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那也看着眼前留着寸头、浓眉大眼的男子陷入了思考，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也是艾凌的人吗？艾凌到底带了多少人来？
敏泰笑着看了看那也呆滞的样子，“我来解释吧。我是艾老师的助理，应该和你一样，来帮助艾老师的。昨天我也在现场，摄像头是我安装的。艾老师担心昨天发生些什么，我们没办法控制场面，就喊上了我一起。”敏泰注意到了那也手臂上的伤，“听说你们早上大获全胜，看样子，都是你的功劳啊！”
那也依旧满脸窘迫，她有什么功劳，不过是在艾凌的“示意”下摔了一跤而已。
敏泰和艾凌换回了手机，服务员添了副碗筷，敏泰笑着谢过，然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对了，艾老师，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交给警方吧。询问这种事情，还是他们来比较好。”艾凌看着对面两个忙着吃饭的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接下来，你们就好好在这里玩一玩吧，等到有需要，我会通知你们行动的。”说着，艾凌起身要离开。
“等、等等。”那也赶紧擦擦嘴，拿起包跟上，“你去哪？我跟你一起。”
“你不是还没吃饱吗？吃完让敏泰送你回去换双鞋，你想去哪都可以，今天自由活动。”
“不、不行。”那也想起了齐知然的叮嘱，一定要紧紧跟着她，“既然自由活动，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好了。”
“我去爬山，你也和我一起？”艾凌低头看了看那也已经泛黄的拖鞋。
爬山？那也又想起了那个被扔在山上的人，她纠结了一下，咬着牙说道：“一起。”
艾凌点了点头，出了门，打车回酒店。
敏泰在窗口拿着筷子和两人挥手告别，直到出租车开走，他才意识到，刚刚好像没有人去结账。哎，敏泰叹了口气，反正都要付钱了，还是多吃点吧。
艾凌一回到酒店就关上了房门，那也以为她是昨晚没睡要去补眠，也就没有打扰她。她换了双鞋子，躺在沙发上，和自己的闺蜜兼室友可可说起了今天的事，特别是她对艾凌的身份表示怀疑。可可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反而对艾凌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更是开玩笑说，如果那也不想继续做这份工作的话，她倒是想来试试。可可的话并没有让那也放松下来，她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究竟为什么齐知然要她二十四小时跟着艾凌呢？门后面的艾凌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突然一阵困意来袭，那也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她做了个梦，梦中的她在高考中答出了今天老太太教她的植物知识，考上了大学，完成了学业，最终成为了一名植物学家。那也是痛醒的，她翻身的时候压住了自己的手臂，她吃痛地叫出了口，才发现窗外已经黑了。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七点了。
艾凌的房门还关着，她还没有醒吗？那也起身去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她推开了门，看到了电脑背后的艾凌正戴着耳机，说着什么。艾凌看到了她，立马摘下了耳机，冷若冰霜的脸死死地盯着她。
“我、我刚来，以为你在睡觉，想、想喊你起来吃点东西。”
“出去。”艾凌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那也点了点头，立马逃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艾凌比较清冷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也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那也有些郁闷，也有些气愤，要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为什么不锁门呢？而且那也敲了门的，她自己没听见。
不过，艾凌看起来像是在和谁视频，电脑那头的人又是谁呢？
哼，谁要管她啊！
那也又和可可吐槽起了艾凌，但是可可在忙，那也发了一大串信息她也没回。那也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也想到了敏泰，感觉是个温和善良的男孩，后来想想又算了，艾凌身边的人，能有几个是正常的。
就在这时，那也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她点开看了起来。
“你好，那也。我是敏泰，第一次跟着艾凌行动，感觉怎么样？”
这么巧？那也疑惑地看着手机，刚刚想到就来了短信？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的？
“还行吧。”
“刚开始可能有些辛苦，熟悉了以后就好了。”
熟悉了？熟悉什么？艾凌吗？
“你跟艾凌一起工作很久了吗？”
“两年了吧。”
两年？才两天那也就想投降了。
“挺厉害的。”
