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刚刚那家伙，他是个清算者？”
“嗯，是的。”
我和莉莉丝按着方才那个怪人所指示的路向前走去。
“他的管道里贮藏着变异孢子，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让人的肺在两三秒内被毒性菌落给填满。我承认，这个能力有些诡异。先前听传闻说起过，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三十个恒星周了，不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
莉莉丝向我解释着，可我的心思却一直停留在莽脖颈后的那根钢筋上……
我不确定该不该对疯丫头提起这个，但想到他只不过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对我们并没有表现出恶意，我觉得，还是快些把他忘掉为好。
我们是来旅游散心的，不是吗？
走在路上，这里的车辆只有三三两两，行人也不多。步行了许久都没有丝毫拥挤，这正是我想要的。
更令人舒畅的是，没有住民眼尖地认出莉莉丝这个“亚基里的女魔头”，于是我们轻松自在地走过了一条条街。
这太棒了。
虽然城市曾被高能汽化弹摧毁过，但这里的重建工作似乎进行得非常顺利。
总而言之，费伦多给我的感觉，最起码要比亚基里好上不少。
在亚基里，人人忙碌，每个人都活在奔波与气喘吁吁之中。毕竟，他们要讨生活，否则就会被杀掉。高楼虽然宏伟，可那不过是他们给自己建起的监牢。或许时不时会有广场上的示威，聒噪地辱骂着清算者，但那都无济于事；或许时不时会有愤慨激昂的演说，呼吁两个种族停止仇视和平共处，可那都不切实际。只是无论怎样，他们都在那里妥协了，有工作的人便坚守着自己的铁饭碗，老死也不愿意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其实他们不敢出来，也出不来，所有人都处在清算者的监视下。若是为了探索世界而不慎丢掉性命，那在他们眼中一定是得不偿失的。而没有工作的人，更没有能力逃离，最后只能坐吃等死，那是足够悲哀的。
可在这里——费伦多，真不知道该说这里的人是不幸还是走运。不幸，因为他们生在一个曾遭毁灭性打击的城市，生活的各个方面都不是那么的完善；走运，因为这儿的清算者很少，少到令人怀疑他们是否还支撑得起一个分辖部。所以这里的人们即便活得不长，活得不优越，也可活得轻松，活得自在。
我留意到沿途的每个人，脸上都是祥和的——他们有一种放达的乐观。
在这里，我还能看见疯丫头的影子，因为他们也像她那样无拘无束。
“喂，你在想什么？”疯丫头见我默默地注视着她良久，好奇地问道。
“啊？没，我在想……”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走得匆忙，忘吃早饭了？”
她一愣，站住脚跟，“哎呀！真的！”转而懊恼地跑过来敲着我的脑袋教训道：“你不说还好，现在我想起来就饿了！快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哈哈哈，那也得到旅馆再说啊。”
我原先确实是这么想的。
试问在奥伽墨，除了正儿八经的店里，还有哪儿能吃到早餐呢？可正当我们走过街角，还未到达目的地时，就有一阵飘香传来——一下子牵住了我的嗅觉，令我不禁去追寻那气味的来源。
疯丫头跟着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在沉醉什么。
这味道好熟悉啊！
我飞快地走过，绕开一幢幢低矮的房屋……终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卖陌陌饼咯！走过路过都来尝尝吧，换您一天好心情！”一个小女孩儿活泼响亮地吆喝着，身旁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朴实的汗衫正在一个车摊前翻着锅里的面饼，忙得热火朝天。他们身后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与碧空交相辉映，显得如画一般美丽。
我恍然间深有触动，就好像回到了蔚海七一样！这不正是我在上学时经常光顾的煎饼粿子摊么？那阵阵的飘香，声声的吆喝，还有锅中的油把面饼炸的酥脆的滋滋声……
老天啊，这是在做梦吗？
“怎么？你想吃陌陌饼？”
疯丫头见我痴痴地望向他们，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肩膀。
“吃啊，当然！”
怎么可能不想呢？说不定我会因为尝出家乡的味道而泪流满面呢！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在奥伽墨上，竟也有这样的摊位，也有这样的面饼！
不过仔细想想，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有在费伦多这种远离清算者血腥管辖的地方，才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可是这样的小吃一般都不太卫生噢……”莉莉丝提醒我道。
“身为原始种人还管这卫不卫生？走吧，一起吃点。”说着，我就连拖带拽地把疯丫头给拉了过去。
“老板，来两份！”
我一下子找回了上学时和兄弟们勾肩搭背的那种豪爽，痛快。
“好嘞！”老板利落干脆地为我们刷饼，身旁的小女孩儿见此高兴地喊道：“老爸，今天生意真好啊！”说着，她热情地帮我们各倒了一杯白水，然后小跑步地将水送到我们跟前。
这个小家伙梳着两条马尾辫，可爱又充满活力，让人心情大好，我甚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她也嘻嘻地朝我笑了笑。
这笑容真美，就像缩小版的莉莉丝！
我不由得侧过脸来对疯丫头笑了笑。
“干嘛？本小姐可不吃噢，要吃你都留着自己吃！”
“好好好，不吃就太可惜了。”
结果呢？
没过多久她便开始和我抢着吃了。
原先说好的只吃一份，到后来连吃了四五份还嫌不够过瘾。
老板也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
我畅快地看着这美好的景象，心中无比快乐——这趟旅行，打开头就带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当然，更惊喜的是，对待异生种人一向冷漠无情的疯丫头，似乎也因为爱上平凡的“煎饼粿子”，而开始学着和摊主的女儿开玩笑了。两人打打闹闹，像极了亲姐妹，这又是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我就知道疯丫头其实是个值得人喜爱的女孩儿。
“等等……”
我醒悟到什么，即刻有了个令自己忍不住拍手叫好的新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