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葬礼
睁开双眼的时候,感觉光线有些刺眼,意识渐渐清醒,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
陈允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忙什么,脑袋还是懵的,特别的燥,特别特别的难受。
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晕过去前发生了什么……
——父母遭遇车祸,母亲当场身亡,父亲抢救无效。
——哥哥成了植物人。
“醒了?”琴泽修转过身来,似乎被她突然清醒吓到了,立马走了过来,“感觉怎么样?先起来吧,喝点水。”
他倒着温水,陈允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迷失在了路上。
陈允接过水喝了一口,脑袋完全是混乱的,看看这里的环境,就是一间普通病房,白茫茫空荡荡的,除了病床和床头柜,什么也没有。
再看看琴泽修,他冷静很多,比往常的他更加成熟稳重,用着一双满是柔情和小心翼翼的墨眸看着陈允。
看清他的脸庞,陈允的鼻头又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琴泽修愣了几秒,伸手抱住了她,像安抚小孩一样捋着她的头,什么也不说。
陈允埋在他怀里,在他怀里很温暖很安心,就像父母拥抱着她一样。
林秦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明显怔愣了一下,陈允却贪婪地迷恋着他身上的味道,不想撒手,一刻都不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允哭累了,迷迷糊糊地似乎是又睡了过去,但意识依存。
听见开门声,听见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听这步伐不轻不重,就知道是林秦。
琴泽修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根本就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她。”
“修,她需要时间消化,”林秦似乎是叹了口气,“瞧你那出息,心疼死了吧?你小子也有今天。”
“妈……”琴泽修幽幽地开口。
林秦在离开前留下一句话:“这种时候只有你能陪在她身边,照顾好她吧,她要是出一点差错,我都没脸见她爸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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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陈允不怎么记得请了,说是消化,更像是一种折磨。
陈允知道她必须走出来,但一旦想到一夜之间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家四口只剩下一个她,就撕心裂肺般的难受。
就这样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醒了又继续哭……
真的很脆弱,脆弱到什么都承受不了。
葬礼上,清清冷冷的,没什么人。
这一切都是林秦一手操办的,琴泽修只负责陪伴着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陈允跪在灵堂前,眼睛肿得发疼,看着面前两张遗照,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我的好哥哥啊,你死得好惨——”喝得烂醉的陈柏又在闹了。
“前不久俩老才去了,她奶还是在她面前去的,这又死了爸妈,连哥哥都成了植物人……”
“真是可怜的一家…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煞星么,克死俩老的还克死爹娘。”
“真是晦气。”
“以后别和他们家有交集了,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那些人又在八卦乱说话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是琴泽修的声音。
陈允已经无力再去多事,已经什么都不想再管。
晚上,其他人都走了,陈允守在父母的棺木旁,琴泽修陪着身边,都沉默着,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空气滞得心寒。
“修,谢谢。”陈允说。
琴泽修微微欠下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无奈地笑着:“怎么了,突然说谢谢?”
“谢谢你在。”如果你不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琴泽修习惯性般伸手揉了揉陈允的头,“傻瓜,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一定在。”
“谢谢你。”除了道谢,陈允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他的眼神很温柔,似一滩汪洋,忍不住便陷了进去。
他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我哥他,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
琴泽修指尖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他微垂眼帘,灯光打在他脸上更显得柔和,他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是被人打伤的。”
其实陈允还是隐隐知情的,陈哲成植物人的时候琴泽修也很惊讶,但很冷静,甚至是歉意,她都能看出。
“那撞我爸妈的呢?”
“这个…还在调查。”琴泽修似乎有点犹豫。
陈允没再问。
已经无力探索下去,她连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都不知道。
琴泽修来了电话,没多久他听完电话回来了,脸色有点不好地说:“我妈突然喊我去公安局一趟,应该是有消息了,你在这儿待着,我很快回来。”
陈允点了点头,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安静的夜里,充斥着无尽的孤独,一个人待着没忍住又哭了,自己一个人消化了好一阵。
陈允看着父母的棺木发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无法想象失去家人,即使知道会有那一天,却没想过来得那么早。
一想到以后的生活再无父母家人,就心如刀割。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
听着有好几个人,说着粗俗的话,有的说的是方言,听起来就感觉不怎么好。
“竟然没人了?大哥,是这里没错吧?”
“是这没错,那家伙竟然先走了,他娘的还欠老子钱呢,亏还是咱老大。”
陈允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出去看了看。
一个戴着金链条的男人长得神凶恶煞的,还纹着花臂,一脸不好惹的社会哥们儿。
他看了陈允一眼,皱着眉头:“怎么只剩下个小姑娘?”
“你们是谁?”这两个男人陈允完全没印象,不可能是父母的朋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哥哥的仇家。
“这里是老序的葬礼对吧?走,这么多年了,去看看那家伙……”
他说着就要带着身后一个较安静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越过陈允进去灵堂,她一手拦下。
“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
陈序和叶玲的朋友来去就京城的那几个,要么就是慈善家,其他过去的人早已经断了关系,但陈允偶尔还是会听见父母谈论起过去,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不想见到他们。
“小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你爸妈呢,不怕我们这些坏人吗?”金链男人痞痞地笑了笑,果然是混道上的,这股戾气也不是装出来的。
他坏笑着,似乎没有真正恶意,但毕竟提到了父母,心里的各种极端情绪更是一涌而上。
男人想要直接闯进来,陈允心下一沉,狠狠地朝他脸上一个武术招式的驴腿踢!
但没想到男人竟然躲开了,仿佛演练过千万遍一样,但脸上的震惊还是藏不住。
陈允心下一时有点不甘心,当他露出惊讶神色的时候他就露出了破绽,于是她立马按住他的肩膀,拉过他的手臂,一阵脆响立马响起!
男人晃神许久,看看自己的手臂,才被疼痛扭曲了脸色:“你…卸骨术?!”
西装青年似乎被吓到了,转头往后就一喊:“花姐!”
那些人立马就走了进来,有男有女,加上眼前的两人一共六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混社会的人,个个都不好惹的样子。
为首的一个女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怎么了,大晚上的吵死了!”
她应该就是花姐了,她脸上画着妆,一身妖艳的气息和火爆的身材怎么遮都遮不住,褐色的大波浪头发披散在肩,浑身散发着女人的独特魅力,男人的幻想情人。
她看到陈允顿了一下,问:“你…和叶师姐长得好像,难道你是叶师姐的女儿?”
他们一个个人的气场都极强,一看就像是社会老大哥的风范,他们身上的戾气不是能装得出来的,而是不经意的。
“大嫂?绝对是了,她会武术!你快看看,她卸了老子的手!”金链男人吼道。
花姐看了看金链男人的手,错愕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金链男人的背说:“还好人家姑娘下手轻,不然你就得去医院躺着了。”
“难道,你真是叶师姐的女儿?你几岁了?”花姐看着陈允,微眯着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叶师姐指的应该是叶玲,于是陈允点了点头:“十八。”
几人脸上流露出错愕:“距离当时刚好十八年……”
他们面面相觑一眼,又齐齐地看向陈允,突然一个鞠躬——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