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128.【上面】
山体滑坡没有持续很久,但是对我们所在的山洞影响比较大,不停有石钟乳和碎石块掉落下来,好在我们蹲在缝隙中,大块的石头没法砸到我们,还能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
这种灾害来得突然,去得也快,过了一分多钟,震动就慢慢停下来,最后终于安静下来。
“大家还好吧?有没有人受伤?”我问,大家纷纷回应。
我放下背包,说:“我这里还剩些干粮,不多,大家先补充一下体力,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介错本想跟我一起去,我实在不放心昂单独和这两个人在一起,便让他留在原地。林表示他的背包里也有补给和狼眼手电,再次要求将捆他的绳子解开,我看了介错一眼,没理会林的要求,转身离开了。
顺着来路走回去,发现情况不容乐观。本来就窄小曲折的山洞被落石堵塞,更加难行,饶是我体型小,好不容易从落石缝隙中爬过去,来到第一个洞厅,却发现这里已经塌方了一半,被石块和沙砾掩埋,暗无天日,洞口也被堵严实了。因为这里地势比我们所在的第二个洞厅低许多,积水严重,下面石缝里不停渗水进来,可是电筒照过去只能看到表面上黑黝黝一潭死水,水面上斜斜露着半个佛像的头,那微笑的脸连接着水面上的倒影,更是无端的诡异,让人根本不想知道下面有多深。而且随着外面倾盆大雨的冲刷,水位还在缓缓上涨,没准有一刻就会顺着狭窄的通道涌入我们所在的洞厅里。
而且,既然山体崩塌成了这样,想必外面的老宅也难逃天灾,甚至医院和村子、或是帕瓦沙庙有没有受影响都难说。我不禁开始隐隐担心起方玭和封迁起来。
可其实身处这种境况,根本没有担心别人的资本,出口被堵死,洞厅里除了一堆不能吃不能喝的黄金以外,我背包里的干粮和水也只够我们这些人用一天左右。而且在封锁区,志愿者和村民都组织撤离的情况下,怕是救援队根本不存在,必须想办法自救。
回到洞里,我将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林不免有些黯然。我和介错四处检查,确认过没有落石、淹水等立即性危险,介错终于将捆住林的绳子解开:“这个洞,有没有别的出口?”
林活动活动手脚:“我也是第一次进来,并不比你们知道得多。”
介错若有所思说:“先前感觉到洞内一直有风,现在没有了,不过目前尚且空气充足。说明这个洞,应该有另外的出口,可是刚才转了一圈,除了来时的洞口,没发现其他出口。”
由于洞内潮湿,身上的衣服始终处于受潮的状态,凉飕飕的,却无法拧干。为了保存体力,防止失温,我们几个人挤在一起,关闭光源,随意吃了点东西,都不说话了,各怀心事。介错故意塞到我和林之间,靠着箱子,自顾自闭目养神,也不知是醒是睡着了,跟他说话也不理会。
我一面思考脱困的办法,一面警惕着这几个心思各异的人,自己也感到十分疲惫。看到大家都昏昏沉沉、如小鸡啄米一般,不觉间也精神涣散,思绪乱飞,悠悠然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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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盘腿坐在黑暗中,五心向天,身边是浩瀚无边的宇宙,日月星球漂浮在周围,仿佛时空都凝滞了。
“你在吗?”有个声音问我,这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源头,也不知男女。
“你是谁?在哪里?”我反问。
“上面。”那个声音回答道。
我抬头望,只看到圣光照耀,其中有一个人,背负着烧成了焦炭、露着骨架的天使六翼,身上的袍子破败不堪,朝我张开双臂,浑身却有大光辉,闪耀得我睁不开眼。
“上面,是什么所在?”我喃喃地问,想要扑向他,不管怎么伸手,却总是无法企及。
那人没有回答,缓缓升高,淡出我的视线,身上的光辉逐渐退却,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竟是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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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四周仍然没有一丝光亮。我狠狠抹了一把脸,用力拍了拍,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四下里望望,听到大家的鼻息平缓而均匀,想是都睡了。我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点燃观察了一会儿,洞内氧气还算充足,还好大家的昏睡不是因为缺氧,大概真是累了。介错睡得很沉,不知不觉斜靠到我肩上,气息离我不盈一尺。我却再也睡不着,回味着刚才的梦。
这种黑暗有些熟悉,不禁让我想起在帕瓦沙庙的中央圣殿里与藻井里的介错对话的情景。
“……上面,是什么所在?”我喃喃道,突然想到庙里的藻井,灵光一闪,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洞顶,果然在洞壁顶端断裂的石钟乳间发现了一个能通一人的洞口,好像藻井一般。
这里空气一直都比较清新,估计都是靠这个洞换气。可为什么洞口在正上方,这里却一直没有积水呢?而且那个洞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看起来不像直通外面的样子,又或者是被塌方堵住了。在这种情况下,那应该是我们最后可以尝试的方向,否则过不了多久,我们这伙人都得弹尽粮绝,死在这洞里。
洞顶很高,那个洞口离地面的距离怕是有几十米,好在洞壁并不光滑,我一边观察研究攀爬路线,一边下意识自言自语道:“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呢?”
一个声音低低地接着我的话说:“那里有一条人为凿出来的路,是上去的最佳路线,但仍然很危险,尤其是顶上那段距离,我猜只能在石钟乳上借力过去,我们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而且现在石钟乳大量断裂,太难了。”
我吓了一跳,听出是素查的声音,便问:“你怎么知道?”
素查伸手从我这里拿过电筒,慢慢顺着洞壁照上去,指示给我看,我才发现洞壁上有些不自然的坑印,确实像是人为凿上去的,竟如阶梯一般直通洞顶。
我大喜,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素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刚才逃跑的时候发现的,可是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爬上去,最终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我伸长脖子观察了半天,肩膀被介错压得发酸,便搂着他,调整肩膀位置,伸展一会儿,以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其实那个洞通向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素查说。
“那也总比呆在这里束手无策强。”我说。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介错突然不动声色地说。
此时我和介错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他这样突然说话,吓得我一激灵,直接一把将他推到另一边的林身上。林被惊醒,看到这景象,俩人各自互相嫌弃。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仿佛干坏事被撞破,有些气急败坏。
“素查说他不知道那个洞通向哪里的时候。”介错站起来伸个懒腰,“指的是电筒光照着的这个洞吗?——算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先去探探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给你们放绳索。”
他观察了一番攀爬路线,胸有成竹地将绳子系在腰间,让我在下面给他照亮,身手敏捷地迅速攀上去,在洞顶借着断裂的石钟乳根部腾挪跳跃,像猿猱一般如履平地,我终于知道在帕瓦沙庙里他是怎样攀上那么高深的藻井里的。最后他一头钻入洞口,许久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