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嫁

明天就是女儿出嫁的日子了，但丈夫李建启依旧一脸惆怅，不见喜意，阿兰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嫌弃道：

“你干嘛呢，女儿结婚是喜事，你怎么哭丧着脸？”

李建启没应她，低着头。

见他这样，阿兰也不想理他了，便去看女儿。

女儿正在房间里和姐妹说话，阿兰一坐到旁边，女儿就亲昵地抱住了她的手臂。

“妈，我有些紧张。”

一旁的小姐妹扑哧一声就笑了，“稀奇呀，你也会紧张。”

然后两个好姐妹说说闹闹，互相拍打了好一阵子。

阿兰摸摸女儿的头，看着她笑道：“妈妈其实很舍不得你，但你嫁人了也好，爸爸妈妈已经老了，不能陪你太久。”

女儿哎呀一声，“妈，说什么呢，你们两个都要长命过百岁呢！”

阿兰看看女儿笑了，“好，借闺女吉言，等下要早点休息，明天你就是最美的新娘了。”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话，阿兰说，女儿就一一应她。

等阿兰回到房间的时候，李建启在看相册，阿兰走近才看到，他已经哭了。

发现妻子来了，李建启立刻擦擦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翻相册。

他看的是女儿小时候拍的照片，但看着看着，突然又湿了眼眶，阿兰也在一边看，笑了笑，一脸感慨道：

“我们的女儿，就像一转眼就长大了一样，那么快就要嫁人了。”

李建启看着照片上年幼的女儿，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吗？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糖，你不让，我就偷偷买给她。”

阿兰无奈笑笑，她记得很清楚，当初这一大一小都被她骂了半天，“你好意思说，小的不懂事，你也跟着她胡闹，小孩子哪里可以吃那么多糖？差点就吃出蛀牙了。”

“她一哭，我就心疼，只能给她买了。”

阿兰毫不客气地打了自己的丈夫一下，“你以为我不心疼啊？我这不是为了她好吗？”

李建启突然咧开嘴笑了，“她第一次喊我爸爸，我给了一颗糖她吃，然后她就经常爸爸爸爸地喊。”

阿兰一怔，随即笑开，“好啊，原来你是这么哄的，怪不得当初她那么黏你。”

说完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女儿明日就要远嫁，夫妻俩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心不在焉地看着一张张照片，静默许久。

看完一本相册后，李建启问她：“你说，开林会一直对咱们女儿好吗？”

阿兰沉默片刻，“我看他应该会吧，你不也挺满意他吗？”

李建启叹了一声：“我真怕他现在好，以后就不好了，闺女嫁那么远，以后受委屈了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

“呸呸呸，你不要乱说，我们女儿好得很。”阿兰立马骂他。

阿兰睡觉的时候，想着女婿会不会变这事，想到一两点才睡着。

天没亮时，一家人连同来帮忙的人就忙活起来了，两家隔得远，女方家里早上中午摆酒，男方那边傍晚摆。

平日安静的家里变得很热闹起来，来来往往都是人，但李建启却低着头，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只有别人问他话时才说一下话，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阿兰忙来忙去，中途骂了他一句就不管他了，不停笑着招呼过来的亲朋好友。

女儿后半生有着落了，她也是开心的，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新郎过来的时候，李建启立刻迎上去了，他看着女婿，绷着一张脸道：“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敢对我女儿不好，我绝对饶不了你！”

新郎点点头，一脸认真，“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新娘今天很美，大家都这么说，但李建启怕见到她难过，没去看。

等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把新人迎出来的时候，李建启依旧绷着一张脸，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笑得一脸温柔的女儿。

阿兰会跟着去男方那边，李建启就留在家里招呼去不了的亲朋好友。

婚车就在门外，新娘一上车，就要随新郎去另一个地方了，以后过年过节，她也不是回这个家了。

新娘新郎牵着手，一群人簇拥着就要上车的时候，新娘突然转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红着眼的父亲。

她笑了，于是李建启也跟着笑了，但张了张嘴，想像往常一样说些嘱咐的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新娘松开新郎的手，“等一下，我再去看看我爸爸。”

一群人立刻给她让出一条路，新娘拎起裙摆，就跑了过去，笑着喊了一声，“爸爸。”

父女俩对视，相似的双眼涌现出一样的泪光，新娘突然就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

“女儿不孝，今天就要离家远去，请爸爸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新郎也跑过来了，跟着新娘一起跪了下来，“爸爸请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李建启泪水夺眶而出，他立刻把女儿扶了起来，擦擦自己的脸，看着女儿努力笑道：

“乖女不要哭，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可是最美的新娘，不要哭。”

新郎也站了起来，没有说话，轻轻地擦去了新娘脸上的泪水。

阿兰在一边看着，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她擦擦眼睛，走了过来，轻声道：“好了，快上车吧，不要误了时间。”

新娘笑了一下，抱了抱自己的父亲，然后看着他笑道：“爸，我走了。”

李建启含着泪点点头，“嗯。”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儿上了车，车一辆一辆地开走。

车开远后，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他是真的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