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平静

很奇怪，乔慕海发来的一条信息，忽然就让乔薇想到前段时间见到乔慕海时的情形。

的确，再见到乔慕海的时候，乔薇是震惊的。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乔慕海相比以前，有很大变化。

即便是一直注重着外在的形象，也没有办法改变乔慕海老去的事情。

这是乔薇见到乔慕海时，第一个闪出的想法。

她在脑海中首先冒出来的念头是，他变老了。

那个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一句歌词，忘记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了，歌词大概是‘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这是一首写给父亲的歌，她最初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茫然的感情更多一些。

因为，无论她怎样想象，在脑海中都没有办法想象到那个相符合的画面。

曾经，她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后来她才恍然明白，原来是因为她的脑海中缺失了关于父亲的这一形象。

于是，在见到乔慕海的那一瞬，她已在心底里微微惊愕，原来歌词里写到的竟然是真的。可惜的是，他们之间，错过了这段过程。

不过，他们那次的见面，并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热泪盈眶的画面。

她和乔慕海之间，彼此间沉默的时间停留得很长。

乔薇想，这一点，或许是有原因的。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她不止一次地听到旁人说，乔薇的性格很像乔慕海。

尤其是性格里沉默冷淡，以及在冷静时思维所保持的理性方面。

这些话，有的是从刘耀欣和乔慕海共同的朋友口中说出的，有的是从秦淑敏的口中听说的。就连刘耀欣曾经在和她争执之后，也近似叹息地说过一句，‘明明是我养大的女儿，为什么和他的性格那么像！’当时，乔薇没有说话，但也领会到，刘耀欣口中说的‘他’指的是乔慕海。

所以，秉持着相似的性格，她和乔慕海分隔多年之后，再次见面，彼此间先经历的是沉默。

“这些年，你，你怨过我吗？”

当时，坐在乔薇对面的乔慕海，待到很久之后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经过了时间，这道声音里多了一分沙哑和哽咽。

难以想象，这会是从乔慕海口中说出的话。

因为，在乔薇仅有关于乔慕海的印象中，他是个很严厉的父亲，所以，她当时诧异于乔慕海说话的语气。

乔薇如果在这个时候去看，一定会看到乔慕海眼角因为复杂情绪而泛起的晶莹水光。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乔薇把目光移开了。

乔薇不知道乔慕海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这一句话，但是，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除却开始的诧异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感慨。

她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平静的状态。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习惯于这样的平静状态，并且常把这样平静状态展示于人。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乔薇相处就的人，都会以为乔薇是个善于平静处理自己情绪的人。

乔薇将避开的眼神看向了窗外，放空的眼神中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茫然。

说实话，以前，乔薇想象过很多次和乔慕海再次见面的情形，而且，她不止一次地盼望过乔慕海能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想过面对乔慕海时，她可能会产生激烈的反应，想象着她会带着愤怒的情绪去控诉他身为父亲却不负责任的行为。

很长一段时间，有关于这样的想象存留在她的脑海里。

很矛盾，同时也带上了一份她关于父亲的期盼。

可是……这样的想法一直都是在她脑海里独自回旋，明明她想象过很多次，可遗憾的是乔慕海从来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日子就这样慢慢地向前推进，乔慕海还是没有出现。

于是，乔薇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让自己放弃对这件事情的期待。

要是仔细想想，这样的心理，应该也能够被理解。

因为，希望如果一直等不到，就会慢慢地变成失望，然后，再从失望变成了绝望。

如果人生的未来中，想到一个人就是带着绝望的情绪，那面对的生活该得多黯淡啊！

所以，值得庆幸的是，乔薇赶在自己绝望之前，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乔薇是个很懂得回避的人，同时又是个能够看开的人。

是以，一直以来，她所告诉自己的，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再惦念，不要让自己再怀揣着一颗希望的心继续等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欲则刚，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而那些她原本以为的愁肠百结，在听到乔慕海的这句话的时候，通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回复了乔慕海的话，诚实地说，“开始的确是怨过，后来就没有了。”

这句话，是她的心里话。

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思想在曾经也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抗争和反驳。

是啊，如果要怨，又该怨什么？

怨他不应该跟刘耀欣离婚？怨他没有尽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没有参与到自己的生活中？还是怨他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样的条条件件说起来，都蛮像是个合理的理由。

可，或许是因为身上这层血脉的关系，让她天生对乔慕海就多了一份宽容。

曾经，她的确在心底里埋怨过乔慕海。怨得最多的就是因为他们婚姻的破裂导致了家庭的分崩离析，以至于她和刘耀欣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迫生活在别人的偏见和有色眼光中。

可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事实却告诉她，为一件无可挽回的事情去怨恨，是一件浪费自己的心力且得不到任何帮助的事情！

所以，既然只能徒增烦恼和怨恨，她又为什么要去怨！

在她的过去，那些导致她生出埋怨念头的源头，无非是她从小所受到的那些异样目光和不公正的待遇。而那些所有的种种伤害，被长大之后的她悄悄埋藏，逐渐释然看淡。

说来，那些不过是来自旁人，无关紧要可能还不是故意的伤害罢了。

只可惜，她那个时候年纪小，所以，轻易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