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
晚宴正式开始。
等XX银行私人投资部的高先生、和暂代了王雯位置的李向耀，进来的时候，由烧乳猪打头阵的粤式八道主菜，已经上到倒数第三道、清蒸东星斑了。
因为银行家们属于不请自来，大圆桌上已经没了地方。
罗总一叠声的让王丽让座，石总侧脸瞧了一下，赵助理也站起来。
罗总和廉总又紧张了起来，他俩不是真的看好王丽，只是不甘心、王丽溜到一个更好的公司、获得更好的待遇。
“高生李生太勤奋。”
年夫人优雅的用餐巾擦擦嘴角，站起来身来。
立即，周围伸过十几只殷勤的手，想帮夫人挪开椅子。
“你们继续用，我年纪大了，吃不多。王小姐，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年夫人叫王丽陪她一起、坐在望海的大玻璃窗跟前的长椅上。
但是屋里太过明亮，玻璃窗上只能反光出、一座吃吃喝喝的商界人物。
王丽大概回答了夫人几句家常问话后，看向了夫人那位、一直盯着自己的精悍保镖。
“我觉得刘先生很像美国的陆战队员。”
王丽忍不住想起之前、遭遇过的美国特种兵们。这帮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直坚持王丽拿了属于他们的东西，穷追猛打了她好一段日子。
所以，她对住这位平头保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稔、和微微的恐惧。
夫人低下头，看看干瘦手指上的戒指，没有吭气。
精悍保镖瞧瞧王丽，也没有否认。
王丽的心突一声跳了上来，这个人看来真的当过美军特种兵。
经过两分钟的沉默，王丽瞧着石总和各位领导们还没有过来，又看看夫人多少露出些疲态，赶紧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年夫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文森特来帮你找遗产继承人？”
特种兵保镖立即对王丽向前一步走，但是被年夫人轻轻拦住了。
夫人看看、餐桌上对她点头示意的石总：
“石先生说，有一回他和王小姐一起坐飞机时，遇到了劫机犯，王小姐特别勇敢的保护了石先生和他的家人。但是，王小姐平时又很小心谨慎。所以，石先生说他特别欣赏王小姐。”
这是在暗示自己多话，不该问这个问题？
王丽看着年夫人，等她继续说。
“这个世界上，特别是在商业圈里，是非常讲究有恩必报的。”
年夫人瞧着自己已经完全枯干了、好像鸡爪子一样的手。
王丽看见罗总眼神凶狠的看向自己，想起领导们的吩咐：
“机灵点，少说话。”
她赶紧咬住舌头、闭住嘴。
然后，夫人温和的笑笑：“就是这样。”
“可是---夫人，”
王丽把自己的背冲着罗总和廉总，让他们不能马上发现自己在说话：“文森特还是个孩子，他连十八岁都没有呢。”
“王小姐，这个时代真奇怪。我那个年代，十二岁就有女孩出嫁。十三四岁就算大人了。”
年夫人又精神了起来，调子也高了两分：
“我十四岁结婚，我先生虚岁才十岁。我做第一笔生意的时候，也才16岁，那时候我先生才走。年轻人得多多锻炼一下才行。”
王丽尴尬的露露虎牙：
“夫人，您第一笔生意，投资的是什么？”
她想转移话题。
年夫人难得的把自己枯干的手，放在王丽的胳膊上，像摸孩子或者爱畜一样，摸摸王丽满是肌肉和脂肪的圆胳膊。
“那时候真不容易，华人在大马一直受排挤，也不团结。我就一个人去星洲批发销售马来棉布，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扛、然后再运到小卡车上、自己开车拉着去找销路。图案---好像王小姐穿的这种花色。”
“您一个人？那不是很沉吗？”
“是啊，不过遇到了很多的朋友，帮了我很多。”
夫人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表示感激。
“所有帮过我的人，我都努力回报他们。”
正说话，石总带着张公子过来了。
夫人就偏头对他温和的笑着点头。
等石总走开，年夫人看着王丽：“石先生也帮过我们很多。”
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王丽，点点头。
王丽却觉得胃部有点不舒服，她有一种第六感，夫人这是在提示自己，她之所以找文森特去帮忙找人，正是因为自己。
换句话说，年夫人知道石总看重自己，想对自己做点什么，好报答石总。
但是王丽的逻辑思维，又觉得她的第六感太神经，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等年夫人站起来、去应酬特意来找她的高先生和李向耀，她的保镖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王丽一眼。
“王小姐真的在飞机上跟劫匪搏斗过？”
王丽尴尬的笑笑。那并不是一段有趣的回忆。
那天，王丽跟随着去越南考察的石总他们搭飞机，从胡志明飞回香港。当时一起坐在商务舱的，还有一位美国五角大楼的老准将，名叫宙-杰克逊。
这位准将，也怀疑王丽是盗窃了他们要找的东西的人，所以语言里多有胁迫。
就在这时，劫机开始了。
当然了，主要是准将、他的越南女助手和副驾驶救了大家。
王丽也有点小贡献：
就在大家都以为、准将和他的助手控制住形势的时候，副驾驶愚蠢地、从驾驶舱里面打开门，跑到外面来帮忙。劫机犯头目差点冲进驾驶舱。
当时，准将在忙活经济舱。而头等舱和驾驶舱之间，劫机头目已经踹倒了准将的越南女助手。
副驾驶只得从后面抱住了劫机犯头目的腰，和他搏斗。
劫机犯头目就用右手、朝着副驾驶眼睛和鼻子间的位置，一管子劈过去，副驾驶立即捂住脸，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越南女人想再去阻拦头目闯进驾驶舱，却被头目攥住头发。
劫机犯头目朝着她后脖子、上几管子得抽下去。她的手仍然死死的保住头目。
人人都看得出，她再不松手，头目怕要打死她了。
可是，离他们最近的头等舱和商务舱坐着的大老爷们，都各自照顾着自己，没有人动一动。
陪石总家属坐在商务舱的王丽，猛然看见一个、放在靠过道座位前方的LV皮包。于是她徒具匹夫之勇的捞起皮包，“啊----”的大叫着冲过去。
因为她天生中气十足，喊得是地动山摇，劫机犯头目叫她吓了一跳，愣住了。
LV包，也就从斜上方，砸在劫机犯的头上。包里的东西也稀里哗啦的撒了他一脸。
就在他想拿手挡一下的时候，王丽顺势拔下她很少穿的细高跟鞋，朝着头目的眼上一阵拍。头目的管子，只插中了皮糙肉厚的LV经典款，他本人被后来恢复过来的副驾驶，趁机坐在屁股底下。
王丽则先带上了驾驶舱的门，然后，一脚蹬走头目落在一边的金属管子……
没等王丽回忆完，就听见年夫人的保镖、难得的发出了一声笑音：
“虽然宙说得很生动，可是看着你，我还是想象不出来。”
这话，和保镖对准将的称呼，把王丽钉在了座位上。
她看着保镖离开的身影，偷偷靠近张仲文，压低了声音问：
“年夫人说，她年轻的时候，很不容易。那么---那么---她怎么发达、怎么和华盛顿那边扯上关系的？”
一个靠贩花布为生的少女，没可能迅速积累到人生的第一桶金的。
王丽虽然憨，但是她并不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