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灵眼
我点点头。
“我不怕。”
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是可怕的呢？
况且，这里面全是我的亲人。
差不多的人都回来了，只因为——我要死了。
这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理由。
否则的话，他们不可能是来看热闹的吧？
在众目睽睽下死去，这或许也是一种殊荣。
我哥将池曦引荐给了院子里玩耍的各色堂弟，说这人是他同学，一起陪我们回来，到李子林来玩的。
然后就带着我去找祖爷爷，剩下一大堆好奇的小娃子围着池曦团团转。
我默默抽了抽嘴角，我哥这明显的是在坑池曦啊。
那群小孩子，话多问题多，我一个正常人遇到了都会变得脾气暴躁，别说池曦这个不爱说话的冰块脸了。
我真担心他会一个不如意将我的堂弟们劈了。
“这样没问题吧？”
他的大青刀好危险的说。
我哥双手踹在裤兜里：“不需要担心，这里是窦家，他还敢乱来不成？”
打他妹的主意，那也得看看那小子能有几斤几两啊。
“哦。”我不明所以的点头，这里是窦家与池曦会不会生气有联系吗？貌似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我哥愉悦地哼起了小曲：“傻妹妹……”
祖屋里，我爷爷，二爷爷，三爷爷都在，还有许多我见过的的七大爹八大伯等等，以及……我那有一丢丢熟悉的父母。
上次见到他们两，是在十年前了吧？
我依稀记得他们两人的模样。
我哥带着我，上前挨个问候长辈，直到我爸妈跟前。
我哥的嗓音有点发涩。
“爸，妈。”
我也跟着我哥：“爸，妈。”
我爸和我妈看着我，显得有点激动。
多年不见，他们变得憔悴了，估计是在外面做生意不好做吧，给我和哥寄那么多钱干嘛，有什么东西能比健康长寿重要的吗？
我张了张嘴唇，想说一句：爸妈，你们回家吧，我们有钱了。
我和我哥不要再孤独，我们需要你们。
可，迎上爸妈担忧的眸子，我最终没说出来。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想法？
我其实，有时候也挺懦弱的。
我爸的嘴唇在颤抖：“小昭啊，你，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我愣住了。
不一样？
我点头：“嗯，没有父母在身边，做噩梦做得很多。”
我很可怜的，你们别走了。
我爸忧愁的摇摇头：“不是指的这个，是……”
我妈直接问道：“小昭，你看见那些东西了吗？”
我哥猛地扭头转向我。
我妈的问话，一直回响在我的脑海里。
“你看见那些东西了吗？”
哪些东西？
宅子里的人都提起了一口气，盯着我。
那一刻，万众瞩目，一分钟仿佛有一万年那么漫长。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东西”是什么。
第三代窦家子孙虽然不参与祖爷爷他们那些事了，一些风声还听说过的，特别是有些不规矩的子孙，很可能跟着爷爷们偷偷摸摸地学，祖爷爷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过。
有些东西，可以光明正大的丢，但一次性丢完？不可能。
什么事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
可是，我能看见那些东西，与他们有何干系？
见我犹豫，祖爷爷语重心长地道：“昭昭啊，你今年十八岁了，在窦家来说，十八岁，就是成年了，想当年……”
祖爷爷目光深邃，说了一些事。
我出生在七月，有鬼节的七月。
当时，我妈发了高烧，怎么都降不下温来，各种方法都用过了，不起作用，眼看就要一尸两命，我爷爷咬咬牙，花大价钱请来了占卜子。
占卜子是一种以自己的寿命为三方介质，控制灵，并与灵交换讯息的一类人，说得通俗易懂点，那就是算命先生。
而使用三方介质控制灵的人，被我们秘密称作驭灵人。
这位占卜子在驭灵界有非常高的威望，我爷爷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这也是我爸妈这些年来努力攒钱的主要原因——
他们要为了我，还债。
这位占卜子给出的讯息是：我妈必须在石棺材里生我，才能保命。
说来也奇怪，我爷爷当场就让人抬来了石棺，让我妈住了进去，不到五分钟，她的高烧就降了下来，甚至破了水。
我就这样出生在石棺材里。
在我出生的时候，石棺材里溢出了好多血，整个房间都填满了。最后，血水冲刷了李子林，那一夜，方圆十里，漂浮着的都是浓厚的血腥气。
李子林出了很多异常，死了很多动物与路人。
除此之外，我的额头上，有第三只眼。
据那个占卜子所说，这只眼叫做灵眼，窦家女子的命运能不能摆脱，全靠它了。
这件事惊动了我的祖爷爷，祖爷爷赶来后，重金酬谢了那位德高望重的占卜子，做了一系列的谋划。
这其中，就包括封掉我的灵眼。
在场的人都是经历过我的出生的，唯一不知的就是我和我哥，所以祖爷爷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只为了让我们俩明白——
我身怀灵眼，是窦家的希望。
我低着头，反复的揉着衣摆，依旧迷茫。
就我这样的，什么都不懂，怎么帮窦家的女孩子摆脱短命的气数？
我该怎么做？
帮助窦家，也是帮助我，否则的话，我也活不过十八岁。
祖爷爷道：“那个封印只能维持十八年，如今，一年一度的鬼节又要到了，那些东西开始变强，你身上的封印减弱，自然就能看见它们。”
我咬着唇：“可是，祖爷爷，我该怎么做？”
祖爷爷看向大堂中间的一人。
我这时才发现，那里有两人不是我们家的人。
她穿着青衣道袍，面上泛着灰色的气息，全身的气质恬静、安稳。
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她是那种用生命来与灵交换讯息的人，占卜子。
而另外一个，应该是她的助手或者徒弟。
她冲着我颔首：“贫尼春睨。”
祖爷爷点点头道：“当初，冶尘师太占卜出了昭昭的出生，却因为寿数的原因，无法占卜出破解之道，承诺窦家十八年后再来占卜，如今，已经十八年。”
春睨合手，道：“阿弥陀佛，贫尼正是冶尘师太的第三代弟子，受师父遗命，前来完结此事。”