“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吧。我能帮你就尽量帮你，艾凌那边，她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了，不能分心，可能照顾不到你。”
“对了，你知道在我之前的那个助理吗？”那也突然想起了，那个传说中被扔到了山里的助理，既然敏泰跟着艾凌两年多了，肯定是知道的。但是那也的手机迟迟没有响起，敏泰是想瞒着她什么吗？
过了好几分钟，那也才收到了敏泰的信息。
“认识。”
“听说，后来艾凌把她丢在了山里？”
“不是这样的。有些人，目光短浅，只能看到表面。我建议你，这次回去以后，如果还想和我们一起合作，就不要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要靠自己接触得来的。这个世界，闲着没事到处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当然，和我们一起，可能会遇上危险，但艾凌不会扔下你，我也不会。如果你考虑后觉得不合适，回去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告诉艾凌，反正她也不会挽留的。”
“和你们一起合作？指的是什么？有人给艾凌预告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
那也还没来得及编辑短信，就收到了敏泰接二连三发来的信息。
“我们就是要抓住这个发预告的人。”
“我已经透露给你太多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去问艾凌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找我就行了。”
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敏泰就是害怕她去打扰艾凌，毕竟艾凌“要顾及的太多”。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
“我给你们叫了晚餐，等下送来的时候，你送一份给艾凌。”
“好，知道了。”
那也无聊地看起了电视，她调低了声音，生怕声音太大，里面的女人要冲出来打她。那也揉了揉右臂伤口附近，在心里整理着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敲门声响起，却并不是那也期待的晚饭。蒋峰气喘吁吁地撑着门框，“艾凌人呢？在吗？”
“在、在啊。”
“在怎么不接电话？”蒋峰说罢就要往房间里走，突然意识到不太方便，“你帮我喊一下她，快点。”
那也点点头，转身跑了进去，艾凌还坐在电脑前，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刚刚那种疏离的气场已经不再了，那也注意到她没有戴耳机了，看样子视频已经结束了。
“蒋峰来了，找你，很急。”
艾凌点了点头，起身往门外走去。
“蒋队长，怎么样了？”
“我们去检查了何大勇的家，虽然陈淼一直说两人没有什么矛盾，还是在他家找到了一些碎玻璃渣，何朵朵也承认了父母最近都有在吵架，虽然他们已经尽量避开孩子，但是何朵朵还是能感觉得到，加上家里的证据。陈淼也承认了，她最近在和何大勇闹矛盾。”
“那江永萍呢？”
“我们还没有找到江永萍和死者有冲突的证据。但如果按你所说的，死者接受了育成公司开出的条件，就一定会去找江永萍，说服她搬出老宅。”
那也这才听懂，江永萍就是早上那个老太太，育成公司就是想要包下老宅做民宿的公司。原来艾凌一早就把信息告诉了蒋峰，他也开始了调查。
“你怎么看呢？”艾凌问道。
“江永萍的可能性还是不大。除非，能够找到江永萍和何大勇起过冲突的证据。但是据陈淼所说，江永萍没有子嗣，对她，还有何大勇都视如己出，更是疼爱这个小孙女。平时人也很和善，不会就这么没有一丝征兆就动了杀心。对了，你们今天不是接触过江永萍了吗？感觉怎么样？”
那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发表观点。
“确实，她要联系上那个人都很难。”
“我们的人已经在江永萍家附近做调查询问了。”
“对了，陈淼有没有说她最近和何大勇在吵些什么？”
“说了。何大勇最近工作忙，顾不上孩子。前两天幼儿园组织的运动会，他没有参加，两人就吵了起来。再加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能一下子爆发了吧。但是奇怪的是，陈淼的闺蜜，就是昨晚一起吃饭的王敏敏，一点也不相信两人吵架的事情。”
“什么意思？”那也忍不住插嘴问道。
“昨天两人去逛街，一路上都是王敏敏在吐槽她那个不靠谱的男朋友，但是陈淼一直只是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完全没有提及她和丈夫最近在吵架。”
“那王敏敏没有看出来吗？”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昨天下午何大勇来接两人，还有孩子去饭店，李齐是后来一个人去的。一路上，何大勇和陈淼都表现得很正常。和他们平时一样恩爱。”
“但他们确实吵架了不是吗？孩子说的。”
“对，孩子说昨天早上爸爸妈妈还在闹别扭。”
“既然这样，昨天晚上又为什么要一起去吃饭呢？”那也满脸不解，既然都吵架了，干嘛还要勉强在一起装恩爱。
“是因为李齐。”
“那个王敏敏的男朋友？”
“对。王敏敏找人打了欠条，借了钱，借的就是何大勇的钱。本来陈淼觉得借就借了，她和王敏敏那么多年的感情，没必要打欠条，但是何大勇呢，站出来说还是打个欠条，以后说得清。李齐态度并不好，他说原本问了王敏敏，说是何大勇不来，他才答应去吃饭的，结果何大勇突然出现，闹得他整晚都心烦。”
