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那时的他炽热如骄阳
沈嘉禾退了原本要去玩的门票，换成了最早一班飞往江城的航班票。
顾檬是打算回h市再自己去江城的，但是沈嘉禾不放心她一个人，要陪她到江城，然后自己再返回h市。
顾檬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到江城的时候，正值晌午，飞往h市的航班最早也要两点半。
顾檬便拉着他，在飞机场周边找了家牛肉面馆。
不知道是飞机坐久的原因，还是心里揣着事，顾檬没什么胃口，手捏着筷子，兴致缺缺地搅着没几片牛肉的牛肉面。
“吃不下？”沈嘉禾把剩下的牛肉也都夹到她面碗里，半是劝半是哄着：“你早上就吃了个面包，再吃一点好不好？”
顾檬瞧着他关切的眼神，无法不点头答应。
“你说，我是该劝编编结婚还是让她别结了？”
顾檬心里纠结，拿不准立场。
她和秦语沫粗略算下来，也认识快五年，就和许行知也是。
这两年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围着沈嘉禾转，倒没有头几年聚的那么频繁，但深厚的友谊仍是未曾动摇。
她希望许行知能够像从前一样，开朗快乐起来，但并不希望是以秦语沫不快乐为代价。
哎，愁人。
“别烦了。”沈嘉禾劝慰道，“等了解清楚事情，再做决定。”
……
顾檬是等沈嘉禾飞机差不多要检票的时候，才发消息和秦语沫说她来了江城。
发完消息，顾檬就立马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然后伸双手张开，朝着面前的人撒娇卖萌：“抱抱。”
机场上人来人往，行李箱滚轮滑过光可鉴人的地板，无人注意到他们。
沈嘉禾嘴角上扬，因那笑意，眉眼格外温柔。
弯下挺直的腰板，将他的姑娘抱了个满怀。
“我会尽快回家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噢。”顾檬笑的灿烂，声音柔的能掐出水。
“好，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要风度就不要温度。”
顾檬：“……”真讨厌。
“知道了，知道了。”顾檬从他怀里退出来，还想调侃他几句，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再过十来天，新的一年就要来了。秦语沫虽然答应了结婚，但心底仍旧还没下定决心，所以只是请了假，并未辞职。
这会儿闲赋在家，比较空闲，看到消息后当即电话打了过来。
“你要来吗？”顾檬垂着眼眸，纤纤细手与男人宽厚，骨骼分明的手勾缠着，晃着，“那好，你过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
沈嘉禾回到h市，已经是晚上六点，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市，远处的路灯光，马路上的车水马龙，撕裂黑暗，带来光亮。
“师傅，去御景花园小区。”
去镜心湖泊的时候，两人给范小天和他妈妈买了一些蜜月礼物，本来是要明天送过去的，但是现在时间也不晚，沈嘉禾就想着顺道送过去。
晚间交通略微拥挤，到御景花园小区已经快七点了。
沈嘉禾拉着行李箱往里走，冬日树木萧条，路灯照射过枝丫，在不宽的小道上投下稀疏，不规则的形状，昏昏暗暗的。
李冬琴在屋内正看着电视剧，一部婆媳恩怨大剧，正播着婆婆因为儿媳拔了她养在盆里的大葱吵架的精彩时刻。
门铃不适时的响了起来。
“来了。”李冬琴喊了声，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来，边往门口走，边回头看电视剧。
“阿姨。”
这熟悉的声音！
“小禾？”李冬琴登时扭回头，将半开的门打开，门外的声控灯前段时间坏了，物业一直没来修，室内的光照到门口就已经没了，一米八多的大男孩站在门外，身子大部分隐在黑暗里，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不过那脸还是一如既往地英俊，立马热情招呼：“快进来快进来！”
“哎，怎么还拉着个行李箱？是发生什么事了？”李冬琴目光落在他手上那个黑色的大容量的箱子，“这么晚过来，是来找小天吗？”
“没发生什么事，阿姨。”沈嘉禾怕她想多连忙解释，“是我和我老婆旅游回来，给你和小天带了些礼物。”
“老婆？”李冬琴一脸惊讶，“你什么时候结婚？范小天那混小子怎么都没和我说？”
眼见她就要开始激动了，沈嘉禾赶忙安抚：“不怪他阿姨，我是前段时间去领的证，没有宴请。”
“怎么能没有宴请，结婚这么大的事！”李冬琴眉头一皱，满面愁容，“这女孩子没说什么？”
“我们是商量过的，她家里情况有点特殊，至于我，”沈嘉禾声音顿了一下，而后缓缓道：“阿姨也是知道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了。”
李冬琴登时想起去年十月的那场葬礼，尽管活到她这个年纪，早已看惯了，也看淡了生老病死，但想起来还是心里一阵难过，看向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怜爱。
在她的眼里，他和范小天是一样的，都是她的孩子。
