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干葡萄
“咋办呐？好几天没出太阳了。”安家勇问。他们的葡萄晒了快十天了，也没像萝卜那样一下子变得和筷子头那样，可又两天没太阳了，安家勇不由的有些着急，他可不想新鲜的葡萄吃不着，干葡萄也吃不着。
“放灶头”家武冒出一句，从太阳不出来开始他就在想了，太阳热，灶头烧火也热，应该可以...吧
看着哥哥和妹妹吃惊的看着他，他努力的稳住严肃的表情，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们说了。看着三哥和妹妹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他对自己的想法更加有信心了。
三个娃又就着怎么才能在不被大人发现的前提下，给葡萄烘干商量了一堆；“咱们家勇几个最近可乖了天天来帮我看火。”饭桌上王秀丽的一句夸奖，弄得三个小娃娃脸红红的。
吃完饭家勇就被大哥挟持去了房间，过了一会家武和锁儿也被自家二哥带来。
家忠板着小脸，“说，你们最近干啥坏事了？”他和二弟最近总觉得不对劲，三个小的没事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连往年最爱的葡萄也不吃了，一天两天还不觉得奇怪，这都十来天了几个小的连一颗葡萄都没吃过，明明看到他们吃的时候，偶尔还咽一下口水，却没吃一口，两个人就觉得有问题了。
三个娃互相看了一眼，连连摇头。
“我们可听话了。”
“是呀，大哥，你看娘今天还夸了我呢！”
家毅没听弟弟妹妹胡说，只是把他们最近不对劲的地方一个个说出来，说一个，三个娃的头低一点，最后都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藏着了。
“哥哥，我错了，对不起。”嘉宝首先认错。
“不关锁儿的事！是我的错！”家勇不忘为妹妹洗白。
“我也有错。”家武低着头。
家忠和家毅对视一眼，家忠清清嗓子“说说看，怎么回事？大哥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
于是家勇就叭叭叭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中间还穿插两个小萝卜头给对方解释的话语。
听完事情经过后，家忠和家毅有些惊讶，他们都不知道弟弟妹妹啥时候这么能想了，把葡萄变干？烘葡萄？
“大哥、二哥，能不能不告诉奶他们？”家勇说完还不忘向哥哥们求情“下次我一定听话，再也不摘咱们家卖钱的东西了。”
两个小的也眼巴巴的看着，如果一开始说出来他们可能不会那么怕，但是越过越久，他们就越担心，特别是无意间听到现在葡萄涨到十文钱一斤，他们更怕了。
家忠和家毅拿出今天大人们给留的那份新鲜葡萄，让几个小的吃。两个人出去嘀咕了一会，又让几个小的趁着大人不注意，带他们去看家勇几个弄的干葡萄。
家勇在放衣服的柜子最底下掏了许久，掏出一个布包，这个布还是嘉宝小时候的衣裳。
家忠打开，看到一小堆瘪瘪的颗粒“这就是干葡萄？”
几个小的点点头，虽然少了一点，但是他们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都是他们没舍得吃的葡萄换来的。
“你们尝过了吗？”家毅问，他实在是不觉得这个干巴巴，也不太好看的东西，哦，弟弟妹妹叫干葡萄的玩意会好吃。
家勇摇摇头，他们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弄干，现在好像是干了，但他们又不舍得吃了，毕竟每天都抱着这堆干葡萄，他们都有感情了。
“不吃怎么知道有没有坏？”家忠有些无奈，这几个娃真的是想到哪做到哪，也不知道他们做的能不能吃。
几个小的一想，也是，可事到临头，又不敢尝了，万一不好吃，那他们这些天都白费功夫了，干葡萄没吃着，新鲜葡萄也没吃着；这么一想，觉得更加难受了。
家忠拿了一颗“大哥给你们尝尝？”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家忠把一粒葡萄干放进嘴巴，嗯？嚼不动？再嚼，还是嚼不动。
“有点硬”当着弟弟妹妹的面，家忠说的含蓄，哪里是有点硬，简直和小石头一样。
几个小的一听更丧气了。
家毅也拿了一颗尝，确实很硬。又不忍心让弟弟妹妹失望，只好说让他们不要再烘了，他们去学堂的时候问问看其他同学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干葡萄变软。又哄着他们去睡了。
“老头子，我咋觉得现在不止三个小娃娃奇怪，家忠和家毅最近也有点奇怪。”
李老婆子看这两天孙子一回来就关住屋子，然后和弟弟妹妹捣鼓个不停，还拿水盆子进屋里头。
安老汉倒是没觉得有啥问题，孩子们感情好才天天在一起，他这个做爷的也开心。
“哇，好吃！”嘉宝拿着干葡萄笑眯眯的说。
