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昏着（2）

在信中周老头先向女儿详细地说明了家中困难的经济状况，在表示自己如何热爱国家，如何想为国分忧后恳求女儿的帮助，皇后看完信后很感动，当即表示要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五千）帮助可怜的老父亲，并劝他尽可能满足崇祯要求的数额。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毛泽东

在京的各位大人在李国瑞和周奎两位重量级榜样的模范带头作用下，发挥出了巨大的力量。首先是被批准退休的内阁首辅陈演专程入宫为崇祯同志做了精彩的专题演讲报告，《陈首辅的廉洁岁月》。然后是一些官员积极学习好榜样李国瑞同志的先进事迹，并立即付诸实践，在自己门上写着：“此房急卖”，又拿出一些破铜烂铁摆在市上叫卖。而最后则是朝野官员叫穷声响成一片，哭声振天，比死了全家还痛苦，一来二去，崇祯受不了了，打正月以来一群官员就天天上朝天天哭，要知道李自成的军队还没打过来呢，大明还没亡国呢，崇祯同志更还是年富力强，每天能坚持批改文件到大半夜，你们却日复一日，哭完再哭，这叫什么事。

鉴于影响太过于恶劣，收效太过于微薄，朱董事长不得不对募捐项目叫了停。至此历时近一个多月轰轰烈烈的崇祯二次募捐活动终于画下了不完美的句号。

本次募捐崇祯时给予厚望并下足本钱的，崇祯同志承诺捐款到达规定数目者可以实现荣誉称号的更新换代，比如你祖上传下来的是伯爵，但这次你捐足了规定的钱，为国家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你以后就是侯爵了。不过大家反响平平，在这些人眼里，还是真金白银比什么都实在。

不过募捐总算筹到了点钱，一笔巨款：二十万。似乎也不是很多。

募捐活动中表现出彩的人物大致有以下几位，在李自成同志的募捐中也将成为主角的大致也就是他们啦。

光荣榜如下：

周奎（国丈），三千两；

魏藻德（首辅），五百两；

王之心（宫里最富的太监），一万两；

王永柞、曹化淳，三万至五万。

朝廷里捐得最多的人是太康伯张国纪，一人出到了两万，但这也还是未达到崇祯规定的个人的最高限额（三万）。唯一值得一提且让人感动并非是那些官员，而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一个住在彰德门外的六十多岁的老汉，一个不肯做亡国之民的人，他将自己平生所得──四百两白银全部捐献给朝廷，充作军饷。

在我的祖国遭遇危难的时候，我尽我所能，伸出援手，哪怕这是微不足道的，我也会倍感欣慰。

为国尽忠，别无他求，如此而已。

面对老人的慷慨，我无语；面对官员的拮据，我无语。

文臣个个可杀，这句话或许并非毫无道理。

当年我们连皇帝都搞定了，这次还摆不平你吗，所以在得知李自成的募捐活动后，各位大人并不慌忙，三个回合内定见分晓。

前明大臣首发，先使出了必杀技第一招：哭穷。

这把李自成同志给气乐了，我们民军没钱，老百姓更没钱，你们也说自己穷，那白花花的银子都哪去了，别跟我玩这套。

第二天，群臣得到回复，其实说得更准确点应该是指标。

李自成体贴地按照大小官员的等级给出了相应的捐款价码，根据相关史料具体是：

内阁大学士，十万；各部院部长（包括都察院）副部长，锦衣卫长官七万或五万三万，道科吏部五万三万，翰林三万二万一万，其余小官千两，备注：多多益善。

大家本以为李自成刚进城属于没见过世面的那类乡巴佬，糊弄一下就过去了，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其实李自成也是有过实践经验的。崇祯十六年十月，在自成兄攻克西安的时候就搞过相关活动。

正在大家合计者要出第二招时，李自成这边已经没多少时间陪群臣玩拆招的游戏了（是真要没粮了），于是直接出了绝招。

从一开始各位大人们就已经走入了一个致命的认识误区，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崇祯他们的募捐活动是大致相同，而正是这个误区带来了毁灭性的结果。

具体说来因为这两个人是不同的，相比而言，崇祯同志是个文明人，只是偶尔野蛮一会；而李自成兄是个野蛮人只是偶尔文明一会。

三月二十七日，惊悚片就此上演。

影片上映之初导演李自成把两位男主演李过、刘宗敏叫来，嘱咐了一句：那些官员中有罪的直接干掉，贪污的收拾他，但对于向来就已廉洁著称的，不要打扰他。（各官罪者杀之，贪者刑之）。