可老天不开眼啊，让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
“谁说你只有一个人了，你这把阿姨放哪里了？”李冬琴略微浑浊的双眼似闪着泪光，“不宴请就不宴请了，但是总要一起吃顿饭吧，你找个时间，我们一块吃个饭，你看怎么样？”
“你要是拒绝，阿姨可就不高兴了。”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
沈嘉禾弯唇一笑，极其温顺懂事：“好吧。”
“这才对嘛。”李冬琴这才又高兴起来，“哎，你看我，光顾着拉你讲话了，快来沙发坐着，喝点热水，这天怪冷的。”
“好。”沈嘉禾把门带上，然后提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目光落在她走的不大利索的腿上，“这冬天到了，阿姨你腿又该疼了吧。”
“都习惯了，也不疼了。”李冬琴不在意地说，“实在疼的厉害的时候，会把你给我买的护膝戴上，就好很多。”
“快沙发坐着，我去烧点热水。”
李冬琴说着拿起茶几上的烧水壶，往厨房走去。
沈嘉禾把行李箱放倒，看到蜜月礼物，这才想起来从刚才进屋到现在……都没见到范小天人影。
“阿姨，范小天呢？”
李冬琴拿着烧水壶出来，一手托着底部。
“看我，刚刚被你结婚的消息搞得忘了说，他现在不住这里了，你也知道他那工作跟着艺人到处跑，为了图方便，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
“噢，那平时不回来吗？”沈嘉禾把行李箱的礼物给拿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地放在茶几上。
“回来，不跟着艺人跑到外地去就回来，不过晚上不住这里。”
李冬琴拿纸巾擦干烧水壶底部的水渍，一抬头就见茶几边上堆起来了“一面墙”，“怎么买这么多，你这孩子又乱花钱。”
“看着多，不贵。”沈嘉禾微笑着说，指着其中一个大盒子，“这是泡脚的药材，去景点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每天睡前跑一盆能驱寒补气。”
“本来还想再买个脚盆，但是脚盆太大了，带回来怕装不下其他的。”
“不用买，小天去年给我买了一个，你这孩子，都结婚了，以后可别买了，省点钱照顾好小家。”
“阿姨，你就别担心了。”沈嘉禾调侃了句：“我们就两个人，也没有父母要养的烦恼，两人吃饱就是全家都不饿，钱够花。”
他笑着说，李冬琴却没有觉得高兴，刚下去的热泪又上来了：“要是不介意，就把阿姨当成你的，不，你们的亲人，阿姨的家就是你们的家。”
沈嘉禾拉行李箱拉链的动作一顿，垂着眼，教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过了几秒，才听他说：“好，那我这孝敬孝敬我的亲人不是应该的吗？”
“这孩子，快起来坐着。”
沈嘉禾点头，起来陪着她看起电视剧，喝了些温热的水，又聊了会天，快九点了才离开。
把人送到门口，李冬琴关上门回屋里，看到那堆满茶几的礼物，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她自从八年前出了场车祸，伤了腿后，就没再出去工作了。
范小天怕她无聊，就开始教她使用智能手机，教她刷抖音，逛微博，网上购物，教她所有这个时代的新鲜产物。
她其实不大爱这些新鲜的事物，还是更喜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听听收音机的广播新闻，绣十字绣。
但是因为两个孩子，所以偶尔还是会去微博上看看。
微博上倒是没有和范小天有关的，都是在骂沈嘉禾这孩子。
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都骂他，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教的，怎么能连把人p成遗照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看着他们说的那个“他”，总会觉得恍惚。
因为他们说的那个“他”，和她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他明明是那么乖，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
虽然过去很久了，可是仍旧记得，她出车祸后，从医院病床睁开眼，看到他的样子。
真的是又俊又爱笑的一个孩子。她住在医院期间，他每次来看望她，脸上都带着笑，那双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大晚上的星星，整个人充满活力，阳光磊落。
可后来有天听范小天说，他病了。
她去医院看过他，不过没见上，他偷偷出院离开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他，再见的时候是她的生日，尽管他努力掩盖，可是她看得出来，他笑的很勉强，也不是真的想笑。
这几年倒也见过几次面，虽然没有她生日那会儿那么阴沉，但成熟了特别多，不怎么笑了。
今天，倒是意外的又变得爱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