“李齐说何大勇原本没打算去吃饭？”那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看见艾凌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没错，我们问过了王敏敏和陈淼。何大勇是突然出现在商场的，当着女儿的面，陈淼也不好赶走何大勇，只好和他一起去吃了晚饭。”
艾凌点了点头，“怪不得那天李齐的表情不太开心，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那饭桌上呢？何大勇是不是也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啊，刺激到了李齐。”那也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错。按照李齐的话，何大勇就是针对他，说的话句句扎在了他的心上。”
“这，夸张了吧！”
“嗯，因为王敏敏和陈淼说，何大勇也就平时那个样子，喜欢吹嘘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突然出现，又当着李齐的面，估计是李齐自己想太多了，总觉得何大勇是在针对他，讽刺他。其实何大勇也就是喜欢夸夸其谈，讲一些大而空的废话。但李齐反应挺大的，那天晚上你们注意到了吗？询问的时候，他挺愤怒的。”
“没有，那天晚上他基本没怎么说话，缩在角落里。”艾凌说道。
“呵呵，我猜也是。也就现在人不在了，才敢出来放放狠话。”蒋峰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我们今天离开的时候，试探了一下江永萍，她好像并不知道何大勇遇害的事情。陈淼他们没告诉她吗？”
“这个你发信息给我的时候，我就问了。陈淼说江永萍年纪大了，身边又没人照顾，怕直接打电话过去，老人家一激动，身边也没个人。”
“说得也是。”
“江永萍现在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也就陈淼一家亲戚了。原本是松镇的，来了市里定居，后来陈淼才来投靠她，再后来遇上了何大勇，也就在城里定居了。”
“那这样的话，如果江永萍去世的话，那房子是给谁呢？”
“这？”蒋峰有些为难，“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可能是给陈淼吧。”
“给陈淼，也就是给何大勇了，不是吗？”
“你意思是，何大勇已经把这房子当成自己的了，所以更会想着怎么用它赚些钱吗？”蒋峰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
“但这有可能成为陈淼和何大勇新的争吵理由。如果陈淼还有些良心，她就不会坐视不理何大勇对江永萍的这种行为。”
“所以，你还是觉得，陈淼的可能性大一些？”
艾凌点了点头。
“关键就是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地铁里何大勇被下毒的时候，陈淼是和王敏敏还有女儿在一起的。”
“所以，我们才要找到陈淼和他之间的联系。”
“好，我回去查陈淼的通信记录、上网记录什么的。还有那个动手下毒的人，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蒋峰正气凛然地说道。
“我要的东西带过来了吗？”艾凌问道。
“带来了。”蒋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比早上还要厚的材料，艾凌伸手接了过去。“只是，这些材料，不太好给别人看。”
“你放心，我这里没有别人。”
“发现了什么，请及时和我联系。”
那也注意到蒋峰的态度突然很诚恳，还用了“请”字。
“这个你放心。”
蒋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艾凌看了眼那也，然后说道：“今天就这样吧，也不早了，如果有进展我会联系你的。”
蒋峰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艾凌掂了掂手里的文件，看样子今天晚上又是一个通宵。她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只留下那也一个人站在电视前，在想晚饭什么时候到。
晚饭送来的时候，那也有些苦恼，又要去敲艾凌的门了吗？她心里还有些余悸，怕艾凌一个眼神甩过来，让她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但是看着热腾腾的食物，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的，那也告诉自己，不就是敲个门吗，把东西递进去跑回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也端着餐盘，站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一如既往，里面的人没有反应。她推门进去，看见艾凌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差点吓得她扔掉手中的盘子。
艾凌回头，接过了盘子放在一边，“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
艾凌侧身，那也才看见满地铺的都是文件，排的整整齐齐。怪不得艾凌要站在门口，根本没地方可以下脚。
那也狐疑地看了一眼艾凌，往前走了两步，在文件前蹲了下来，她不知道艾凌让她看什么。不管了，先看吧。
