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化家为国
唐咸通十三年(872)契丹迭剌部耶律氏出生了一个名叫阿保机的小男孩,这个孩子就是契丹国的建立者,辽太祖耶律阿保机。
契丹族是我国北方古老的少数民族之一,东晋时期从鲜卑中分离出来以后,形成了较为松散的部落联盟,唐朝的藩镇混战,使得北方汉族人纷纷逃入契丹地区,躲避战乱。汉族的先进生产技术对契丹的经济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而在契丹八部中迭剌部又离中原较近,所以发展最快,实力超过了其他七部。在迭剌部的夷离堇(部落的酋长)一直由耶律氏家族世袭担任,地位仅次于联盟首领。到了阿保机的祖父匀德实担任迭剌部的夷离堇时,一些部落贵族为了争权夺位,杀了匀德实,家族成员们都被迫逃往别的部落。阿保机出生后,祖母非常喜爱他,担心他被仇人加害,因此经常把他藏在别的部落的帐内,不让他见外人,直到耶律氏后来又夺回夷离堇之位。
阿保机长大成人后,身体魁梧健壮,胸怀大志,而且武功高强,叔父释鲁让他带领侍卫亲军,并曾多次立下战功,显露出过人的才干。唐昭宗天复元年(901)阿保机被推为迭剌部的夷离堇,在以后的几年里他四处征战,接连打败了室韦、于厥、女真等,还俘获了不少汉人。天复三年(903),阿保机以卓越的军功被提升为于越(掌握联盟的军事和行政事务,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此时的阿保机身兼双职,既是夷离堇,又是于越,独掌部落联盟的军政大权,地位仅次于可汗。这就为耶律氏取代遥辇氏奠定了基础。这时的阿保机只有三十岁,为取得更多的财富,扩张势力,树立权威,阿保机从他升任于越后的转年开始,连续出兵,先是进攻黑车子室韦,而后又与唐朝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缔结盟约,进攻唐朝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以及奚、霫诸部,大获全胜。
天祐四年(907),也就是朱温灭唐建立后梁的那一年,阿保机取代了可汗痕德堇成为联盟首领。他称自己为“天皇帝”,他的妻子为“地皇后”。阿保机担任首领后,开始实行化家为国的举措。由于政权极为不稳定,他制定了一系列的对内和对外政策。
持海东青石俑 女真先祖像
契丹人引马图
对内,阿保机首先从各部选拔勇敢精壮的兵丁,建立了自己的侍卫亲军,即“斡鲁朵军”,由他亲自挑选亲信统率。这支军队成为阿保机废除氏族部落制、最终建立国家的强大武器。他设置新官惕隐(辽代官名),管理耶律家族内部事务,并维护耶律家族对契丹人的统治。他废除了部落联盟选举制,改为由他直接任命惕隐。阿保机陆续建立起中央集权国家制度,逐步废除部落联盟时代的旧制度。像于越、夷离堇等职位已有名无实。他设置了两套平行的政权机构——北面官和南面官。北面官主要处理契丹等游牧、渔猎部族事宜,南面官主要管理汉人、渤海人事务。阿保机除了重用本族人之外,还注意重用掠夺来的一些汉族知识分子,他们当中的代表如韩延徽、卢文进、韩知古等,这些人对于阿保机的政权巩固,特别是对于他称帝建立契丹国起了重要的作用。
对外,阿保机的政策就是进行扩张,进一步增强本部落的实力,树立更大的权威。当上可汗的第二年,他率领军队越过长城,掠夺河东等地,又出兵讨伐女真,通过战争掠夺来的财物,被视为阿保机耶律家族的财产,因而其家族的经济实力大大超过了其他家族。
这时阿保机虽然已经是部落联盟的可汗,但是按照传统制度,可汗之位要三年改选一次。由于汉人谋士经常说,中原的帝王从来不改选。中原帝王的世袭制度对阿保机吸引力很大,这使阿保机不再愿意遵从旧的制度,他要在契丹建立帝制。这就引起了本家族与其他贵族的不满,因为按照习惯,可汗实行的是家族世选制,即可汗之位转入耶律氏后,可汗就都要由这个家族成年人担任,由于阿保机不让位,其他人便没有机会当选。为了争取这个被选举权,阿保机本家族的兄弟们便首先起来反对他。
契丹、女真、党项、蒙古四部祖源地及其迁徙图
在阿保机即位的第五年,剌葛等几个兄弟密谋第一次叛乱,事情败露后,阿保机不忍心杀掉这些兄弟,就赦免了他们,还给他们封了官。转年,阿保机征伐术不姑部,在回师途中,第一次叛乱的几个兄弟和新任命的惕隐滑哥在于越辖底的煽动下,再次反叛。阿保机避开他们的阻挡,按照传统习惯赶在他们的前面举行了烧柴告天的仪式,即“燔柴礼”,再次任可汗。这样就证明他已经合法地连选连任,使众兄弟没有了反叛的理由。阿保机以超群的智谋兵不血刃地平息了一场叛乱。他又饶恕了诸兄弟,只下令让他们悔过自新。但是,权力的诱惑究竟比兄弟之情要大很多,没过半年,一个策划周密的武力反叛又发生了。这次剌葛等人还联络了另一个比较强大的兄弟部落的贵族。他们准备借拜见阿保机之际行刺,然后由剌葛自立为王。阿保机发觉了他们的阴谋,并亲自率领部队追剿剌葛。此时,剌葛派的另一支部队直扑阿保机的行宫,夺走了象征可汗权力的旗鼓和祖先的神帐。阿保机的妻子看守大帐,领兵拼死抵抗,等到援军来后又派人追赶,但仅追回了旗鼓。随后,阿保机领兵北上追击剌葛。这一次,侍卫亲军发挥了重要作用,打得剌葛等人落花流水。剌葛无奈,只得将夺去的神帐丢在路上,仓皇逃命,最终被擒。
辽·穹庐式鹿纹骨灰罐
经过三次平叛,阿保机基本消灭了本家族的反对势力,同时血腥清洗了其他部落的旧贵族势力,扫除了称帝的障碍。神册元年(916),阿保机正式建国称帝,国号契丹,立长子耶律倍为太子,确立了皇权世袭制。耶律阿保机终于如愿以偿地完成了由家到国的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