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神卷 渡魂（二）

待我磨到了酆都大帝首肯，再次来到鬼门关时，黑白无常已经采得了许多殷红如血的曼珠沙华，找了个篮子装着，不再哭丧着脸，满目期待地等我回来。

“你们的事儿了了，这个魂魄，就由本尊带回去处置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是一念之间，心意一动，而酆都大帝居然也肯，条条件件加在一块儿，这个奇怪的魂魄就被我带回了陵光神殿。

她被我暂时封印在一枚戒指中。我尝试与她对话，她一直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这倒让我放心了些，暂时打消引来离火，一把烧了素净的念头。

凡人不知，许多神仙往往也不知，真正的亡魂是没什么意识的——那些饱含深情，讲诉着生前种种，回忆着纠葛爱恨的，因为其执念太深，十有八九会化为祸害恶鬼。

呵，要不然怎么都说，鬼话连篇呢？

只是她也太弱了些，我猜想是打破时空界限时，消磨了太多精气。我并不急着管她，先让火凤倒出一只香炉，将带回来的曼珠沙华投入其中，催动南明离火慢慢炼化。那枚戒指被我带在身边，有我的神君灵气庇护着，她这缕异世孤魂不会太快被磋磨殆尽。

冥冥之中也是巧合，从老君处偷窥得来的炼丹之法，没能让我炼化出什么有趣的丹药，炉中袅袅钻出的白烟却滋养了亡魂。戒面愈发鲜亮，我感受到她恢复了生气，便灵机一动，掀开香炉盖子将戒指丢进去，拨一拨香灰埋好。

掐指注入一道罡气，待全被吸进了香灰里，我重新将戒指取出，默念符咒将她放出。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看上去状态好了不少。

那两天中，我得知她来自一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时空。在我听来，那是一个混乱到极点的时代，人们不信有神，神也不再眷顾世人。区区一天之隔却永无交集，我无法想象那种局面。

自小就有人告诉我，在我们这一世，父神早早断了天梯，人神不通，但人们可以修行，神仙也可以下界，远远没有到她讲述的那个样子。她与我讲了许多我理解不了的事物，最后我自己猜测，必然是那个时空的人欲望过盛，自以为窥破了天机，实则扰了上界几万年的清净。于是诸神隐去，下世荏苒不复见神迹，便道，本无神明。

我忽然开始害怕。小的时候在祖娥怀里，我曾听过许多远古神明的故事，唯独不曾听过……神之陨落。

那个魂魄察觉失言，不再说话。我没有迁怒于她，只是狠狠挖了一勺香料填进熏炉中，让清凉又馥郁的味道安抚自个儿的情绪。浓郁太过的熏香味道惊动了火凤，匆忙赶来掐符削弱了香炉，不由分说拉着我回寝房歇下。

她及时躲回了戒指中，被我趁乱藏在身上。

锦衾松软馨香，依然驱不散我的不安。我合眸勉强睡了片刻，却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混乱到我骤然醒来时，居然不记得梦境中的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