这是今天一天蒋峰及其同事工作的成果，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和受害者共同进餐的那几个人的询问记录，还有一些照片，被单独放在了床上。
询问记录的大致内容，她已经从蒋峰和艾凌的聊天中知道得差不多了。她走向了床沿，看着床上排列的照片。照片是现场以及受害人何大勇家里的照片。
痕迹鉴定人员在角落发现了破碎的玻璃渣，以及一些塑料碎片，这应该就是之前何大勇夫妇俩吵架时弄碎的。她注意到右上角有几张照片，是聊天记录的截图，那也有些看不清，走了过去，才发现，上面是何大勇和陈淼、王敏敏还有李齐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很有意思，和陈淼的还算正常，何大勇倒是很喜欢给王敏敏还有李齐发一些自己正在研究准备投资的产品的相关信息，王敏敏几乎每一条都会回，但大部分也就是礼节性地回复，偶尔会加上两句奉承的话。想来，也是看在何大勇借给他们钱的份上，不好不搭理他们。倒是李齐，基本上没有回复过何大勇，但是何大勇还是孜孜不倦地给他发信息。
那也摇了摇头，但是凭着自己借给过别人钱，就如此地频繁地“骚扰”别人，也真的是讨人厌啊。
那也放下了照片，按照刚刚拿起的位置，整整齐齐摆了回去，她可不想因为没有归置好被艾凌啰嗦。
照片的最后一排，是地铁里的监控截图，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一点一点被放大，摆满了整整一排。这个男人是谁呢？李齐？看样子不像啊，李齐的个子明显比他高很多。看起来像个中学生。
不对。那也突然想起来自己被江永萍误认为是中学生的事了，这件事还是不能这么快下结论。接下来是放大的细节照片，背包，口罩，帽子，以及衣服及鞋子。那也仔细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
照片上也没有什么有值得注意的东西了。那也只好回到了地板上的文件前，她转身的瞬间，看见艾凌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她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已经空了。
“有什么发现吗？”
“啊？”那也像是课堂上发呆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有什么发现吗？帮我理一下思路。”
那也扫视了一眼满屋子的材料，顺势坐在了地板上，“没什么发现。不过，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这个问题。”
“嗯。”艾凌歪了歪头，示意那也自己在认真听。
那也鼓起了勇气，说道：“如果说动机，现在都不明显。嗯，应该说，都不至于要他的命。那么，何大勇死了，对谁最有好处呢？”
“嗯。”艾凌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金钱方面，王敏敏和李齐欠了何大勇五万块。王敏敏是写欠条的人，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对何大勇有敌意，就算何大勇死了，这钱她还是要还的，更何况对方是她的闺蜜。李齐，聊天记录和询问记录可以看出来，他是对何大勇最不满的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根据周边人的描述，他也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游手好闲，嗜赌如命，靠着女朋友养着的人。但是，据你所说，昨天晚上你观察到他在何大勇面前是一个沉默的人，缩在角落的人，我觉得他动手的可能性不大。他应该就是一个窝里横，在女朋友面前还敢甩脸，但是在何大勇面前就没有这个胆量了。更何况，如果是他，昨天晚上他就应该知道何大勇的饮料瓶已经被下了药了，像他这样的人，知道何大勇已经快要没命了，一定会按捺不住要把之前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但是，他只是沉默地缩在角落了。我觉得，是他的可能性很小。”
艾凌点点头，没有打断那也的分析。
“接下来是何大勇的亲人，陈淼、何朵朵还有江永萍。何朵朵先排除掉，陈淼还有江永萍，我更倾向于陈淼。”
“为什么？”艾凌的声线温柔了许多，可是那也并没有注意到。
“如果矛盾点真的是那套房子，房产还是在江永萍名下的，那她处于一个主导的地位。今天我们去见她，她的态度也很明确了，她不会搬走。没有人可以逼迫她，即便是何大勇，毕竟逼急了，江永萍未必会把房子留给陈淼他们，加上今天她看起来确实不知道何大勇遇害的样子，我认为在这场关于房子的问题中，她并不是处于劣势的一方，没有必要对何大勇动手。”
“那陈淼呢？”艾凌在那也的脸上看到了她的专注。
“陈淼这个人，有些复杂。”
“怎么说？”
“嗯。”那也思索了一下，“我记得蒋峰说过，王敏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王敏敏在吐槽自己的男朋友，但当时陈淼也在和何大勇吵架，却只字未提。可见，她这个人是有些深的，情绪也好，想法也好，都是埋在自己心里的。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何大勇一起吃晚饭，而王敏敏却毫无察觉。”
“也许她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呢？”