家忠几个也点点头，也不枉费他和家毅这几天想各种办法，什么把干葡萄放在阴凉的地方啦！要潮湿一点地方放着啦！还去镇子上卖书的铺子里找方法。
这干葡萄总算没那么硬了，有点甜甜的，还带有一丝丝酸味，可能是三儿摘的时候摘到不是很熟的。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几个人每人吃了两个之后，对视一眼，良久没说话，还是家忠开口“要不，咱和爷说吧。”
家勇低着头，他也觉得欺骗大人不好，只是不敢说自己把卖钱的东西糟蹋了。
“我也想把这个干葡萄给奶他们尝尝。”嘉宝一直以来，不管吃什么好吃的都会记得家里人。这次他们做出来的干葡萄自然也想和家里人分享。
“咱实话实说，要是奶他们生气了，哥哥帮你们受罚。”家毅安慰道。
这天吃过晚饭，家忠和几个小的对视一眼。
“爷、奶、爹、娘、二叔、二婶，我们有件事想说。”
“啥事呐？”安老汉看着大孙子站直身子立在一旁，已经有些读书人的模样了，在看看二孙子，心里更加满意，语气也不由的更温和。
“我知道了弟弟妹妹犯了错误，不仅没告诉你们，还帮他们瞒着。”
“我也有错。”家毅也站起来。
几个小萝卜头一看，他们犯得错怎么可以叫哥哥们担。
“不关大哥二哥的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的错！”家勇大声的说：“我瞒着大哥二哥干的坏事。”
双生子对视一眼“我们和三哥一起做的，不是三哥一个人的错。”
大人们看着娃争先认错有些无语，好歹先说是啥事吧。
“说说看，你们都干啥坏事了？”李老婆子道，她就说几个娃不对劲吧。
安兴勤夫妻最为迷茫，他们两一直都觉得家里头两个娃很听话，家忠在学堂念书，还虽然不像家毅一样常常得到夫子夸奖，但夫子也说家忠学习态度很好，家勇在家带弟弟妹妹也没去山上乱闯。怎么就忽然都说自己干坏事了？
家勇口都开了，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家武和嘉宝时不时的更正一下，其实就是给自己拦罪名，家忠和家毅在旁边补充几句。
“这就是你们三今年都没吃葡萄的原因？”安兴俭问了一句。
三个小的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家里几个长辈，还是决定老实回答。
“吃了，大哥、二哥省下来给我们吃的”家勇弱弱的说。
嘿，还挺友爱兄弟的！
大人们都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为几个小的感情好感到开心，还是该为几个小的隐瞒感到生气；他们不气自家娃去摘可以卖钱的葡萄，而是生气自家娃的隐瞒。
王秀丽看着几个小的问道：“在你们心里，是不是觉得我们会为了几十个铜板就打你们？”虽然他们不像县城里有钱人家那样，给孩子吃好的喝好的，但是，他们已经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孩子们了。
不说别的，上回卖人参的钱，家里头就添了一头牛，剩下的都没怎么动，他们不舍得花，婆婆给的银两，两妯娌商量着给孩子们置办了衣服，一人孝敬了一套衣服给公公婆婆，他们自己却什么都没舍得置办，只想着自己少花点，孩子们就可以多花点了。
这话一出，几个大人们心里也不好受，当父母的心，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对不起，娘，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想。”家勇说完又向爷奶几个认错。几个小的也知道自己这回真的错在哪里了，包括家忠和家毅也一脸愧疚。
“好了好了”李老婆子舍不得自家孙子孙女难受，打着圆场：“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告诉大人。在你们看来是天大的事，在爷奶看来也就不算什么。”
“对，听你们奶的”安老汉看着几个孙子孙女“你们现在还小，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告诉大人，我们都是依靠。知道吗？”
“就算将来你们长大了，我们帮不到你们什么了，也还会想知道你们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这就是当父母的心。”
“对，当父母的，就是害怕子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悄悄成长，却不懂得依靠父母。”
“你们发生啥事我们都不知道，这才最让我们担忧。知道吗？”
“我们知道了。”
多年以后，他们会各自成长，走向不同的人生，但安家的几个娃一直都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告知父母，不让父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