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任务

一小时后，时值中午，骄阳当空，瓦格纳上校通知我下午一点钟到军部去。一点钟我准时到达军部，上校见到我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我带上了一驾马车，车棚遮盖很严实，坐进去后我无法看清行驶的方向。车里光线幽暗，空气也沉闷得好似不再流动。过了一会儿，瓦格纳上校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默：“罗文，下一班去往牙买加的船何时出发？”

我迟疑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回答他：“安迪伦达克号轮船明天中午从纽约起航。”

“你能赶上这艘船吗？”上校声音中有一些急切。

瓦格纳上校一向很幽默，我想他不过是在开玩笑，想调节一下气氛，于是半开玩笑地回答：“是的！”

“那么就准备出发吧！”上校说。

在一栋房子前马车停下了，我们一起走进大厅。瓦格纳上校走进里面的一间屋子，我在大厅等着。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总统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他从屋子门口出来，招手让我过去。走进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一个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麦金利总统。

总统很和蔼，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用温暖的手掌用力地紧握我的双手。“罗文中尉，”瓦格纳上校在旁边解释说，“总统刚刚下达命令，选派你去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把信送给加西亚将军。他可能在古巴东部的一个地方等你。你必须把情报快速安全地送达，这事关美利坚合众国的利益。”这时候，我才意识到瓦格纳上校之前并非开玩笑，那封信就活生生地摆在我的面前，我的人生正面临着一次严峻的考验。飞快地调整好心态，军人的崇高责任感和荣誉感充满了我的胸膛，已经无法容纳任何的犹豫和疑问。我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从总统手中接过信——给加西亚将军的信。

瓦格纳上校补充说道：“我们想了解的一系列问题都在这封信里面了。为安全起见，不能携带任何可能暴露你身份的东西。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悲剧，我们没有理由冒险。独立战争中大陆军的内森·黑尔、美墨战争中的里奇中尉都是因为身上带着情报而被捕的，他们不仅牺牲了生命，而且机密情报被敌人破译了，造成了极大损失。我们绝不能失败，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没有人知道加西亚将军在哪里，你自己得想办法去寻找他，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但此行仍困难重重，大部分的事要靠你自己。”

“下午就去做准备，”瓦格纳上校继续说，“军需官哈姆菲里斯将送你到金斯敦上岸。之后，如果美国对西班牙宣战，我们的许多战略计划都将根据你发来的情报制订，没有情报我们将无所是从。这项任务全权交给你一个人去完成，你责无旁贷，必须把信交给加西亚。火车午夜离开，祝你好运！”

我和总统握手道别。

瓦格纳上校送我出门，然后一再叮嘱：“一定要把信送给加西亚！”

我一边抓紧时间准备，一边考虑这项任务的艰巨性。这项任务责任重大而且相当复杂。现在美国和西班牙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爆发，甚至我出发时也不会爆发，到了牙买加之后仍不会有战争的迹象，但稍稍有闪失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如果宣战，我的任务反倒减轻了，尽管危险并没有减少。

在这种情况下，当一个人的荣誉甚至他的生命处于巨大的考验之中，我根本没有考虑太多，因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军人的命运掌握在国家的手中，但他的荣誉却属于自己。生命可以牺牲，荣誉却不能丧失，更不能遭到蔑视。这一次，我却无法按照任何人的指令行事，我得一个人负责把信送到加西亚将军的手中，并从他那里获得宝贵的情报。

和总统及瓦格纳上校的谈话，我不清楚是否会被人记录在案。但任务迫在眉睫，已经不容我多想，我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件事：倾尽所能，想办法把信送给加西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