“家丑是不可外扬，那还要闺蜜做什么？十几年的情感，如果都不愿意在闺蜜面前吐槽，那还指望她和谁倾诉呢？到最后，还不都是郁积在心底里？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
艾凌看着那也，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
“所以呢？”
“如果查不到别的可能性了，我同意你的看法，陈淼的可能性最大。”
“就因为她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何大勇死了，他和陈淼之间的恩怨，也就只有陈淼知道了。”
那也抬起头，看见艾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又转过头去看地上的材料。那也叹了口气，这满地的材料，却没有办法给她们带来更清晰的方向。
“这个下毒的男人又是谁呢？”那也喃喃地说道。
“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唉？”那也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你知道他是谁？难道，是那个给你发预告的人？”
“嗯。”艾凌闷哼了一声，挑了一下右眉。
那也立马翻身挪到艾凌面前，“他让你来的？让你看他怎么杀人？”
艾凌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挑衅吗？”
“可能是吧。”
“他会对你下手吗？”
“会。其实，他已经对我下过手了。”
“啊？”那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但她更疑惑的是，艾凌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地说出口。
“也是下毒？”
“对。”
“可你还活着啊！”
“所以，他可能才会通知我，告诉我他的下一步行动，你觉得呢？”
“你当时中毒了吗？”
艾凌点了点头。
“你中毒了，却没事，所以你就成了他眼中特别的人。你一直在追查他吗？”
“是。”
“在中毒以前？”
“也算是。”
那也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桌面上那个空盘子。艾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微微笑了一下，“你放心，他应该不会再对我下毒了。”
“是吗？”那也有些怀疑。“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他要动手，就会提前告诉你，这算是什么？挑战吗？”
“我还在等你给我分析，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吗？”
“可是，我没有毕业啊，我知道的也不多。”那也有些心虚。
“不重要了，我们只要抓到他就好了。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吗？那也在心里吐槽着，不是自己都差点没命吗？
“那也。”
“嗯？”
“你可以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艾凌轻飘飘地说道。
那也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先出去吧，早点休息，我还要再看看材料。”
那也点点头，离开了艾凌的房间，关门的时候，她看见艾凌又戴上了眼镜，站在满地资料的前面。
那也回到了沙发上，看见自己的那份晚餐已经凉了。她看了看，算了，反正艾凌说不会有事的，她拿起筷子，吃着冷掉的饭菜。案子的事，还是交给艾凌和蒋峰吧。
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是可可，她刚刚下班，关切地问着那也今天的情况，以及艾凌今天的表现。
可可是那也的大学同学，虽然那也中途退了学，但是和可可的友谊还是保持了下来。可可毕业后回到了安城工作，租了一套两室的房子，和那也一起住。因为知道那也的经济情况，可可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点房租，那也心里还是很感激她的。同样是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可可比那也上心多了。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可可对艾凌的好奇心。好奇到宁愿辞职来当艾凌的助理。而她也只是听那也说过几次艾凌的事。
那也摇了摇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把今天的事大致告诉了可可，但隐去了案件的一些信息。她想起来艾凌在门口的时候，对着蒋峰说这里没有外人。她自然也是识趣的，这些信息自己知道就好。
可可一直撺掇着，让那也回安城以后约上艾凌出来吃饭。那也嘴上答应着，内心已经在想到时候找什么借口去搪塞可可了。毕竟她现在知道了，艾凌身上的压力有多大，有一个差点杀害她的坏人逍遥法外，还在残害着更多人的性命。更要命的是，他发出预告，让艾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法制止。那也叹了口气，这对于艾凌来说，比继续下毒害她还要残忍。
她想起了齐知然的叮嘱，想起了敏泰的嘱咐，看样子，需要找个时间，避开艾凌，和他们好好聊一聊了。
还要，那个和艾凌视频的人，究竟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