李过、刘宗敏两位主角听了导演的话后立即表示绝对认真办理，不会出任何差错。李导很高兴，回家睡去了。不过要是自成兄能知道这俩哥们将做的一切，他肯定不会去睡觉，而是先把演员换了再说。

大片开播，史称“追赃助饷”。

片子上映了，但各位大臣显然对这部国产大片不太感冒，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坚持老原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就要你命吧，跟我玩，玩死你！

追赃第一天处死官宦五百名。主要演员前大学士魏藻德交出万两黄金赎身，民军说，不行还有。魏大学士说，我穷。结果，被处死。其余配角：襄城伯李国祯受刑不过，自缢而死；英国公张世泽（就是靖难第一功臣张玉以后）没凑够数额，全家死光光；非著名演说家大学士陈演交黄金4万两，骆养性交3万，赎身成功，暂免一死。追赃助饷首映告捷，票房收入过百万两（银子），从没见到过这么多钱！民军全体官兵们全都兴奋了。

于是一场大规模，有组织，有纪律的追赃慢慢变成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有组织，无纪律的，抢劫。还顺道实现了效益扩大化，见谁抢谁，范围由北京扩大到地方。

这时在家睡了几天安生觉的李自成再也睡不着了。看到手下人全抢疯了，演员们都不按剧本演了。李导很生气，找人叫来了男主角兼执行导演刘宗敏责备他说，为何不按剧本拍，这么一顿乱搞让我怎么演个好皇帝？

刘宗敏估计是这几天也抢疯了，竟不把李老大放在眼里，耍起了大牌，很牛地回答了大哥的问话，你皇帝该咋演咋演，我该咋搂钱咋搂钱，少跟我废话，耽误了老子发财！（皇帝之权归汝，拷掠之威归我，无烦言也。）

听到了刘兄弟的发言，李大哥惊了，随即很担心，最后终于出离了愤怒。

几天不见就敢这样和我说话，再让你抢几天，说不定顺手连我也抢了，这还行，这不行。

李导终于决定，叫停。

所谓叫停，叫停，得先把人叫回来，才能让他停。据说因为此次活动办得很成功，人人很兴奋，有个别抢红了眼的民军都快抢过黄河了，照这个趋势估计，渡海抢到澳大利亚都有可能。

四月八日前后，所有大顺官兵陆续回归各自原有岗位。历时一个月的大乱终于平息。随后有关负责同志把这次活动的相关过程与丰硕成果向闯王同志作了汇报。

追赃活动中共计有一千多前明官员因涉嫌窝藏赃款拒不缴纳受刑致死，收缴赃银近四千万两。

其中为助饷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当然还是那几个老朋友。

嘉定伯周奎被抄家后，被人将现银五十二万两统统拿走，当然家中的奇珍异宝和价值数十万的绫罗绸缎也没了影。这会真如信上所说，那真是一贫如洗。

明末最富太监王之心也被人揭发了，揪出来就是一顿暴揍，最后追出十五万白银和均为上品的家藏金银器物。

当然还有其他人，以前就没露过面，这里就不说了。

杀了贪官，抢了一把，发了点财，民军官兵觉得很实惠。

曾看过一篇对监狱犯人的专题报道，其中有一个抢劫惯犯的话用在这似乎恰到好处，抢劫就像嗑药，慢慢便上瘾了。

是药就有副作用，吃多了更明显。追赃助饷也有，还是两个。

一个是对李自成未来影响不大的大事，鉴于大顺军抢得热火朝天，在见识到了投降闯王的前明官员的悲惨结局，那些原本准备投顺的官员和地区纷纷拿起事先放下的武器，要和民军死磕到底，或大批南逃，前去投奔未来的南明政权。

一个是对李自成未来影响不小的小事，在民军于北京城内追赃的过程中，一支部队攻入了前总兵吴襄的府邸，把吴家人全抓了起来，财产全拿去充公时，有一个吴府的家丁趁乱逃了出来，但他并没有过于慌乱，而是找了一匹快马急忙驶向东北方，他的目的地十分明确，正是那里，山海关。

有明一代，上场的人物不少，有名的很多，没有名的更多，纵观这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各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喜怒哀乐，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相同之处，但相似的却有，明末就有这么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