气中，总会稀稀疏疏地弥漫着药水的味道。
向小天蒙蒙睁开眼，但见隔壁床上妈妈的侧眸，再看头顶上的吊瓶，瞬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缓缓坐起身，下床，轻轻将薄被给女人盖好，温柔在女人脸上落下一吻，做出口型。
妈妈，对不起！
还有，妈妈，我爱你！
小小年纪的孩子见多了妈妈一个人强撑，不眠不休的日子，早已将自己定位在大人行列！
他定要将爸爸本应给妈妈的关心一起给到妈妈！
忽听向小暖糯糯软软的声音：“哥哥，我们在哪儿？”
她好似看到妈妈奔跑在雨里，哭泣的样子。记忆有点模糊，她自然而然地将其当成了一场梦。
“嘘！”向小天赶忙捂紧小女孩的嘴，小心翼翼道：“别说话!你若是再说话，以后哥哥就不给你买糖吃了。”
小女孩憋着嘴，十分委屈模样，再也不说话。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无声无息地抚慰着人们受伤的灵魂。
莫语迷糊睁眼，眼前，是凌乱不已的床铺，床铺之上——空无一人。
她猛地惊醒，大喊：“小天，小暖！”
无人回答！
脑海中不断回放自己在电视电脑手机上看到的人贩子偷偷拐进医院，偷小孩的案例，心沉到底。
泪水瞬间湿了红紫眼眶，她发疯般地冲到护士站。
双手用力扣住桌边角，双目红肿，浸满泪水，焦急问道：“1005房间的小孩，你们看到了吗？”
护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莫语心慌更甚。忽闻——
“妈妈？”两道软糯的声音传来，莫语循声望去。
向小暖双手拎两个小袋子，里面装着豆浆包子和馒头。向小暖一手拿着一块缺了一角的蛋糕，一手紧紧拽着哥哥的手，面上尽显惊讶。
护士轻笑，语气羡慕。
“你这两个孩子是我见到的最贴心的，醒来后，就直接问我食堂在哪里，说要给妈妈买早餐。你真是好福气！”
护士的声音细软而甜，说出这句话，更是好听。
莫语却是气红了眼，上前，双手紧紧拽住两个孩子的手。
“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随便离开妈妈的身边？你们怎么这么不听话！”女人怒斥，夹杂着哭腔。
可这神色落在两个孩子的眼中，却是狰狞难看的。
向小暖未曾见过妈妈这般模样，被吓，哭出了声。
向小天面色苍白，双眸渐渐湿润！
他只是好心，不想打搅妈妈睡个好觉而已——他只是想好好照顾妈妈而已，只是……
难道他做错了吗？
内心生出浓浓愧疚，小小的他，付出还未得到妈妈夸奖，便开始自我否定。
护士被莫语的举动惊呆，后似是想到什么，微叹一口气，上前解释。
“这位妈妈，你放心，这市中心医院每一层都有监视器，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进的来的。而且，两个小朋友没有离开医院，只是去了医院食堂而已，你不用担心。”
她的话无异于石沉大海！
莫语快要疯了，她难以想象，如果两个孩子丢了，她接下来会怎么样?
“小天，你知不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可是——”坚定的小小男子汉终是抽泣，豆大泪水不停掉落在地。
可他一直低着头，众人倒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想必是委屈的。
“我只是想要照顾好妈妈，不希望妈妈受到打扰。我只是——”男孩终是哭出声来。
“妈妈，对不起，以后我不会随便离开你了。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好不好？”
说完，双手用力，狠狠地擦拭着眼泪。
别人家的七岁孩子还在撒娇打闹，而向小天却已经学会了隐忍和扛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